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时想不通,但不妨碍他此时的一些兴奋,浑然遗忘了狂草堂和那些姜国修士缉拿戚小然的事情,他现在的眼睛里只有韩一。
看着那面无表情站在雪雾里的身影,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其实我没有想明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你来到北燕的目的我大概能够猜到,当年我便对不二洞那位白袍剑客很感兴趣,可惜我只是远远旁观,没能亲手杀死你,想来是上天待我不薄,给予了我亲手杀死你的机会。”
韩一轻轻蹙着眉头,原本只是帮助狂草堂抵挡圣殿修士的他,那平静的眼眸里忽现一抹厉色,“原来当时你也在场,那这便再好不过了。”
他甩动了一下臂膀,握紧手里的剑,缓缓迈步朝着对面走去。
有剑气在他周身环绕,切割着风雪,每踏出一步,剑气便厚重一分。
“传闻当年白袍剑客入世,便站在年轻一辈的最高峰,而你入北燕提剑,能够一夕间覆灭一座五境宗门,便也足以证明你已跨入五境门槛,但说来说去,你也只是后辈,我即将迈入知神上境,此时要杀你,易如反掌。”
看着对方傲慢的模样,韩一平静说道:“当初北燕皇帝派出禁军,联合你们天门圣殿修士与我在雪山一战,尚且不能杀我,仅凭你一人,带着一群废柴,如此自信的模样,倒也不愧你们道宫瞧不起天下人的愚蠢姿态。”
那名知神境修士冷笑着说道:“那是你的运气足够好,天门圣殿虽有派出修士协助禁军缉拿凶犯,但那时不清楚你的身份,圣殿修士又怎会认真对待,无非是打个过场罢了,现在的情况便不同,我要杀你,你就活不了。”
韩一摇了摇头,想着天门圣殿的家伙果然都是一些傲慢盲目到极点的蠢货,当时那些圣殿修士的确没有动真格的,基本上全都是北燕禁军在拼命,但随着禁军很快便死伤惨重,那些圣殿修士很快就参与了战斗,韩一虽身受重伤逃离,但北燕禁军和圣殿修士却也没几个活着回去,何况那场战斗里还有着天门圣殿的两名知神境大修士。
如此浅显的道理,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意味着什么。
韩一已经没有了很大的兴致,他站在对方的面前,看着其脸上很兴奋且不屑的神情,缓缓拔剑,继而归鞘。
有寒芒一闪而过。
那名北天门圣殿的知神境修士渐渐地睁大眼睛,他那兴奋和不屑的神情很快消失不见,变得相当惶恐,他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的韩一,双手捂着脖颈,有鲜血喷溅,在雪地里盛开朵朵艳丽梅花,其身子也朝后轰然倒下。
余下的圣殿四境修士瞠目结舌的望着那一幕,他们腿肚子都在打颤,仅仅是眨眼的工夫,堂堂知神下境的大修士,居然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这副画面带给他们心里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那副同样傲慢的姿态,在一瞬间便被打击的支离破碎。
没等他们做出更多的反应,又有剑气划过,沾染着鲜血的雪花在半空中飘舞,十分妖冶,此地便又添了许多尸体。
随着风雪的侵袭,所有痕迹都被白雪掩盖,只有那些饿极了的冬鸟才能慢慢寻觅到食物的踪迹。
......
韩一回到了茅草屋。
熊老师吃完冰沙,正昏昏欲睡,随着木门被打开,寒风袭入,他才打了个寒颤,猛地惊醒,待得韩一重新紧闭木门,他才叹着气说道:“你有些冲动了啊。”
韩一看了一眼躺在木椅上的熊老师,明白刚才那一幕必然被其很清楚的瞧在眼里,那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此时熊老师都已心知肚明。
瞄着没有说话的韩一,他感慨着说道:“当初虽然不清楚为何会有圣殿修士和北燕禁军围杀你,可你逃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便不得不救你,我虽帮你遮盖了外界的视线,让他们找不到你,可你现在又杀死那么多圣殿修士,恐怕就很难继续留在这里了。”
韩一擦拭着自己的剑,沉默了片刻,说道:“多谢前辈的照顾,我的伤没有痊愈,的确不宜过早暴露,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要去做些该做的事情才行,在他们找到我之前,我会离开这里,避免让他们怀疑到前辈的身上。”
熊老师哼唧唧地说道:“你是白痴嘛,你已经被发现就在雪山,哪怕知情者皆被你杀死,可也瞒不过道宫的眼睛,曾经是因为他们的傲慢,才能让你在北燕里肆意妄为,只要你再度出现,他们便不可能继续当睁眼瞎,而雪山里有镇压山外之人的屏障,若你一直都躲在雪山里,他们却发现不了,那么便很容易怀疑到我,那无关你现在还是否在我这里。”
韩一想了想,说道:“前辈很强,从接触过程里我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相信只要那位道宫圣人不出,整个北燕境内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前辈,那样就算道宫找过来,我也可以放心。”
熊老师有些气急败坏的从木椅上坐起身,“我能救你一次,便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世人岂非会说我怕了道宫?那我的名声将会染上污点,既然伤势没痊愈,就别急着往外面跑,纵使道宫怀疑到我的身上,只要他们找不到你,便也只能乖乖回去,你就安生的把伤养好,到时想去哪里我都不会管!”
韩一默默看着熊老师,心里有些感动,曾经能够这般护着他的,也仅仅只有一个人罢了,若要成事,便不能轻易让自己身处险境,想明白这一点,他朝着熊老师点点头。
继而把剑放在一旁,开始忙活着给熊老师弄饭。
......
深夜,有星辰,有皎月,银辉遍地,实则,白雪胜过星月之辉。
北燕的雪山山脉绵延万里,有镇魔屏障所在,有外围数不清的村落,在某一处制高点,也有着一座隐藏在茫茫雪山里的宫殿。
那便是道宫。
燕国的山海清幽。
穿过幽深的长廊,云中崖来到一座月光透过穹顶直照下来的大殿内,那里有着一张宝座,代表着道宫最高的地位,四面墙壁刻画着许多不知名的人物,那皆是道宫历代传承的强大修士,在那张宝座的上方则有特意刻画的全身人像,那是世间第一位修行者。
自诩为道天正统的道宫,把那世间第一位修行者誉为道宫第一任圣人,然而那位圣人的模样,姓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就连那张人像也很朦胧。
但这不妨碍道宫把他当做初圣,当做所谓正统的信仰。
云中崖朝着宝座见礼,恭敬地说道:“启禀圣人,姜国神将狂草堂私自入境,把戚小然带走,北天门圣殿保护戚小然,在雪山死伤惨重,还请圣主令下。”
在那张宝座上,影影绰绰有着一道身影,他轻声叹息道:“我已经看到了,韩一躲在雪山是我没有想到的,以前我便有所怀疑,只是想不通熊院长那么做的理由,或许是我很久没有理会世间,让外面那些家伙变得放肆了很多。”
“秦承懿把戚小然带到这里,就算我道宫不必在意那个家伙,但人从我道宫手里被带走,便是对道宫的挑衅,你马上调遣北天门、东天门圣殿修士,去拦截狂草堂。”
云中崖问道:“是要把戚小然安全带回来么?”
道宫圣人轻轻摆手,说道:“秦承懿看得上戚小然,我们道宫看不上,那种废柴留之无用,戚小然也只是对秦承懿谋夺权势有些作用罢了,但我道宫得不到半点好处,秦承懿想要因为那件事情利用道宫,无疑是痴人说梦,你去给狂草堂一个教训,顺便把戚小然除掉,就算是一根头发,他们也休想带走。”
云中崖躬身说道:“属下明白。”
他刚要离开,但想了想,又返身说道:“是因我常年不在镇魔屏障看守,才让得韩一有机会躲在那里,既然已经确定韩一的所在,是否立即行动?”
“熊......”道宫圣人沉默了片刻,似是觉得熊老师的名字让他无端低了辈分,便改口说道:“那家伙是魏国芍华书院的院长,修为已臻至五境之上,若他执意要护着韩一,你们去了,也只会无功而返,此事我自有决断,你只需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云中崖点点头,快步离开。
道宫圣人从宝座上站起身,望着穹顶上那轮明月,往前踏出一步,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等他再度出现时,视线里便是那座茅草屋。
在他刚刚出现,茅草屋的木门便也被人从里面推开,熊老师捧着一碗冰沙,眯着眼睛说道:“司徒朝元,好久不见了,明明我们距离这么近,你却从来没有造访过啊,现在跑过来,我可不会请你吃冰沙。”
道宫圣人司徒朝元微笑着说道:“你的爱好很独特,虽然修行者寒暑不侵,但在雪地里吃冰沙,却也透着怪异,我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你想必也很清楚我为何会来。”
熊老师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说道:“我也是真没有想到,原来当年不二洞覆灭是你的手笔,因为我喜欢雪,所以便亲自看守着天弃雪山的镇魔屏障,但我当年并没有察觉到你有离开道宫,看来你的修行已经远远高过了我。”
司徒朝元打量着茅草屋,说道:“你虽然是魏国芍华书院的院长,可你终究不是姜国那座书院的院长,何德何能敢与我相提并论?我敬重你,是因为你毕竟是书院里的一位院长,但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熊老师挖了一口冰沙,笑着说道:“当今天下能够与道宫圣人一较高低的人物确实很少,可站在世间最高峰的那些人物,你司徒朝元并不在前列,当然,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或许你真的变强了很多,但观主始终都是第一强者,天下各大书院若是合并,就连观主也不敢小觑,我是打不过你,但我也很相信,你不敢对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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