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李梦舟的推测,算是基本上对井三三的实力有了定论,剑修虽是在同境里占据着很大的优势,但井三三明显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便稍微显得有些难缠。
按理来说,四境门槛里的大修士之间的战斗,已经摒弃了那种花里胡哨的战斗方式,在一念之间便可分出胜负,强大的修士挥手间山河崩裂,若是你一拳我一脚的来打,未免太可笑了些。
但偏偏井三三就喜欢实实在在的战斗,目的是为了打得畅快,当然是拳拳到肉最爽。
导致两个之间的战斗动作难度高,纯粹是以力量取胜,而过程里的技巧手段,也只是在力量迸发时刻的辅助。
战斗方式只是一种选择,只要能够分出胜负,如何去打也并不重要。
于是乎,街道里便响彻起了砰砰砰地闷响。
拳掌之间,刀剑之间,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黄宗师有些咂舌的说道:“除了那令人感到窒息的气流,他们修行者的战斗画面貌似跟江湖武夫也没什么差异,那少年果真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
在很多江湖人的想法里,修行者当然便该是移山填海,上天入地的存在,战斗时,方圆之内尽皆损毁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眼前的这场战斗,虽然确实有些夸张,但跟他们的想法还是存在出入的。
茅宗师的洞察力算是比较强的,他神情严肃的说道:“他们斩出的每一剑,每一刀,都足以摧毁这条街道,只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而已,修行者若不能极快的分出胜负,恰恰证明着,他们的实力相当。”
茅宗师也未曾见识过真正的修行强者,目睹的都是那些二境、三境的小修士,他自然不清楚修行者应该怎样战斗,但他能够明白,李梦舟和井三三的战斗绝不仅仅是如此。
黄宗师眼睛发亮的说道:“如此一来,他们这般打下去,必然是要两败俱伤的,修行者又如何,离宫剑院的七先生又如何?他们鹬蚌相争,最后是我们得利,这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晕厥多时的欧阳宗师此时也在李梦舟和井三三的战斗声中被惊醒,他有些颓靡的靠在街道旁某家店铺的门墙上,目睹着那场战斗,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算是把宗师盟的脸面给丢尽了。”
茅宗师和黄宗师看向他,神色都有些复杂。
宗师盟里三位宗师亲自来到白虹镇,本以为很轻松就能将赵三刀和那把刀一起带回去,没成想却有修行者也想得到那把刀,更没想到的是,那把刀居然已经有主了,其主还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
宗师盟在江湖上的地位再超然,也斗不过修行者,就算传扬出去,其实也不算丢了脸面,但欧阳宗师心里的那一关终究是过不去。
茅宗师和黄宗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黄宗师倒是把刚才的想法都一一告诉了欧阳宗师,虽然李梦舟和井三三两败俱伤这种事情,只是他们的期盼,准确的说是要碰运气,可终归还能有些念想,否则一路风尘仆仆赶到白虹镇里,徒弟被人揍了一顿,欧阳宗师也被揍了一顿,然后看场戏,便乖乖回去,真的是很耻辱的一件事情。
茅宗师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但在尽可能的把刀得到手的心情也是有的,然而这在他心里也只是一种想法,可黄宗师显然对这件事情很认真,好像李梦舟和井三三必定会两败俱伤一样。
那是一场很漫长的战斗。
井三三的兴致依旧昂扬,但李梦舟渐渐地有些不想再玩下去了。
他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井三三的具体实力了。
而至今未曾得见那位青袍老者现身,李梦舟心里是颇有些顾虑的。
他一剑挡开井三三劈来的刀,并在瞬息间近身,《离剑经》的第三剑——三尺秋水,已然朝着井三三斩落。
恰在这时,有一青袍老者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挥刀在中途拦截,而李梦舟却未曾收力,反而更是催动气海灵元,把三尺秋水这一剑发挥到了极致。
青袍老者的眼眸里有一丝凝重,他一把推开井三三,迎面接下了李梦舟那一剑。
轰地一声闷响。
更大的风浪席卷而出。
剑意肆虐着。
那些江湖刀客纷纷惨呼着喷血倒退,满是惊惧的落荒而逃。
茅宗师和黄宗师也是仿佛被重锤砸中,各自闷哼了一声,不假思索的抓住欧阳宗师和那几个年轻人的手,以最快速度遁走。
黄宗师的神情尽是骇然。
所谓期盼着李梦舟和井三三两败俱伤的念头在这一刻崩塌,他才真正领教到修行者的强大,与修行者相比,他便如地面上的蚂蚁,脆弱的不堪一击。
居然妄想着从修行者的面前夺刀,他被自己先前的想法给吓到了。
那突然出现的青袍老者明显是更强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一只黄雀了,而是一只捕食的雄鹰。
......
相比于李梦舟和井三三的那场战斗,自青袍老者现身,新的战斗以最简单而又最快的结束了。
近距离的三尺秋水,是能够必然绝杀对手的剑招,可若对手太强,这一剑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李梦舟握剑的手有些发麻。
他神情很凝重的望着那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是很仓促的接下那一剑的,但依旧很轻易的便化解了三尺秋水。
李梦舟明白,自己之前的忌惮并没有错,甚至于青袍老者的强大还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
青袍老者把刀归鞘,反身瞪着井三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会给我找麻烦!说你多少次都不听!你被人杀了不要紧,为师不还得找人报仇么,那得多麻烦!”
井三三很是委屈的撇着嘴,轻声嘀咕道:“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怕麻烦你收徒干嘛?收了徒弟,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天才,就得护着,不然,要你这老师干嘛?”
这已经是青袍老者在白虹镇里第二次制止他跟人打架了,此时的井三三心里很不爽。
但他的嘀咕声音稍微有些大,青袍老者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个箭步冲上去,摁着井三三就是一顿胖揍,边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井三三趴在地上吱哇乱叫,却是不服软,反而还回骂回去,得到的结果,自然是被青袍老者揍得更狠。
李梦舟瞠目结舌。
这一对奇葩师徒,当真让他有些无语凝噎。
他愣是眼睁睁看着青袍老者把井三三足足痛揍了半个时辰。
直到井三三终于服软求饶,青袍老者才骂骂咧咧的收手,擦了擦一番运动下额头冒出的汗水,貌似是有些不解气,又朝着井三三屁股踹了一脚。
而井三三也是脾气又上来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青袍老者的鼻子就喊:“我都已经服软了,你咋还踢我!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点信誉了!求饶了你还打!”
青袍老者顿时察觉到是自己多余踹了一脚,把刚刚服软的徒弟弄得又不服气了。
他当即恶狠狠地挽袖子。
井三三瞬间又怂了,讪笑着说道:“得得得,老家伙肯定也打累了,就这么着吧,您就当我刚才在放屁,千万别介意!”
青袍老者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井三三转头又在嘴里暗自嘀咕起来,显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他终究学聪明了点,没有嘀咕的太大声。
但显然不管他嘀咕的声音多小,只要出了声音,青袍老者都能听得见,只是青袍老者装作没有听到罢了。
青袍老者像是终于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他笑呵呵地朝着李梦舟说道:“见笑了,这劣徒不打不成材。”
李梦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严师出高徒嘛。”
青袍老者很是欢喜的说道:“七先生的观念与老夫不谋而合,当为世间知己啊!”
其实青袍老者又在心里痛骂井三三了。
先是得罪了不落山门的首席弟子谢春风,现在又得罪了离宫剑院的七先生,你说你惹麻烦就惹麻烦吧,偏偏就专门招惹惹不起的人。
为师紧赶着给你擦屁股,怕是纸都要擦破了。
关键有的时候连纸都找不着。
而在白虹镇里井三三惹得两场麻烦,都是属于找不着纸的那种。
青袍老者颇有些痛心疾首,脸都青了。
李梦舟很怪异的望着青袍老者变化着各种颜色的表情,浑然不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否则对他那种比喻一定会犯恶心的。
而且这种比喻,岂非也把麻烦比喻成了茅房里那种东西?
而作为被惹出来的麻烦的李梦舟又是什么?
幸好他不知道青袍老者心中所想,否则他必然不会在乎青袍老者有多强,拼了命也要把他弄死。
此时的李梦舟回首望着石墩里那把刀,声音有些阴沉的说道:“前辈也想夺刀?”
青袍老者其实一直都在暗处瞧着,虽然没搞明白这把刀到底是不是李梦舟的,但既然是赵三刀亲口说出来的,恐怕也做不得假,如若不然就是李梦舟威胁赵三刀,让他不得不这么说。
但不管怎么着,显然离宫剑院七先生的目的是那把刀,这让青袍老者很是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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