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去理论上属于自己地盘的玄阴宗,秦弈还是做了一件让羽裳和安安很是惊诧的举动。
他伸手一点,将羽裳的翅膀和安安的蚌壳都变没了……
两人都非常不习惯。
对羽裳来说,简直就像凡人忽然没了手。
对安安来说……
看着安安变得羞愤欲死的表情,秦弈拍拍脑袋,只好又将它蚌壳变了回去,变成之前搞过的那种蚌壳甲。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啊先生?”安安很是不可理解:“我们的羽翼和蚌壳,这么不能见人吗?”
秦弈眼里有些叹惋,低声道:“在神州……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妖。羽裳还好,她属于人种,没妖气,藏了翅膀就没什么特别了。而你们蚌族其实是彻头彻尾的妖族,光是变化个外形都不够……”
秦弈沉吟片刻,把遮掩气息的海蜃珠还了给她:“遮掩一下吧,别泄露妖气出来。”
羽裳也是浑身不习惯,感觉缺了双翼平衡,连走路都瘸了。她不可思议地问:“神州这边各族冲突真的尖锐到这个程度吗?”
“仅限人妖之争如此尖锐……人类之间虽有竞争,整体倒还算是在规矩之内的。”秦弈叹气道:“人妖之争的话,主要由于万年前的一场妖劫,那不仅是结下了死仇,同时也让人们认为妖族坐大就一定会出事,这种观点才是导致见妖就杀的根源,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是很难扭转的。”
从大荒出来的羽裳和安安几乎没办法理解这样的状况,看两个妹子不甘不愿的样子,秦弈也没跟她们争,这种事情只要看见就知道了……
程程和太朴子陆龙亭他们算是并肩作战的交情了,太朴子他们也是有道行的人,人品挺好的……结果妖身一现,还是闹得很不愉快,可见这种事情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转。
就连明河当初对妖的偏见都很重,青君无仙也不喜欢妖……可以说整个神州人族,对妖没有太大偏见的人可能就只有秦弈一个,可其实秦弈也就是个外来者,他也不是神州人族。如果也是自幼在神州接受教育熏陶,他秦弈对妖还有没有现在这么平等相待可很难说。
所以真不是神州人的错,终究是妖族掀起浩劫在先。
往小了说,一般妖怪吃人的事情也很难抹过去,虽然也可以解释,虎妖既吃人也吃羊,没有区别,你人类也一样杀妖取丹,只分强弱没有对错。这时候就看屁股了,秦弈屁股坐在人类一方,那也是同样对妖怪这方面非常不满,才不会听它们那套解释,揍也要揍得妖城禁止吃人才算完。
毕竟谁也不是公正天心,都有屁股。连秦弈都如此,别人可想而知,各种冲突日积月累,想要彻底和平解决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
安安以为这边蚌族被捉,就像大荒也常遇上的那种贪婪取珠一样惯见之事,是可以用交涉来解决的……秦弈从听说此事的第一时间就知道,绝对没有那么轻松。
你一个蚌精敢站在神州人面前交涉,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也被剁了。
所以秦弈非常谨慎,不仅遮掩了羽裳安安的特异,还打算去玄阴宗找地头蛇了解一下状况再做决定。
乘飞艇到达玄阴宗的时候,秦弈自己都不禁愣了一下。
眼前所见是一个极为气派的山门,占地已经拓展到了周围灵山,连之前神运子那个山头都被囊括其中,隐隐然竟有了一种超级大派的气象。深山之处隐有钟磐之声,如藏仙府。
“这是怎么回事儿……”秦弈落下飞艇,问看门弟子:“这里是玄阴宗?”
“此地正是玄阴宗,不知前辈……”看门弟子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修,肌肉比秦弈还粗,这副模样好歹让秦弈确认了这里真的是玄阴宗。
他无语地掏出自己的玄阴宗令牌晃了一下,看门弟子哗啦啦跪了一地:“参见太上长老。”
羽裳安安侧目而视。
羽裳这才想起当初争婚之时秦弈掏出来的一大摞令牌……好像是真的诶。
马上有弟子上去飞报宗门,另有弟子殷勤地在前面带路:“太师叔,我们山门如今有点变化,怕太师叔不认识路,弟子带您走……”
秦弈有些无语地负手拾阶而上,问引路的弟子:“我……本座离宗不过两三载,此地如何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那弟子恭敬中甚至带了点狂热地回答:“太上长老在外为本宗打拼,竟不知本宗发展都是靠您一手造就……这等高风亮节,我们……”
看那弟子崇拜得都语无伦次了,秦弈傻了眼,这什么啊……我为你们打拼了个啥啊?玄阴宗专业出产吹牛皮的太上长老吗?可我没吹过啊……
石阶上方传来柔媚的声音:“太上长老回来了?”
秦弈抬头一看,挠头。
石阶上方是一名极为眼熟的美女,衣袂飘飘,仙气盎然,面如桃花,腰似杨柳。除了没胸之外也没啥缺点,面貌上不能说多么绝色,可也是个很不错的美人了。
这谁啊……为啥有点面熟?
女子灿然一笑:“你们下去吧,本座带太上长老参观。”
弟子恭恭敬敬行礼:“是,宗主。”
宗……主……
羽浮子?
秦弈差点没吓得从台阶上滚下去。
麻蛋当初你还是个很像女人的男人,可怎么现在这模样完完全全都已经是个女人了,连说话都是女声?
羽裳安安再度侧目,都在嘀咕:“妖妃是指这里吗?”
秦弈悲愤:“不是!不要污人清白啊!”
羽浮子嫣然一笑:“时至今日,秦兄还是如此着相。”
“我这叫着相吗?”秦弈悲愤道:“你们自己不也是追求漂亮,只不过审美和我们相反,我们好歹还是顺其自然,你这都……这特么谁更着相啊!”
羽浮子微笑道:“我说着相,倒不是这个意思……在这个方面,我们当然也是没有勘破的,说不定确实比秦兄更着相。”
“那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以为,秦兄如今的心境,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被人误解,笑笑而过便是,何须悲愤至此。若是活在别人指指点点里,我羽浮子早该去抹脖子了。”
“唔……”秦弈怔了怔,倒是拱了拱手:“此言有理,道兄修行好像越发有意思了。”
羽浮子晖阳后期了,七层的样子。
虽然速度比秦弈慢不少,但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秦弈是多少造化堆出来的,他羽浮子最多独占玄阴宗资源,再怎样也就那么回事,为什么能这么快?难道他们这种逆转阴阳的法门真的有点妙用?
可当初玄皓真人怎么没这么牛逼呢?
羽浮子当先带着秦弈一行往主殿走去,看着沿途哗啦啦跪倒的一群弟子,神色平静:“逆转阴阳,或者说错乱阴阳,不过是途径,把这个当成终点就错了。当初玄皓不悟,我自己师父师叔也不行。”
羽浮子或许确实是个很天才的人……秦弈听着倒起了几分真正问道的念头,认真问:“那道兄这种修行,究竟何意?”
“为了勘破阴阳。”羽浮子淡淡道:“男可以是女,女可以是男。秦兄已然乾元,难道没想过进窥阳神之妙?神念一也,依附在男身女身树木山石,不过一载体,一容器罢了,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秦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什么念头一闪即逝,还没等抓个明白,脑袋被咚地敲了一下,思绪瞬间被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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