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医院。
白祈玉为了乔旎旎的病情推掉了会议,诊疗室内一群专家正在认认真真的做着汇报偿。
他不从医,有些生物学医疗学的专业领域,他其实并不太懂,但全程坐在主宾位上竟然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撄。
“总而言之,乔小姐最近病情很稳定,这是个好兆头。”
“是啊,恭喜白总了。”
“不过平时的保养还是要很注意的,特别是蛋白质摄入一定要充足,尽量也不要让她独处,不然发生像上次一样认错人的状况……还是很危险的。”
医生还在说着,白祈玉也一丝不苟的听着,直到会议结束,他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叫住了他。
“白少。”
白祈玉回过头,“张博士。”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您。”
“请问。”
张博士重新往上拿了拿怀里的文件,静了两秒,才谨慎开口,
“病人……现在知道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白祈玉眸色在刹那间沉了沉,然后淡淡的说,“我没让她知道。但是她内心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是了如指掌。”
乔旎旎有别于其他一般女性,哪怕她是全心全意的爱你,也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毫无保留。
无关对错,天性使然。
“那么您就要很注意了,通常这个时候,病人如果刚知道自己的病情,心理会很难接受。没有安全感,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会疏远一切人际关系。”
“我明白。”
“那我继续去做研究了。”
“您去吧,”白祈玉很淡的笑了笑,“辛苦了。”
“应该的
。您知道,我的妻子就是死于阿尔兹海默症,我一生都在与这个疾病作斗争。我也很希望您的太太能痊愈。”张博士说着,拍了拍白祈玉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白祈玉侧身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他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庆幸他的妻子还在他的身边,抑或不幸这样的家庭终究走向,灭亡。
……
紫府白天只有乔旎旎一个人,她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白祈玉也不可能给她请保姆看护,所以她就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看书,或者其他。
因为住了好几个企业家还有机关工作人员,小区的治安一直很好,所以直到门铃响的时候,乔旎旎也没觉得多防备。
她直接下楼开了门,
在看到门后那张脸的同时,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是你。”她看着温熙若,原本素净的颜容一下变得冷若冰霜。
她素来不会掩饰,对温熙若的厌恶更加是无从掩饰。她原本对这个女人也是无感——只要她后来没在媒体前兴风作浪、扭曲黑白。
“是我,乔小姐似乎很意外?”
“白祈玉不在,你去公司找他。”丢下这一句,乔旎旎就准备关门逐客。
温熙若直接上前一步堵住门口。
“乔小姐,我不是为他来的,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她说着,眼睛瞟了一眼她背后的屋子,淡淡道,“方便邀请我进去说话吗?”
乔旎旎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松了门把,转身,沿着巨大的牡丹地砖走向后面的沙发。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温熙若一挑眉,下一秒,跟着她进了屋。
客厅,五米长的写真上是苏暖玉倾国倾城的容颜。鲜艳红媚,像一团火一样总能在她的观众心里留下一片灼热。
“每次看到它都觉得好美啊,无论是从人物本身,还是从摄影技巧上,都很难再有超越它的人像摄影了。”温熙若慢慢走到那幅写真下,抬起头来微笑着说。
乔旎旎当然知道她不是来找自己聊人像摄影的,于是也没说话,只是转动手里浓醇的苦咖啡。
“你知道这幅写真叫什么名字吗?”温熙若偏头,看着乔旎旎。
乔旎旎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洗耳恭听”。
“啊,我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你是白家的儿媳妇,怎么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呢,”
温熙若温和的笑着,只是那笑实在让乔旎旎感觉不到什么友善,“这幅写真,是苏大小姐在她的婚礼上拍的,摄影师是一位苦恋她很多年的地产大商,名字叫韩千凌,”
她的语气很平淡,用最轻描淡写的话语说着最想入非非的字眼,
“只有最深的爱,才能发掘镜头里的人最美的一面,所以我真的很感谢,cl曾经对我的包装还有发掘。”
话音落下,整个旷大的紫府内就陷入了沉静。乔旎旎冷笑一声,啪的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面,
“说完了吗?”
“乔小姐……似乎不是很开心?”温熙若的笑容天衣无缝
。
“如果这就是你今天特意跑来的原因,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乔旎旎顿了顿,抬眸看着她,“我的父母太神通广大,以至于把你封杀到了闲得发慌的地步?”
温熙若偏了偏头,刚想开口,谁知又被她打断,
“你觉得以白峻宁的占有欲,会把一张情敌拍的写真挂在自己儿子家里?”
“温小姐,”她凉凉的反问,凉凉的笑,“cl对你的包装和发掘究竟怎么样,我不清楚,我只能说,你演的肥皂剧我一部都没看过,但是你最大那几笔投资,似乎都是我出面谈判的,所以——”
“不要尝试挑拨我和白祈玉的关系,也不要再做影响自己前途的事。”
乔旎旎说着,笑容愈发明媚了起来,刚泡好的那杯咖啡也没来得及喝,而是直接递到了温熙若的手里,
“我猜你也不想喝茶,帮我丢掉。谢谢。”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不送。”
“乔旎旎!”
温熙若终于忍无可忍,哐啷一声巨响,那杯咖啡被她狠狠摔碎。
“你不要觉得自己很厉害!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我告诉你,你……”
“我怎么?”
乔旎旎回头打断,纤长的手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带珠光闪片,与其说是别墅里的女主人,不如说此刻更像一个女王,就这么看着温熙若逼仄的笑出来,宛如刚刚踏着千军万马过来的冰雪皇后,
“你是想说,我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很快就会痴呆,很快就会死,是不是?”
温熙若心里噔的一声,似乎是没有料到,
“你……都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居然还有脸和他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乔旎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就笑了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她偏着自己的脑袋,笑容优雅,“我的病,他治,我的债,他还,我这副将死的残躯归他,我亏了吗?”
“乔旎旎!”她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温熙若怒不可遏,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沉得住气的人,今天却三番两次被这个女人激怒,“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你就这么利用他对你的感情?你很缺钱吗?你缺钱我给你!只要你离开他!”
“我天,”
乔旎旎这次是连笑都笑不出了,抚了抚眉心,淡淡袅袅的道,
“你会比我有钱吗?”
“温小姐,我猜你大概是真的爱他,所以想在感情方面胜我一筹——但是不好意思,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表演苦情真爱。”
乔旎旎说着,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指甲在屏幕上敲了敲,
“虽然紫府没有下人,但是只要我一个电话,带走你的人一分钟内就能赶到……所以温小姐,再见
。”
温熙若看着高高在上的她,昔日温静的面庞甚至有些扭曲,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喔,等一下,”
乔旎旎叫住她,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手指,语气里同样也是漫不经心,
“谢谢你在我咖啡里下药,还篡改了我的文件,直接促成了我和你家白少爷的一桩美事。”
温熙若这次整个人彻底僵住。
“你的经纪人上回为了保护你在媒体前的形象,不惜诋毁自己来保全你,不过事实如何,监控录像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乔旎旎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人证物证俱在,友情提示,温小姐可以尽快去请律师了。”
温熙若听见三步两步冲了回来,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却被乔旎旎轻而易举的拦住,
“乔旎旎,做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欺人太甚!!”
“留条后路么?噢,”她松开她,“你觉得我一个活都活不长了的人,还需要什么后路么。”
她凉凉的说着,从骨子里透出来凉沁,
温熙若被那道凉沁逼得向后退一步,握紧拳头,随后高跟鞋咚咚咚的离开了这里。
砰,门重重的一声,关的冲天响。
偌大的别墅,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空空荡荡仿佛还能听见关门的回声,乔旎旎被这声重响震得脑仁儿疼。
她本来生病前就有些神经衰弱,现在更是忍不了这种分贝的噪音,震得她心都发慌。
乔旎旎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于是便抱着自己在旋转的大理石楼梯口坐了下来。
不管是谁,都有累的时候。
就连是神,总有一天,也会飞升成灰。
……
她淡笑一声,把脑袋轻轻靠在了她刚才扶过的栏杆上,闭上了双眼,
万物轮回,此消彼长,总是如此。
………………
仇恨总是很好解决的,无非一报还一报,干净了也就干净了。
唯一清理不干净的,还是那些深入骨髓的爱。
martinlutherking曾说,到头来,我们记住的不是敌人的攻击,而是朋友的沉默。所以当她解决好温熙若最后的争端,真正让她离不开的,还是白祈玉。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展读这封信,
每次握在手里的时候,总觉得这就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轻。
笃笃笃,门响了。
乔旎旎有些手忙脚乱的把信塞进抽屉里,“在!”
白祈玉刚从公司加完班回来,一二月份刚好是北京最冷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脱下户外黑色长绒的皮草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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