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夏日。
一天比一天炎热。
而距离六月二十三号那天的到来也越来越近。
高考的紧张气压也盘恒在高三学生的头顶,不离不弃!让人感到压抑!
埋首做到一半的习题,停下笔冼离君抬起头,无意识的眼神瞟向教室里那抹存在感最是强烈的艳红!
他总是深红色的t恤衫,最是鲜明最是显眼,但仔细看去他却总是那么冷酷而讥屑!
自从那天校外的堵截过后,他与她便再也没有交集!就如他们在班上的座位,端坐在教室的两边!
“铃铃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冼离君收回眼神,不打算深究那个捉莫不透且危险十足的男生!
最近,会经常发现妈妈一个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也发现妈妈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苍白,接近透明,这让冼离君隐隐的感到一股不安!
妈妈。
只能心底祈祷她平安。
走上楼,踏着细细的步伐,打开门,还是家里舒适凉爽!
厨房里阵阵飘香。
不知是这夏日过高的温度还是其他。
这让冼离君浅浅的心底滑过一流暖泉。
“小君,回来了!洗洗手吃饭了!”听见大门开锁的声间,泠如情从厨房探出头来,微笑的招呼!
不例外帮忙盛过饭菜,泠如情夹了许多的菜堆放到对面女儿的碗里!
抬眼扫视了一下饭桌,今天的菜好像特别丰盛!而今天的泠如情看起来也不似前段时间的虚弱,脸色也相对红晕了许多!
“多吃点,最近很辛苦!马上要高考了,今天给你补补!”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泠如情介绍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色!
“嗯。”淡淡的答应一声,冼离君没有过多的赘言!
不明白泠如情今天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高兴,但是看着她好转的脸色,冼离君也暗暗欣慰!
日子在妈妈无微不至于照顾下,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而六月二十三日的高考也来临了!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往常容纳七十多个人,此时只有三十张桌子三十个学生!每一张桌子之间,间隔可见一斑!
埋首做着试题!这可不同于往常的冲刺测试!现在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决定了九月份开学的时候,你将何去何从!
“沙沙沙……”
教室里奏响的是笔与纸张交战的声响!
夏日习习的风透过大开的窗户从外面吹了进来,停下笔,像收到某种感应一般抬起头,冼离君里看向教室的门口,泠如情正微笑地看着教室内抬起头来的自己!
心下一沉。
“妈妈……”轻呼声溢出唇齿!
教室里其他的同学包括监考老师也各自抬头,惊异的看着冼离君!
顺着她们视线,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门口,现在,是高考期间,在高考的三天,学校里都不得出入任何闲杂人等,当然也就包括家长!
每个人都被这声诡异的叫声弄的后背恶寒、莫明其妙!
“啪!”
突然的站起身,手中的钢笔直直的向下坠去,眼看着钢笔在地上滚落在脚边停下。
一闪闪,冼离君被心头滑过的那个念头吓得苍白了脸!
不顾一切的,冼离君像一支离弦之箭一样冲出考场,离开校园,就算身后的老师大声的叫喊她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自动屏蔽了听觉!
此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必须回家!必须看到泠如情!
此时,必须看那个自己称呼一声为“妈妈。”的人!
心头强烈的恶念,让自己冷汗直流……
下了出租车,奔上楼!
掏出钥匙。
突然地,冼离君却是几次都将钥匙颤抖到地。
扶着门把,忍着心中别样的压抑,冼离君狠狠的大大的深吸了一口气。
拉开大门,屋内如同自己早上出门时一样宁静!
可是静静的空气中,却嗅到了一股让冼离君说不出的慌张与酸痛!
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寸步着走近妈妈的房间,由于夏天,为了更好的通风凉爽,是以泠如情的房间一如既往的没有关上房门!
轻纱纬缦。
从打开的窗户那,吹进来的风让人感觉特别的宜神舒爽!
风吹动着床上避蚊的缦帐。
床上躺着的人影若隐若现。
随着缦帐的轻摆也显得云雾飘渺。
不真不实、似梦似幻。
这没由得,让冼离君心房紧缩,有些踉跄的几步来到床前!
蹲下身子,妈妈如早上自己出门时一样轻躺在床,神情详和、瑞安!
但是,脸上却苍白透明的没有一丝的血色!
空灵亦悲灵。
轻轻的搭上妈妈垂在身侧床沿的手,冰的……
妈妈的手是冰的……
在如此严热的夏日,妈妈的手却有如千年寒冰……
一瞬间,冼离君脸上也血色褪尽,一股胸闷的压抑呼之欲出,化成点点珠泪,滴落在床上与床下两人交握的手上……
一滴二滴三滴……
豆大的泪珠就这样滚落而出……
“妈……”
凝结在喉头,冼离君能听见自己的喉头咯吱作响,而那句生涩、曾一度不能顺畅轻唤出口的称呼就这样溢出了唇齿!
“妈!妈妈!你醒过来!您醒过来啊!妈妈……妈!醒醒……醒过来!妈,小君求您醒过来!妈!”
抖着那娇艳如樱花花瓣的唇,如琉璃般晶亮的眸此时却被那满眶的泪水淹没住!
抬起手,擦掉眼泪!
不能哭!自己决对不能哭!妈妈没有死!没有!没有死!所以自己决对不能!不能哭!
哭泣只能证明妈妈真的死了!
所以,自己决对不能哭!决对不能!
紧咬唇瓣!全身在抽蓄的颤抖,牙关咬紧,任凭那整齐的贝齿在下唇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她也坚持!
坚持不哭!
“妈妈……你还要睡多久……”轻轻摇晃着躺在床上人的手臂,冼离君睁大着眼忍着满眶的泪水!
心中多么希望就像上次一样,能看她睫毛轻颤,然后悠悠转醒!
可是,没有!
她的上眼睑依旧忠贞粘着下眼睑,不离不弃!
在冼离君痛心嘶喊的哭唤声中也坚定的紧闭着,宣告着眼睑的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妈!你醒过来!我回来了!”加重着力道,用上双手摇晃着床上人的身躯,僵硬的躯体木呐的任凭着冼离君双手的摇晃而动荡!
“妈妈……妈……”不管冼离君如何的摇晃、如何的呼喊,泠如情始终是没有给出一丝回应!
突然,站起身!
冼离君大声哭喊的指责着!
“哼!连你也不愿意要我了吗?是不是宁愿选择死去也不愿意要我了!是不是?”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冼离君猖狂冷冽的清啸!
“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为什么接我来到你身边,又再一次抛弃我!”俯身双手紧捏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的双肩,冼离君痛声的指责着!
又一次被放弃的、被嫌弃的心痛注满心田!冼离君颓废而沮丧!
颓然的依着床沿滑落在地!
埋头在膝盖上,双臂环抱着自己,冼离君悲忧的泣鸣声哀恸不已……
许久许久过后,或许因为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或许因为泪水浸渍了脸颊和双臂。
所以,当夜晚的夏风从窗外吹进来的时候,尽管是六月,也让冼离君机泠泠的打了几个寒颤!
起身,有些麻痹的小腿肚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蚀着一样,几欲站立不稳而向下摔倒!
有些蓬乱的发丝,粘着泪水而贴在脸颊上,月光的阴影照射进来,清幽幽的有如一缕倩女幽魂……
没有回头看床上躺着的人安静、详和有如睡着了一般的脸颊!
因为心里明白,不管她的神情有多么安详,那具躺在床上的躯体是同千年寒冰一样寒冷冰泊!
动作迟缓的脱着步子走向客厅,从客厅的一角拿出一个鞋盒!
掀开那淡紧色的炫丽纸盒,赫赫然里面静呈的是一双米蓝色的旱冰鞋!
那是前几天妈妈下班的时候从街角那家商店购买回来的!只是因为自己放学回家路过那家商店偶尔的一抬头,瞥见橱窗里那抹米蓝而露出了一抹会心的浅笑,这之后的第二天,这抹原本存于商店精美橱窗的米蓝便来到了这间公寓,成为冼离君的私有……
施然的换上旱冰鞋,站起身,冼离君幽幽的经过沙发以及桌椅,向大门外移动!
没有关门,一路滑到门外。
没有理会就站在自家门外斜靠在大门边的人影,他是那样的鲜红、那样的显眼,但此时的冼离君都没有去放在心里,转个方向便来到了楼梯口。
看着十几级的阶梯,冼离君突然就提起了唇角,露出了一灰心、诡异的笑靥……
心里想象着,若是就这样摔滚下去,自己是不是可以追上那个人的脚步,碧落黄泉让她再也不能抛弃自己……
忧伤且妖冶的笑。
就这样轻轻闭上了眼……
伸出脚,心想着,只要这样便一切都好了……
凌空伸着一只脚。
仿佛时间就这样的停顿了似的,再也没有下文,自己的身体并不能向下滚去,也没有出现预期的头破血流,更加没有出现碧落黄泉中那个再一次抛弃了自己,留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的人……
这一切的预期都被打碎,只是因为此时腰上正环上了一双有力的臂膀……
缓缓的睁开眼,冼离君的眼神麻木而空洞!
看着她挂满泪迹绝望的娇嫩脸庞,看着她此时麻木而空洞的眼神,望进眼里,心里有些微微的疼惜……
如果刚刚不是自己将她悬空抱住,那是不是她就……
一想着这,他突然的心脏收缩,暂停了一秒钟的跳动,随后又为她如此的行为愤怒不已!愤怒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动作,环着她腰身的双臂不由得的加大了力道!而此时麻木的冼离君似乎真的麻木,没有任何的表现不满!连微微皱眉的表示也不存在!
“放开我吧!”
幽幽的轻叹,少了平时的淡漠却多了一分更浓的忧伤!
听着她的话,他依言放下了她。
抬起脚……
“喂!你……”看着她再次伸出去的脚,智尊皇生气的惊叫出声!随手再次的拉住了她!
轻轻的拂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臂,冼离君抬起另一只脚,稳稳的踏在了楼梯的下一步阶梯上!
看着冼离君的动作,智尊皇这才有些尴尬的放开手,也有为自己刚刚显而意见的紧张而悄悄在这月夜的楼道里脸红!
知道她放弃了那不该有的念头,智尊皇回头过顺手关上了冼离君家的大门,随着冼离君的脚步也下得了楼梯!
来到楼下,天上月亮高照繁星点点,实在不适合人间发生这样悲恸难奈的事……
路灯下,这是一条不算窄小的胡同!
缓缓的滑步前行,冼离君行如御风,不一会更到了前面更为宽广的地方!
滑开大步,冼离君有如运动场上最矫健的健儿,如飞般围绕着这片广场旋转!
一圈一圈又一圈……
夜风吹干了她粘有泪水的发,随风飞扬起来。
只想更快,更快的滑行。
这样是不是可以甩出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碧落黄泉讨个说法,何以再次抛弃我……
为什么让自己渐渐接受了她,她却又再次将自己一个人遗落在这个寒冷的冰窖里。
为什么再次不声不响的离去,留下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
为什么!
慢慢地。
累了。
真的累了。
没有力气了。
停下了滑翔的脚步。
颓然的坐倒在地。
白天太阳炙热的烧烤过的大地,此时仍是留着一股余热!
一直站立一边的智尊皇,看着她停的脚步,倾倒在地的身影,月光下,仿佛如醉卧瑶席的池畔仙女!
张扬矫健的她,如一夜尽开的睡莲,散发出无尽的浓洌芳香,而此时静下来的她却如同恬然静謐、清凉如水的月光女神!
轻抬手臂,娇小玲珑的她便落里了他的怀里!
回头,身后便出现了一排黑衣黑裤的男子,领首的一个前踏两步,微微低头,恭敬的喊着:“皇少。”
“在哪?”冷冽的声音,给人睥睨的尊卑感!
“小区外。”刻板恭敬的回答!
穿过这个广场,便出了小区!小区外停着的是一辆加长型的豪华轿车!
抱着冼离君抬起大步便向那辆豪华的加长型轿车走去,上车前淡淡的吩咐:“这里尽快处理好!”
看来,今晚只得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了,就算回去又要被老头子緾个死,也决对不能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实在,太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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