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了几步,到了帐门外,突然收住了马。
不,不可能是她的北冥。如果北冥回来了,不可能不先去找她的。这座营帐她来过,是绛宾的。
她果然是急疯了。弟史望着那扇帐门,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琵琶声停了,绛宾从掀门出来,看到弟史牵着马,靠在马身上哭得无声无息,侧过来的脸上沾着湿漉漉的发丝,身子微微颤动着。
他是听了乌木来秉,才知道弟史在外面。见她这幅模样,也已猜出了几分。心里有种说不明的情绪,迟疑了下,还是上前轻声道:“夜已深,若是想寻人,我明日陪你便是。”
弟史只是痛哭道:“我争不过她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仍是……”
绛宾听她这般说,幽幽叹气:“如果绝望,那就放下吧。或许有一天,北冥也会被她打动的。”
弟史睁开模糊的泪眼,她摇摇头,失魂落魄地望着牧场的远方,喃喃道:“不,可惜就算那样,我也输了……”
她放开马缰绳,转身走了,连马也不要了。
七七是在拿她最重要的亲情甚至生命来争,她争不过她,她能付出的,除了自己的命,什么都没有。
草丛深处,她还记得,那年初遇,他躺在雪中一动不动,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
如今,她一个人来了,他却被七七拐走了。
不,她还是要等他回来。一定要等他回来。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弟史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原来是父王带着众人来寻她,后来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碧裳。
“公主——”碧裳吓得上前就扑到她脚下:“公主——”
弟史脑中空白一片,她微微仰头看到父王,还是安安分分地拜了下去:“怎么父王在此?”
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极了平时的娴静柔婉,可是眼中却空无一物,像是一个突然被抽去灵魂的布偶。美是美的,却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翁归靡坐在马背上,脸色微青:“带长公主回去。”
米顿等人上前,牵了马,递送到弟史跟前,弟史木然地望着翁归靡:“父王,女儿只想在此等会儿——”
翁归靡蹙眉道:“等什么?等谁?回去!不要惹父王生气。”
弟史的泪潸然落下,她跪倒伏在翁归靡的马蹄下,哀哀地叫了一声:“父王——”
翁归靡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沉沉叹气道:“明日再说。”
弟史却依然跪地不起,她的头低在草丛中,涩声道:“父王,弟史哪里也不想去,弟史就想在这里静静,父王,求求您——”
翁归靡又急又气,出来的仓促,并未来得及通知解忧,此时怕是只有叫她母亲来能劝她了。
这时,跟上来的绛宾上前道:“王上,让绛宾陪陪公主吧。”
弟史只是一个人跪在那里哭。
绛宾轻叹着上前,在弟史旁边坐下,取出一只埙,呜呜咽咽地吹起,幽幽徐徐的声音若近似远,如有风闷在山谷里,好不容易开了个口子,委委屈屈地从中钻出来,却又绕个圈又落回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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