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月初八,江南陵州府。
初秋的阳光投照到后堂花园的院子中,我拔出长剑凝神提气,阳光下剑芒闪烁,我轻喝一声舞动起阵阵银色的剑影。
我叫陆玉寒,二十岁,江南人氏。
我陆家是江南的武林世家,当年我祖上的掌门师伯凭着这套「落影剑法」
在江南武林大会上力克数敌,技惊四座,从此我们陆家在武林扬出了名号,虽然如今我在武功造诣上自然不能和当年的师叔伯们相比,但也因我相貌年轻俊美,家世又是名门之后,所以在江南武林中只要提起我陆家少公子陆玉函的名字,仍是会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我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庭院那边的花园廊下已多了一位俏丽的女子身影,她年方十八,身穿淡红衫裙,肌肤雪白,身形窈窕,瓜子脸柳叶眉,细长的睫毛下掩着一双明亮的美目,一头乌黑及腰的云鬓秀发,这位清丽美貌的少女便是我的未婚妻子方绫。
我们陆家向来与江南武林的另外两个世家望族方家与范家世代交好,而与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方绫便是方家的独生女儿。
只可惜在十多年前,方家便已经遭到有朝廷锦衣卫背景的神秘组织「青龙门」
的迫害而败落,但所幸的是有方绫的义父「江南第一帮」
天鹰帮的帮主,人称「江南王」
的雷万城出手相助,在他的庇护之下,才使得余下的方家家眷得以躲过青龙门的追杀。
而如今,已是天鹰帮大小姐的方绫才艺俱绝,美貌无双,早已是闻名江南武林的美女,也使得我这个未婚夫也不知受了多少羡煞旁人的眼光了。
我想到这里嘴边泛起得意地一笑,剑芒一闪从花架上卷下了一朵花儿,来到瞧着我练剑的方绫身前,递给她笑道:「娘子,你上次走后这里茶花又开了新枝,你瞧瞧可中意么?」
方绫道:「多谢公子,不过这些花儿草儿的我却不太喜欢,不如赏给娟儿吧?」
她身后的丫环娟儿伸手接过花儿笑道:「公子爷,不是小姐不喜欢,我看还是你这儿的花儿开得差了些,若是像我们帮主种的那些红露紫袍,小姐有时一天要去瞧好几次呢!」
方绫秀眉微蹙,斥道:「小娟儿,又在胡说了,你先下去吧!」
娟儿道:「是,小姐!」
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方绫这才对我道:「公子,娟儿与我才从干爹那里过来,她一向没大没小惯了,你别见怪。」
我笑道:「难得娘子来一次陵州,我见到你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见怪?」
方绫微笑道:「是了公子,方才我瞧你剑法仍是过于柔逸,而用于克敌制胜的内力还是不足,上次我带来给你的几本内功心法,不知你练得怎样了?」
我收剑回鞘笑道:「我陆家剑法向来便是以灵动见长独步武林,那几本内功心法繁复得很,修习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娘子这次好不容易才来陵州一趟,咱们不如找些日子好好游玩一下这附近的山水美景,何必老提这些杀风景的江湖武学事情呢?」
方绫道:「是么?」
她忽然身影一变,如风一般折下一根树枝向我面门刺来,我大吃一惊,急忙侧脸躲避,谁知方绫虚晃一下,手中变化瞬间已疾刺我胸腹和腿部间四处要穴,我刚要提剑跃起,淬不及防她已抬手将树枝点在我咽喉之前。
方绫道:「公子,世间武学千变万化,怎能墨守成规?刚才你若是真的对敌,此时恐怕已经性命不在了,你不勤习武学,我和你说的事又不放在心上,日后又怎么能为干爹和我出力办事,又怎么能让帮里的弟兄们服众于你呢?」
我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娘子教训得是,若论武学,我自然是不及娘子你了,但无论我武功能耐如何,只要娘子有事,不管何时我都会为你尽心尽力,绝不会有半点迟疑,因为你我是未婚夫妇,我心里自然只想着让你一个人快乐放心便好,我这番心思娘子可明白?」
可方绫听了却没有我想的那般感动高兴,她摇了摇头轻叹道:「你的心意我固然明白,可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又哪里知道干爹帮里事情的难处?……」
我见她似有难色欲言又止,正要开口相问,方绫又道:「别的暂且不说了,我今日还有件要事要告诉你。」
我道:「怎么了?娘子说的难道是……?」
方绫摆了摆手,对我低声道:「方才我接到飞鸽传书,官府押送范老爷一家的囚车近日就要途径此地,我们打算随时动手劫车救人,公子你要做好准备。」
我听了心中一震,我们陆,方,范三家世代交好,但在不久之前,范家也步了方家后尘,以莫须有的叛逆罪名遭到了朝廷锦衣卫青龙门的剿灭,几百口人悉数被杀,只留下了范老爷和范公子等几个亲眷准备要押解进京,方绫这次从天鹰帮赶来陵州府,主要便是为了和我商议如何营救的办法。
我们陆方范三家世代守望相助,我自然也盼望能救出范老爷一家,但不知为何,对这次行动我心中总有隐隐不安的感觉。
我对方绫道:「娘子,青龙门的人向来做事十分隐秘诡诈,咱们总要小心为好,这个消息不知是否准确?」
方绫点头道:「千真万确,这次囚车经过陵州是我们救人的唯一机会,我已用飞鸽传书调集了二十多名天鹰帮的弟兄从各处飞马赶来,这次我们一定要从青龙门手里将范老爷他们救出虎口。」
我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由得暗暗钦佩方绫果然才智过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将事情安排得如此妥当,我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马匹兵器等物,等天鹰帮的弟兄们到了,咱们再详细筹划……」
我话未说完,娟儿走来施了一礼道:「启禀小姐公子,有位姓蒋的大爷找上门来,要求见公子。」
我眉头一皱道:「什么姓蒋的?不是说今日不见客么?我还在陪小姐商议事情,跟他说我不在罢!」
娟儿道:「奴婢说过了,但这人说话很不客气,还说公子不出来就是赖账的缩头乌龟,今天见不到公子他就不走了。」
方绫道:「这姓蒋的言语好生粗俗,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公子你交的朋友么?」
我见她脸上颇有不悦之色,连忙赔笑说道:「娘子别见怪,这人不过是我在外认识的一个江湖朋友,就好赌钱开玩笑,估计又来借银子打秋风了。不如娘子先回房歇息,等我打发他走了再过去如何?」
方绫道:「好吧!你赶快打发他走。」
我应了一声道:「是!」
方绫又道:「咱们近日便要动手了,处处都要小心提防,你也少和那些外面不相干的人来往,免得走漏消息,让官府和青龙门的探子察觉了,明白了么?」
我点头笑道:「是,我明白!」
转身往前厅而去,其实我面上赔笑脸,心中却是十分郁闷气恼,原来这姓蒋的是陵州当地盐帮的一个舵主,天鹰帮的势力在江南十分之大,就连陵州盐帮的生意也要经过天鹰帮的抽成,姓蒋的希望借助我和方绫的关系,替他瞒着当地的天鹰帮,私下将铜器私盐等货物通过水路运出江南之外,所得的银两利润我们私下分成。
这件事对我原本是十分容易,因为我和方绫的关系,只要货物打上我陆家庄的标记,无论在何处码头,天鹰帮的人都丝毫不会查看。
这原本是我的一条十分稳妥的生财之道,可是谁知偏偏事有凑巧,前几日陵州的盐帮和丐帮在码头因为一点小事争执引发械斗,官府派人弹压,结果连带我满船的货物都被扣押没收。
我正担心我们陆家庄因为此事而引起官府的注意,谁知这姓蒋的竟然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实在是让人十分气恼。
但我打定主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方绫知道,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先将他应付过去再说了。
我来到前厅,一眼便看这姓蒋的矮个汉子正在喝茶,我压着一肚子气上前道:「蒋舵主,怎么今天有空驾临寒舍?我不是早就说了,那件事情等晚些日子再给你答复么?莫非是信不过在下?」
姓蒋的瞧见我,小眼一翻摸着唇边的短须嘿嘿笑道:「陆公子,不是在下不信你,你已经说了好几次晚些日子了,可别人也催得紧,要是既交不出货,又赔不出银子,你让我怎么给人家交代?」
我瞧了瞧厅外无人,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知道如今货物被官府扣押了,私贩铜器和私盐可都是重罪,难道你要我连累陆家庄上下的人么?」
蒋舵主摆手道:「哎,陆公子,在下可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公子你有难处,不如就干脆把银子早些赔出来,事情不就两清了么?」
我想了想道:「既然这样,要赔多少银子?」
蒋舵主道:「好,陆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道:「那边的人说了,公子只要赔这个数,事情就算结了。」
我迟疑道:「只要一千两?不会这么便宜吧?」
姓蒋的摇摇头,我又道:「那就是……一万两?」
姓蒋的道:「他们要一十万两才行。」
我吃了一惊,忍不住道:「十万两?疯了么?那船铜器食盐就是金子做的,也不值十万两银子吧?」
蒋舵主却毫不生气,笑了笑道:「陆公子难道真不知道咱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道:「知道什么?」
蒋舵主道:「请陆公子想想,咱们前几次做的买卖,公子都分到多少银两?」
我道:「这还用说?不是每回都有四五千两银子么?」
蒋舵主道:「不错,每次都有四五千两银子,莫非公子真以为只是帮忙运运铜器私盐,就有这么好的买卖?」
我又惊又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东西么?」
蒋舵主得意地笑道:「不错,里面除了铜器私盐,还有一些东洋的浪人朋友托咱们运送的鸦片,公子这下明白了吧?」
我当下大吃一惊,一把抓住蒋舵主的衣领道:「你疯了么?竟然替东洋倭寇贩鸦片?你难道不知道,让官府知道了这可是抄家的死罪?」
蒋舵主不慌不忙地挣开了我的手,拍了拍衣服笑道:「公子别急嘛,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公子你的银子又已经赚到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说到这,在下倒要提醒公子一句,那帮东洋浪人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他们没了货又拿不到银子,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我楞了楞,劲一泄坐了下来,好一会才道:「可是他们要十万两,我一时间如何能凑出这么多银子?」
蒋舵主笑道:「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下这还有一条路子,不过就要看陆公子你肯不肯了。」
我道:「什么路子?」
蒋舵主道:「那帮东洋人眼下还有一批鸦片要运出陵州府,可如今官兵正盘查码头得紧,他们没法冒这个险,但是如果公子肯帮个忙,让这批货上天鹰帮的海船悄悄出去,那就绝对万无一失了,不知陆公子意下如何?」
我瞧着蒋舵主半响,才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用天鹰帮的船替你们走私鸦片?」
蒋舵主笑道:「以陆公子你和天鹰帮方大小姐的关系,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么?而且那帮东洋人也说了,只要这事办成,不但之前的账目一笔勾销,少不得还有几千两银子的酬谢,陆公子你看,这岂不是美事一桩吗?」
我道:「那要是我帮不了这个忙,那又如何?」
蒋舵主摸着下巴的短须,悠悠然地笑道:「陆公子既然不赔银子,又不肯帮忙,那恐怕在下只有去天鹰帮的总舵,找公子的岳父大人雷帮主来主持公道了,不过咱们着怎么也是朋友一场,还是请公子再好好想想,在下这个要求公子答不答应?」
我还未说话,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已经冷冷地道:「你为何不先问问本姑娘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一个淡红色的身影飞掠而入,向蒋舵主当胸一掌打去,「砰」
地一声蒋舵主向后飞去将一张小桌压得粉碎,他刚想起身,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之前,只见方绫粉面寒霜地道:「你这不要脸的家伙,竟敢到本姑娘这来撒野,是活腻了么?」
我也被惊得一呆,竟不知方绫是何时已经到了外面的,惊讶之下吃吃地道:「娘子你……」
方绫瞪我一眼道:「你闭嘴!等杀了他本姑娘再和你算账!」
蒋舵主脸色被吓得雪白,口中不住叫道:「方姑娘!……在下只是受人之托,来跟陆公子要债的,绝无冒犯之意,请姑娘……姑娘你剑下留情!」
方绫冷冷道:「要债?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对陆公子又是敲诈又是要挟,还要天鹰帮的船替你们东洋倭寇走私鸦片,你有没有把我们天鹰帮放在眼里?」
蒋舵主倒也十分机灵,一楞间立刻跪在方绫面前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道:「都是小人瞎了眼,一时财迷心窍,今后再也不敢冒犯贵帮了!姑娘你大人有大量,请饶我这一次吧!」
说罢又连连磕头。
方绫哼了一声,终于还是收剑回鞘道:「杀你脏了本姑娘的地方,快滚吧!」
蒋舵主连不迭地道:「是,是!」
他连滚带爬地起身要走,方绫又道:「站住!」
蒋舵主忙低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方绫道:「你明日去我天鹰帮的陵州分堂,找账房拿十万两的银票,今后要是再敢来,小心你的狗命!」
蒋舵主一连声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他狼狈不堪地出了外面大门,方绫转过身来粉面含嗔地瞪着我,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一下说不出话来,她狠狠地哼了一声,把剑往我身上一扔,径直往后堂而去。
我连忙叫道:「娘子,娘子!」
她却头也不回地,回到她住的别院之中,将厢房门砰地一关,任由在外如何叫她都没了动静。
*********************************************陵州府的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我手中摇着折扇,悠闲地四处闲逛着。
今日恰好是七日一次的陵州庙会,我本想叫上方绫一块的,但自从今早蒋舵主那件事之后她就没再出房搭理过我,我心中有些气闷,吃过午饭,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漫步走了出来。
我在集市四处走走瞧瞧,买了些泥人糖葫芦想带回去送给方绫,不一会忽然感觉到了背后似乎有着异样的目光在盯着我,我面上装做若无其事一般慢慢往回走,出了集市的十字路口来到溪边的青石桥下,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人拦住去路,他们长袍破烂,袒胸露腹双手环抱,怀中都带着一把东洋长刀,我回头看时,身后也现出了三四个这样装束打扮的人,将我围住在了中间,我心中暗地戒备,手上向他们一抱拳道:「各位朋友,有话好说,不知有何见教?」
面前一位汉子口中操着很别扭的汉话道:「阁下就是陆公子吧?我们是东洋的浪人武士,我们一直把阁下当做朋友,可是阁下今天却拒绝了我们的要求,这让我们很失望啊!」
我口中十分客气地道:「原来各位就是那些东洋的朋友?各位的要求蒋舵主已经告知在下了,可是内人不答应,我也爱莫能助,请各位勿怪!」
那位汉子却蛮横把地手一挥道:「不!我们浪人武士的尊严,是不能接受被别人无礼的拒绝的。我们想请阁下先暂时到我们那里做客,等阁下的夫人来了,我们想再拜托两位好好考虑我们的要求,请吧!」
他口中说得客气,面上却无任何恭敬的意味,我道:「那若是我不答应和你们去呢,难道各位要用强不成?」
那人目光一寒,从腰间「呛」
地弹出长刀道:「贵国有句俗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阁下要是不同意,我们只好迫不得已采用武力了!」
我装作无奈道:「既然这样,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人点点头,侧身道:「请!」
我瞧着他刚一转身,立刻便掠到离我最近的一个浪人身边,那人淬不及防被我伸臂从他腰间中抽出长刀,我刀光一闪,那人已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地,余下的浪人纷纷怒喝起来,立即抽刀将我团团围在中间。
我原打算刺倒一人立即夺路而走,但现在看来对方虽被激怒得口中哇哇乱叫,但仍是毫不慌乱,显得十分训练有素,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样子。
我心中着急,口中喝道:「你们这些东洋贼子,不知道陆家庄和江南天鹰帮的名头么?得罪了本公子,要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我面前七八名浪人将我团团围住,那为首的浪人汉子怒喝道:「八嘎!快把刀放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纤细的身影掠入了人群之中,几道银光闪过,有两个离我最近的东洋浪人已经捂着咽喉哇哇乱叫着栽在了地上。
我定睛看去,原来竟是个十分年轻妩媚的女子,她身穿水绿色的衫裙,额上长长的刘海齐眉,一双闪亮的美眸中眼波流动,手中一对弯弯的短刃银光闪闪,她对面前一众东洋人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那些东洋浪人似乎都被镇在了原地,为首的那浪人怒道:「八格野鹿!你是什么人?」
绿衫女郎从怀中掏出一面银光闪闪的小牌,伸手亮向众人道:「我是六扇门的公差,你们这些东洋人在此处聚众殴斗,还对这位公子意图行凶,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目无王法,是想公然和我们朝廷官府作对吗?」
那些东洋人面面相觑,楞了好一会,为首的才狠狠地瞪了我和绿衣女子一眼道:「好,既然是六扇门的官差大人,那我们今天就卖你们个面子,我们走!」
眼看那些东洋人将同伴扶的扶,扛的扛,待他们都走远了我才呼了口气,我连忙对绿衣女子拱手一礼道:「要不是姑娘相助,在下今天恐怕就难以脱身了,多谢姑娘!」
那绿衫女郎微笑道:「陆公子不必多礼,我只是恰好路过,要是任由这些东洋人对公子不利,让方姑娘知道了岂不是要骂死我?」
我闻言意外道:「哦?原来姑娘是方姑娘的朋友?既然如此,何不到在下庄内一叙?」
绿衫女郎笑道:「陆公子客气了,方姑娘是我师妹。我还有些事要办暂且先告辞,等办完事我自会到府上拜访,公子回去不必和她说见过我便是了。」
她说完,转身又向我微微一笑道:「公子真是相貌英俊,看来我这师妹喜欢小白脸的脾气还是改不了!」
她说罢身形一闪,已经无影无踪。
我忙喊道:「姑娘,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可四周哪里还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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