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燕小乔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眼睛干涩得想流泪。
而樊洛的身体虽然还在受着严冬之苦,但他心里却已经回到了多少年前那个蝉鸣花香的夜晚。
宪翼战事,玉户、贺州等地水灾,他熬了几个通宵在书房草拟了几个作战方针,准备觐见皇上。窗外树上夏蝉还在不知疲惫的吵闹,原本就烦闷的心情越发烦躁,偶尔传出几声咳嗽。
屋外响起敲门声,“进来。”他头也不抬,继续在案上奋笔疾书。
门缓缓打开,一脸柔情的燕乔儿端着木瓜雪耳汤走了进来,“洛,先吃点东西吧。”
“这蝉叫得人心烦。”樊洛揉了揉额头,“你先放一旁,等这儿完了,我再吃。”
燕乔儿将东西放下,走到他身后用熟练的指法替他按了按脑袋,“好些了么?”
樊洛闭上眼,满足的嗯了声。
“下午让人送去的酸梅汤,你喝了吗?”
“没,冰着呢。”
“记住别太馋,喝多了闹肚子。”
“嗯。”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拉住她的手,“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忙完就去看你。”
“好。”
燕乔儿点点头,叮嘱了些注意身体才关门离开。
接连几日,樊洛都因为皇上交代的政事日夜关在书房,而燕乔儿每天都准时送膳食过去。
这日,照例到了晚膳时间,敲门声响起,进来放下东西,准备离开之时,樊洛才发现来的人不是燕乔儿,而是雪灵。
“今日为何不是夫人送过来的?”樊洛还是头也不抬,继续看自己的书,偶尔用笔添注一番。
雪灵先是施了一礼,颇为不满道:“丞相终于想起夫人了。”
“什么意思?夫人怎么了?”樊洛停下笔,不解的看向雪灵。
雪灵却不再说话,樊洛蹙眉,“你这丫头,为何不回话?夫人到底怎么了?”
“夫人受了伤,正在休息。”
樊洛心里一紧:“受伤,乔儿为何会受伤,伤到哪里了?”
雪灵道:“前几日夫人带着我们在府中各处粘蝉,结果昨日下雨路滑摔了一跤。”
“那为何没见传大夫进府看病?”
雪灵扑通跪倒在地,“夫人说最近丞相在为国事操劳,要是大夫进府,丞相定会知道她生了病,一定会乱了心神,放下手中重要之事赶过来,所以都不让我们传。只说让我们找冰敷敷就好,结果今日就下不得床了,因为怕丞相察觉,所以才派雪灵用晚膳过来。”
樊洛听完即刻宣了小厮去寻相熟的王大夫进府,自己则放下所有事赶过去。
看见燕乔儿时,她脸色很难看,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不停的颤抖着。
樊洛屏退了服侍的丫鬟,悄声走了过去,温暖而疼惜的抚摸着那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的脚踝。“难怪这两日没听见蝉鸣,我那日只是随口一说,你便当了真,真是个傻丫头。”一听到雪灵说燕乔儿是因为粘蝉受的伤,他立即便联想到那天,又是心疼又是懊恼。
燕乔儿幽幽转醒,看着樊洛坐在身边,脸上立即荡起一抹甜甜笑容,“洛,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为何受伤了也不告诉我?”他将她的手抵在胸口,“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燕乔儿反手握住他的手,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的事永远没有小事。”樊洛拥住了她,俯身在她额上一吻,严肃且认真的警告道:“记住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受伤就是我受伤,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柔顺的应着,“好,以后就算我再笨手笨脚,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还差不多。”樊洛宠溺的点了点燕乔儿的鼻尖。
突然感觉不到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凉,他缓缓睁开眼,笑道:“乔儿。”说着立即站了起来,虽然身体早已麻木,但心里的那团火却依旧保持着暖暖的温度。
“你以为你在拍偶像剧吗?”燕小乔责备道,不过这话却显得有些浓情蜜意。
“乔儿。”樊洛此时还没从回忆中适应过来,只知道眼前的是她,心里想的是她,想拥住的也是她。
手中的伞被樊洛扔到了地上,燕小乔看着眼前高兴得不知所云的人,心里却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还要自己淋雨陪他演戏吗?
“够了。”燕小乔呵斥道,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伞撑好,“说了我是燕小乔。”一见面就抱,敢情豆腐没吃饱啊,淋死算了。燕小乔在心里恨恨咒骂了一句。
但她疾步离开的背影又折返了回来,“拿着。”接着往樊洛手中塞了把伞,就转身跑开了。
她终究心善。
而樊洛知道自己刚才多想把她留住,但他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了。收了伞,他紧紧握住,眼前背影变得模糊不堪。
燕小乔回到玲珑阁时,樊影正惬意的窝在软榻上喝茶品茗,旁边铜炉里的木炭烧得正旺,映得他小脸通红。见她进门,幽幽抛过去一句话,“他怎么样了?”
“死了。”燕小乔怒气冲冲的走进屋里。
他深知女人在气头上时千万不能得罪,所以乖乖的等着她换好衣服出来,连忙双手奉上一杯热茶。
燕小乔双手捧着茶杯,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变得暖和,斜睨着正襟危坐的樊影:“我现在真想和你换换,把所有的麻烦事全都扔给你。”
原本还打算调侃她一番,但看燕小乔好像真的很烦恼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看你这么烦恼,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她转动杯子的手顿了下,冷哼了一声,“我只是看他可怜,有些同情罢了。”要是她真那么容易爱上别人,那就不会天天被表姐唠叨,三十三岁还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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