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姐忽然发现,徐鹤贤出现在这里,必是有着更深的谋划。
因曾经的徐鹤贤和白朔都是被誉为四境里最强的人物,最强当然是特指某个人,而不该是两个人,所以白朔曾败给徐鹤贤,徐鹤贤才是名副其实的四境里最强。
且不管是何缘故,徐鹤贤和白朔的关系都是不同寻常的。
绝对是敌非友。
但也未到非要决出生死的地步。
现在白朔晋入五境,徐鹤贤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但特地到此送所谓的见面礼,甚至是阵术灵箭的万箭齐发,都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三师姐却也没有像白芨那样紧张,阵术灵箭虽说是军部利器,鲜少展露,但若说可以射杀五境里的大修士,怕也是有些痴人说梦。
哪怕白朔才晋入五境不久,但万箭齐发只是一种描述,不代表真的有一万支阵术灵箭,以千计还是有的,却不足以让白朔殒命。
否则五境大修士未免显得太脆弱了些。
终归是阵术灵箭的破坏力惊人,不同于寻常箭矢,就算白朔的抵挡有所遗漏,也最多让他受点完全可忽略不计的小伤,想要直接射杀五境大修士,那必定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箭阵十分密集,爆裂开的那一瞬间,纵然是五境大修士也是避无可避的,五境巅峰的大物自然能够很轻易的将得箭阵泯灭,但初入五境的阶段,其实也只是处于五境山峰的山脚下,那密集度极其夸张的箭雨洗礼下,难免会受点伤。
四境的修士,哪怕是问鼎巅峰,也是极大可能直接被箭雨撕裂的。
严阵以待,而又很慎重的白朔,很轻易的便崩碎了来袭的箭矢,漫天的烟火盛放,令得夜空极其的绚丽。
但阵术灵箭不间断的激射而来,亦是很恐怖的场面。
徐鹤贤的神情尤为的淡然,没有人清楚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他或许也明知道阵术灵箭杀不死白朔,况且白朔破入五境的事情,被很多目光注视着,若真的突然死在这里,徐鹤贤也很难脱身,无论怎么看,这份见面礼都显得很是突兀。
三师姐一时猜不透。
作为这起事件主角之一的白朔也不明白。
徐鹤贤纵使在朝堂上位高权重,但他现在已然触及了某种底线,而且貌似没有收手的意思。
莫说在此时机杀死白朔的后果是什么,明显杀不死的情况下,还要做这些事情,是何其愚蠢?
但徐鹤贤又怎会是愚蠢之辈。
正是如此,才让人猜不透徐鹤贤究竟在想什么。
事实证明,阵术灵箭的‘万箭齐发’,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被白朔手里的剑尽数斩碎。
官道已是毁于一旦,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景象,道旁林野的树木花草也都倾倒,多处皆是被焚烧后的焦黑画面。
虽然白朔晋入五境门槛的时间不长,但他终究是白朔上仙,在四境里,他便不是寻常人物,入了五境,自然也不平凡。恐怕就算是晋入五境下品多年的大修士也不敢说能够打赢白朔。
除了衣衫更残破,头发更显凌乱,表面上瞧起来极其狼狈外,实际上白朔身上连半点伤痕都没有。
在白朔的视野里,相隔近千米的地方,排列整齐的站着许多手持长弓的甲士,他们皆是二境至三境的修行者,百步穿杨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基础。
他们虽然不是上阵杀敌的军人,但也是配合相当默契,乃是玄政司的精锐。
“徐鹤贤,你带来的见面礼当真出乎我的意料,阵术灵箭由军部管理,就算神将不在都城,也绝非是你玄政司能够任意调用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鹤贤安坐在马背上,笑意盈盈的望着白朔,说道:“希望白兄能够在都城心情愉悦,见面礼已经送到,我便不耽误白兄送四先生进城了,到都城再会。”
他竟是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白朔的神情很凝重,他当真有些摸不透徐鹤贤的想法,就算是玄政司也没有能力调用阵术灵箭,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徐鹤贤是必然要被问罪的,就算对他的职位不受影响,但惩罚也绝对不会小。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徐鹤贤究竟在依仗着什么?
这很明显是徐鹤贤对他的一个下马威。
但这种方式让得白朔不能理解。
眼睁睁看着那些手持长弓的甲士跟随着徐鹤贤朝着都城火速远去,白朔站在原地,面色颇显阴沉。
白芨从车厢里露出脑袋,三师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徐鹤贤虽是在朝堂上有着很高的身份地位,手握着玄政司的利刃,甚至能够决策都城里的规则,但也是在于陛下给予他的权力,他不可能也不敢冒着大不违擅自调用阵术灵箭,他肯定是有自信这件事情,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白朔沉默了片刻,说道:“若是有人授意徐鹤贤呢?”
三师姐神情一滞,轻声说道:“绝无可能。”
能够调用阵术灵箭,而且让得徐鹤贤肆无忌惮的授意,在姜国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而那个人不可能让徐鹤贤这么做。
她很清楚白朔为何有此言论,因为徐鹤贤的所作所为很不符合逻辑,最大的可能就是有所依仗,而且姜国只有一个人能够给他这种依仗。
白朔当然也明白,那个人不可能让徐鹤贤这么做,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能让徐鹤贤这么做。
毕竟擅自动用阵术灵箭,绝对是很大的罪名,纯粹只是一个下马威,徐鹤贤没道理把自己也给葬送进去,何况是在白朔安然无恙,利弊二字对于徐鹤贤只有弊没有利的局面下,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一万的蠢事。
白朔和三师姐都在沉默着。
他们在想着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给予徐鹤贤这种依仗。
便在这时,夜空里有剑鸣忽起。
白朔怔了一下,随即收剑入鞘,遥拜前方,“见过老师。”
而三师姐也下得马车,看着由远及近的那把剑,说道:“见过师伯。”
随剑而至的是卓丙春。
离宫剑院的大教习,薛院长的师兄,在目前离宫剑院里辈分最高的剑修。
他朝着白朔和三师姐点点头,目光看向车厢里静躺着的宁浩然,说道:“小四无碍吧?”
三师姐说道:“气海灵元并未被山外人尽数掠夺,否则现在带回的便是一具尸体了。”
若是被山外人将得气海灵元掠夺干净,摧毁气海之门,便会是一具干尸,而只要气海之门不毁,气海灵元没有枯竭,便不会危及生命,而在修养中,也能够把气海灵元重新补充回来。
只是想要恢复到全盛时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极大可能会损伤根基,导致修行之途提前来到终点,再难有所寸进。
白朔有些欲言又止。
卓丙春似乎清楚他要说什么,神情淡然的说道:“徐鹤贤与你之间的恩怨,充其量也就是虚名的问题,若是两个人被相互比较,他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很可能会成为死敌。”
“徐鹤贤为人狠毒,本不会在意名声,因为他做的事情,不可能有什么好名声,但那只是在寻常百姓眼里,或是在他的仇家眼里,这不能否决徐鹤贤不在意名声。”
三师姐说道:“这便是很典型的想做裱纸还要立牌坊。”
白芨惊讶于三师姐如此直接的言论,小脸颇有些通红。
其实三师姐的心情很不好,不仅是因为徐鹤贤,关键还是宁浩然被山外人掠夺气海灵元的事情,让她此刻的说话方式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卓丙春沉默了一下,说道:“确是这个道理,徐鹤贤很聪明,他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一些小差错在所难免,毕竟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情况,但他此次的动作太大,绝不会允许出半点差错,否则便也不是徐鹤贤了。”
白朔不是很懂,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徐鹤贤的谋划里究竟有什么依仗,能够让得他动用阵术灵箭,还半点事都没有。
这里虽然不是都城,但也已经距离都城很近,根本瞒不住。
何况他还活着。
或者说,徐鹤贤的本意也不是杀他。
而真的只是来送‘见面礼’的。
这便是让白朔最想不通的地方。
卓丙春回首望着都城的方向,轻声说道:“他闹了这么一出,便是有着绝对的自信,你肯定是要活着的,若是阵术灵箭便能杀死你,你便也不是白朔了,徐鹤贤很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就说明哪怕你活着,最明白徐鹤贤做了什么,就算把这件事情告知陛下,他也有办法化险为夷。”
“徐鹤贤掌管着玄政司,而玄政司制衡着修行者,在都城里,玄政司的规则,便是修行者需要遵守的规则,且不管有多少修行者去破坏那个规则,但规则始终都存在着,就看有没有人去真正触碰那个规则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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