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事确实不仅仅是运字就能解释的。
即使是孟轻影集一国之运在身,她也需要如履薄冰的行事,拼着小命去赴险,这几年幽冥之旅,在秦弈所知之外,也是多次险象环生,幽冥界可从不是善地。
李无仙若是没有秦弈的玉佩和教导功法防身,早就死于别人的刺杀不知多少次了,那缕大乾国运分于身上又有啥用?
在不少人看来,什么气运都不如步步为营的谋略重要,郑云逸倒霉到了骨子里也没觉得日子过不下去,而且运是可以补的,他们自有办法,说不定他过得比大部分人都好。
秉持这种思路的不仅是谋算宗,还有棋算。
玄皓真人最初是想直接突袭千山联盟的。因为这种松散的联盟并没有什么应急防护,更没有日常的警戒可言,人仙聚居,乱七八糟的。他只需要出关第一时间偷袭千山联盟的云中客,整个千山联盟就是一盘散沙。
说不定偷袭得当,搞死云中客别人都不知道发生了啥,然后再去把太黄君观棋客那伙人一个个弄了,整个千山联盟之地就轻轻松松尽入手中,人仙尽为奴仆炉鼎。
这种毫无规则的散修联盟……根本就不适应真正的争斗格局,一旦天下乱起,宗门模式才是最合适的。
结果美梦做得挺好,他却进不了千山联盟。
千山之外,早早就竖起了大阵,不许进,不许出,形同闭山。
玄皓真人震惊无比,他几千年就没见过这破联盟闭过山,这是怎么了?
但玄皓真人也没太担忧。他只需要镇在外面,让千山联盟不能妄动,安排门下出去各地掠夺资源和炉鼎。千山联盟龟缩不出,他自有自己提升的办法,到时候此消彼长,这种破联盟还有啥用?
千山联盟内部,最高峰,云中峰。
几个人正在打架。
“观棋客你看棋就看棋,能不能闭嘴!再叽叽歪歪,老夫撕了你的嘴!”
“菜就是菜,还不让人说了?那边广阔天地不争,来这边点个三三,有意思吗?”
“老夫爱怎么下怎么下,用得着你多嘴?再说了有个屁的广阔天地,那边连棋盘都被涂没了,这他娘的以前你们还没这么弱智,这是哪个脑门生疮的废物教你们的新玩法?”
“那位小兄弟可比你这废物视野开阔多了!这边被涂了你不会涂回去?下个棋那么死板,会不会下?”
“那他娘到底是下棋还是比画画?”
“你还琴棋书画宗的呢,我们都不怕跟你比画画,你倒怕起来了?看我的嘴型:辣鸡。”
棋痴大怒,和观棋客大打出手。
对面下棋的太黄君叹了口气:“还是齐武小兄弟厉害,依老夫看,你们琴棋书画宗就应该收这样脑筋活络视野开阔的弟子入门,别收什么成天惹事生非搞得巫神宗通缉的铁废物了,那种弟子不值得收。”
棋痴怒道:“老夫就是死在这里,从这山上跳下去,也不会收那种涂棋盘涂棋子的货色入门!”
“轰!”打架的气劲交击,旁边一只鸭子惊得飞了起来:“嘎!嘎!”
云中峰顶一团乱。
另一老道士心疼地抱起鸭子,连忙过来把打架的两人分开了:“唉唉唉,别打了,现在大敌在外……”
棋痴迁怒:“你骑个鸭子成天在城里游来荡去,怎么就好意思叫自己云中客?你的道号明明该是骑鸭子!”
“人间一个瘦子也可以叫铁牛,我骑鸭子如何不能叫云中客,就你们给自己加条条框框,还修仙呢,傻得一批。”
棋痴一脸便秘:“去你们的吧,你们这也是修仙!”
“我们这如何不是修仙?就你那样成天阴沉着脸,算计来算计去的,就叫修仙了?”
“没老夫算计,你们此刻都被人阴死了!”
“死了的修仙也是修仙。堪不破生死,悟不得无相,你才不叫修仙。”
棋痴七窍生烟:“堪你妹的生死,老夫以后再来你们混乱之地,就不叫棋痴,叫白痴!”
“你这话一千年前说过了。”太黄君敬佩地拍着他的肩膀:“为了获取白痴这个名号,你也是煞费苦心了。”
棋痴:“……”
“还是说点认真的吧。”云中客笼着袖子道:“我们千山联盟收缩闭山没问题,但此刻玄皓到处出去欺负散修怎么办?”
棋痴淡淡道:“等。”
“等什么?”
“等别人看不过眼。”
云中客跳了起来:“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棋痴悠悠道:“宗门欺负散修啦,别家散修难道不会怕这货乾元大成之后欺到他们头上去?这简直是必然之事。然后呢……万象森罗如今的少主,当初和玄皓有生死仇,玄皓如今这么急吼吼的行事,这方面的压力也是个重点。你们只要自己守稳了,玄皓自败。”
云中客皱眉道:“那就坐视外面散修被凌辱?”
棋痴淡淡道:“这便是弃子。没这些弃子,又如何激得起其他散修的敌忾?”
“这是棋算?”
“这就是棋算。”
云中客无语道:“那你蹲我们这不走是何意?按你这想法,你算到了玄皓大致的出关日期,前来示个警也就罢了,还流连忘返了?”
“想要不让弃子变得那么无情,就需要别的变数。”棋痴道:“别说我无情,我也不希望看见这种局面,所以我是为了等此变数而来。”
“什么变数?”
“我有个亲亲师侄,很乖的。他前些年消失了,四处算不到,幽冥界也翻遍了都没影子,大概率就是躲在混乱之地了。他和玄皓也有仇,连我关注此间事都是受了他飞信提醒,玄皓如今动作这么大,我不信他会没察觉,一定是会给玄皓找事的。”
“……你这个很乖的亲亲师侄,就是被巫神宗通缉的那个?”
“当然,总比你们什么涂棋子的年轻俊彦乖多了。”
“好吧,是这么个能惹事的人,确实可能会来找事……你就是为了等他?”云中客无语道:“可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外面路又被堵了,就算他来了,怎么联络?”
“何须联络……玄皓在门口傻鸟一样镇了好几天了,他自家屁股,真的遮瓷实了吗?”棋痴坐了下来,悠悠地掂了一枚白子,重新点在三三位上:“什么时候看见玄皓跟火烧屁股一样,那就是我们出山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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