离殇没有因为夕月突然加重语气说的话而生气,反而有些开心的对她笑了笑。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起码我哥哥没有看错人,阁主和少主也没有看错人,这至尊令给你,我也放心许多,长久以来我呆在冥雲宫的养尸地里,一直藏着这块至尊令,就是怕被冥雲宫的人找去,这下终于安心了。”离殇说完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没有再过多纠结于这些事情,夕月目光转向了在夜色中愈加阴暗的树林,离殇会把她带来这里,想必不只是为了把至尊令给她这么简单,他也说过,这片树林的深处就是冥雲宫的养尸地。
如果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夕月想离殇是要带她到冥雲宫的养尸地去,让她看看冥雲宫豢养的那些活尸,还有那个离殇死后醒来的墓室。
“敢去吗?”离殇往树林里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略带挑衅的看着夕月道。
漂亮的眼眸微微的眯了一下,夕月拉紧了身上离殇的外袍,毫不客气的回敬:“除了有点冷之外,倒也没什么让我觉得怕的,不就是活尸嘛,面前还站着一个,我怕什么?”
说完,还不待离殇再交代,夕月就自己运起轻功朝着树林的深处直奔而去,不过到底是不是害怕,夕月紧握袖中匕首的手就完全可以体现出来了。
离殇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无奈的摇头,赶紧追了上去,人是他带来养尸地的,如果不能毫发无损的送回去的话,只怕到时候离华可不会饶了他。
越来越暗的树林,月光越来越冷,刺骨的寒意让夕月慢下了脚步,而四周总有种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更加的觉得有些寒毛直立,这地方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烂味,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或者是其他的,浓重的腐臭味让夕月忍不住的掩住了口鼻。
尽管身处危险之地,夕月却也清楚的知道,她是安全的,至少在此刻来说,离殇虽然已经成了尸人,还是在冥雲宫的养尸地里活动,不过出于对叶奕臣的信任,也出于她与剑阁如此几位护剑使打过的交到,夕月愿意相信,离殇还是原来的离殇。
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夕月就着已经微弱的月光,看了看脚下所踩的地面。
泥土是一种比较稀有少见的纯黑色,踩上去就是一个脚印显得很松软,而且从鞋子的边沿会渗出点点水,泥土的含水量不低,很潮湿,周围树林的树木也从一开始进林子看见的胡桃树,变成了扭曲成各种姿态的洋槐。
树叶不是那么的茂密,稀稀落落的样子总让人误以为这些洋槐树已经死掉,树干上长着许多的青苔,手一摸滑腻腻的一片,让夕月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整个树林里好像没有活物一样,听不到虫鸣鸟叫,有的只是夜风从洋槐间刮过,带动了稀疏的树叶响起的沙沙声。
“害怕吗?”离殇赶上来,看着驻足的夕月,平静的问她,在离殇的想法里,如果夕月说怕,那他可以马上带着夕月离开这里,把她送回离华和北炼所在的忻州城,至于这养尸地里的事情,他就自己在慢慢的打探就是。
夕月没有回答离殇的话,只是目光紧紧的锁定了一颗扭曲的洋槐树。
“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夕月冷冷的声音,在静谧的树林里回荡着,也让离殇突然一愣。
洋槐树后,一个黑影在夕月的声音飘过时,显得莫名的僵硬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似乎是在挣扎。
“你不该来这里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那棵洋槐树后慢慢的走了出来。
离殇不着痕迹的把夕月护在了他的身后,这个人出现在养尸地,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只是没有料到这个人会来得那么快,本来去见夕月他就知道,会让冥雲宫的人发现,可是不这样做的话,叶奕臣和夕月,甚至整个江湖会变成什么样。
夕月静静的看着那个黑影,这一次,他没有再以黑巾遮面,他就这么与夕月安静的对视着。
俊逸温润的面容,在微弱的月光下有些苍白,面无表情的脸上冰冷一片,夕月也不愿意相信,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黑衣人,会是那个让她熟悉的人,大概换成是叶奕臣,就更加难以相信了。
“苏枫……”
“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有你,离殇,这一次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连我也保不住你。”苏枫看了看夕月和离殇,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是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叶奕臣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心情!”夕月厉声质问着,她真的很想知道,苏枫为什么会为冥雲宫卖命,他又为什么会成为,冥雲宫里统管杀手死士的主子。
为了权利?
还是为了其他?
“夕月小姐,人,生下来活下去,如此简单如此难。世间就是这样,脚下的路对了,错了,都与别人无关,而感情也一样,感情的线续了,断了,都得自己承担,如果不坚强,那懦弱又给谁看,如果不在乎,那何来珍惜,谈何陪伴?”苏枫仰起头,似乎莫名其妙的一段话,让夕月好像懂了些什么。
三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愿先开口,苏枫只是那么静静的挡在了夕月和离殇要前进的路上,而离殇也只是那么站在夕月的身前护着她,只是夕月,就那么看着苏枫。
漂亮的眼眸中,各种情绪在交织着,失望,愤怒,不解,疑惑还有……同情。
是的,夕月同情他,因为苏枫说的话,她至少明白了,苏枫为什么会为冥雲宫卖命。
人之一生无外乎两个字,情与义。
苏枫与叶奕臣那是生死之交兄弟之义,而他为什么会背叛叶奕臣,背叛兄弟间的义,唯一的解释便是,情。
“苏枫,值得吗?”夕月似乎是妥协了,她轻叹一声,看着苏枫幽幽的问到。
苏枫却对着她笑了,好似第一次在客栈里见到她的那般,笑得干净而纯粹。
“夕月小姐,如果我问你,有一天为了叶奕臣要你残杀无辜,你会如何做?杀还是不杀?”苏枫原本僵硬的身体,倒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就好像曾经与夕月相识的时候一样,打趣轻聊。
夕月摇摇头。
“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知道,叶奕臣也不会让我那么做,他有他的坚持他有他的信念,而我,也有我的原则。”
夕月顿了顿,有些轻叹着,从旁边的槐树上摘下了一片树叶,轻轻的吹了起来。
忧伤而又轻扬的声音,在夜色中渐渐的飘散开,她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做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谁,执我之手,消我半世孤独;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我,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我,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苏枫,这样的一生风雨一世风霜,这样的半世流离半世哀凉,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夕月放下手中的树叶,有些略带凄凉的看着苏枫,在她的印象里,苏枫只是邕州苏家的大少爷,叶奕臣的好友,可是此刻,却成为了他们的敌人。
“夕月小姐,这个问题我想不用我回答你,如果是为了叶奕臣,你说,你愿意吗?”苏枫笑了笑,转头看了看身后。
“不要再往里去了,至少现在不能去,宫主在养尸地,你们去了只有死路一条,离殇,把她带回去吧,叶奕臣不在,你护不了她,我也不行,宫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忌惮离华,只有在离华的身边她才是安全的。”苏枫叹息了一声,似乎把什么东西交到了离殇手中。
因为苏枫的话,夕月心里一惊,冥雲宫那个神秘的宫主,竟然在养尸地?如果这时候闯进去,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了,那个曾经策划了血洗她柳家还有叶家的人,那个搅得江湖和皇朝风云暗涌的幕后黑手。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个所谓的宫主。
夕月心里在挣扎着,她想要报仇,更想要从这无休止的阴谋中挣脱出来,只要杀了那个宫主,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东西都会终止,只要杀了他,那么她的仇也报了,叶奕臣的仇也报了。
可是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冥雲宫的宫主是那么随便就能杀掉的人,离殇不会变成尸人,苏枫也不会为情而替冥雲宫做事,十几年前的惨案也不会发生,所有的一切都只会归于平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夕月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想要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宫主的武功深不可测,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是叶奕臣在他手上也不过是送死,想要报仇现在的你们只是痴人说梦。”苏枫看着夕月,好心的劝解着。
“走吧,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至于你离殇,要想带她来查养尸地,换个时间再来,最近宫主都会在养尸地里,具体做什么我也无权过问,你记住,把夕月小姐送回离华身边,明日辰时之前你必须回到养尸地,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苏枫说完,转身就欲离开。
“苏枫,你为的,不会是千面仙子龙雨琴吧?冥雲宫的宫主,到底是谁!?”
苏枫在夕月的问题下,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抛给夕月一个无奈的笑容。
“龙雨琴只是我的手下,我为的,是幽蓝,至于冥雲宫的宫主,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他叫孤落。”苏枫说完,再没理会夕月和离殇,快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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