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这两天实在是被陆湛给堵的烦了,现在她看到那辆黑的卡宴就觉得无比的烦闷。
今天她起床后,照例往楼下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那辆原本应该晃眼的停在楼下的黑卡宴。她眼里精光一闪。立刻拎着好几天没扔的垃圾跑到了楼下。
然而当她刚一走下楼,身后就传来了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小乌龟终于肯出壳了?”
云染身子微微一僵,转回头去。却见陆湛正斜靠着墙,在楼与楼之间的阴影里,刚好是她从窗户看下来看不到的死角,难怪她没有看到他。
她知道自己这是被算计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神情。这是陆湛第一次看到云染卸下她的面无表情。正当他暗暗期待她会怎么朝他发火时,她却猛然转回头。再次无视了他,直接走向垃圾桶,把垃圾扔了进去。
云染扔完垃圾,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走出小区,朝一旁的超市走去。对于陆湛,云染一直希望能躲就躲,但实在躲不过,她也不怕他什么。
陆湛对于云染依旧冷淡的表现略微有些失望。见云染要出去。他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云染身后。
云染猛然停下脚步,秀眉微微皱起,对远处似笑非笑看着她的陆湛说道“陆总,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湛一步步走近,笑意渐深“终于沉不住气了?”
云染抿着唇没有说话。陆湛见她这副模样,不禁轻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是很想看她生气的样子,感觉特别。
“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陆湛深不见底的黑眸,带着笑意直视着云染。
“你凭什么觉得对一个害过我的人我还会想要和他做朋友?”云染的语气不善,对于那天在夜的事情,她挺介意。
其实只要是事关莫景琛的,她都会很介意。因此对于陆湛,她真的不觉得自己能够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来谈论交朋友这个问题。
陆湛似乎对她的态度也不是非常介意“既然是我想和你交朋友,当然会拿出我的诚意了,至于接不接受。云小姐不妨先看看我的表现如何?”
看表现?云染微微一挑眉,眼里有精光闪过“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去菜场买菜,陆总要是想表现诚意就跟上。”
云染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陆湛什么也没说,笑着跟上。
其实原本云染是打算去超市买菜的。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菜市场里,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围肠引弟。
两人来到吵杂喧闹的菜市场,地上脏兮兮的,全是污水与菜叶,空气着弥漫着泥土味以及鱼腥味。一个个大伯大妈带着围裙和袖套吆喝着,看到有人走近就笑脸相迎的热情招呼。
陆湛从小生活在美国,显然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看到这场面不禁微微皱眉,但他却仍旧紧跟着云染,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云染一路挑挑拣拣,把买好的东西,毫不客气的塞进陆湛怀里。
云染来到一家卖鱼虾的大妈这里,细细看着盆里游来游去的鱼,随后伸手指了指“阿姨,我要这条。”
“好勒!”大妈笑的很是欢喜,熟练的抓起云染指的那条鱼,随即问道“姑娘,要我家老头子帮你杀了么?”
一般人买鱼回去,基本都会让老板帮忙杀好,已经很少有人会愿意自己动手做这些了。若是平时,云染也不愿自己动手,可今天,她瞥了眼一旁一直皱着眉不言不语的陆湛,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
“不用杀了阿姨,谢谢。”
“好,那我给你装起来。”大妈说着,便拿了个黑的塑料袋,把鱼给装了进去。鱼还活着,在袋子里不断的甩动尾巴,塑料袋被甩的沙沙响。云染接过,转身又递给了陆湛。陆湛抿着唇,伸出两根手指,很是嫌弃的捻起袋子,提溜的老远。
云染仿若没看见,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转过身的那一刻,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满满笑意。
两人在菜市场逛了有半个多小时,直到陆湛的双手都快要拿不下了云染这才放过他,满载而归。云染明显要比刚出来时心情好了不少,只是陆湛的脸,就没那么好看了。
到了云染家楼下,云染看着陆湛看似随意的问了句“陆总要上去么?”
陆湛看了眼手里的一堆菜,没有丝毫犹豫“当然要。”
“那走。”
陆湛没想到云染竟然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他以为自己至少要费一番口舌才行。可得来太容易的东西,也总是会让他感觉心里隐隐的不安。
然而事实证明,陆湛的直觉绝对是正确的。当他系着一条哆啦a梦的围裙,手里拿着把菜刀,看着不断在砧板上扑腾的鱼,他就今天第n次后悔自己不明智的决定。
他抿着唇,哀怨的看着在一旁好整以暇看好戏的云染,他陆湛拿过刀打过群架看过人,何时怕过什么,可现在却对眼前这条小小的鱼束手无策。他从来没杀过鱼,这滑不溜啾的触感令他无从下手。在商场上与人谈判的冷静以及当初带领整个黑帮的那股子狠劲,现在面对一条鱼都荡然无存。
“真的要我杀?”陆湛系着云染的那条哆啦a梦的围裙,表情犹豫又哀怨,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云染强忍着笑意,佯装生气“既然陆总那么没诚意,那还做什么朋友?”她说完就装腔作势的准备离开。
陆湛急了“好好好,我杀,我杀。”
陆湛挫败的转过身,认命的开始研究这条活力十足的鱼。他一直以为云染是个不爱说话,把什么事情都看的很淡的女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那些小心思,耍人的手段一流,他明知道她是在耍他,却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湛愤愤的看着砧板上的鱼,把气全撒在了它身上,毫不犹豫的一刀下去,可怜的鱼顿时头身分离。陆湛这一刀下去的干净利落,举着刀转身“杀好了。”
云染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是淡定如她,还是小小吃了一惊“你在做什么?”她十分不解的看着陆湛。
陆湛皱了皱眉,理所当然的回答“杀鱼啊。”
云染哭笑不得“你以为是杀人么?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你见过哪条鱼煮熟了是没有头的?”
陆湛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她所说,鱼是有头的。这一刻,在黑白两道都叱咤风云无所不能的陆湛,也是满脸的无奈“那现在怎么办?”
云染叹了口气,上前拿过陆湛手里刀,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动起手来。动作干净利落,不出五分钟,一条鱼就被她收拾的妥妥贴贴。
陆湛在一旁看着,笑意渐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哪个女人杀鱼杀的这么利落,一点畏惧的表情也没有,好像根本没看到那满手的血似的。
他在一旁啧啧称奇“我以为女人看到这么血腥的东西应该都会嗷嗷叫着好可怜,没想到你这做起来,倒像是个熟练工。”
云染手下动作顿了顿,听出了陆湛话里试探的意味,她没有回头,冷冷的丢了一句“有这闲情逸致说鱼可怜,也不见得会少吃几口。”
陆湛顿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暗叹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虽说云染是为了刁难陆湛才让他上楼来的,可到头来这一顿饭还是她亲力亲为。只因为她实在看不下去陆湛的笨手笨脚,要真的让他做,说不定到晚上十二点都不一定能吃得到这一餐午饭。
云染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一桌香味俱全的菜式就上了桌。黄澄澄的鸡汤,没有了头但泽鲜艳的红烧鱼,外加一碗清炒小青菜。虽然只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却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陆湛毫不客气的坐在餐桌前等着云染这个主人为他盛饭,然而云染却自顾自的盛了一碗饭,拿了一双筷子就走出了厨房。看到陆湛还刻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陆总,你还没走啊?你应该挺忙的?今天谢谢你的帮忙,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赶紧忙你的去。”
陆湛的脸顿时铁青“我在这忙前忙后了大半天,你就这样对我?”
云染思忖了一会,煞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嗯,是不应该这样。”陆湛的表情立马变得明朗了起来,刚想夸她句识相,她却又接了一句“可是我没有钱,没办法报答你啊。反正你也不缺钱,就别跟我计较了。”
云染就看着陆湛那脸由青到黑,心里早已乐的不行,她突然觉得,耍他玩,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即便她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却假装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淡定自若的吃自己的饭。
“好!赶我走是?那我还偏就不走了!”陆湛说着气冲冲的就往厨房走去,她不给他盛饭,他自己盛还不行么。
然而他刚一转身,云染冷清的声音就响起“这就是陆总的诚意?”
陆湛顿时止住了脚步,他愤愤的看着云染“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染不紧不慢的悠悠开口“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别每天堵在我家门口,我就让你留下来吃了这顿饭。怎么样?”
陆湛咬牙切齿的说道“云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看着风轻云淡,其实比谁都精,一点儿都不吃亏。”说实话,他还真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女人给气成这副模样。
云染也不反驳他“你就说答不答应。”
陆湛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陆湛何时为了一顿饭这么憋屈过?可他还就是稀罕了她这顿饭了“好,我答应你。”
云染的嘴角微微上扬“那陆总就自便。”
陆湛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这顿饭,陆湛吃的特别多,把桌上的菜都扫荡的精光,他总觉得自己这要是不多吃点,还真是对不起自己受的这憋屈。不过也不得不说,云染的手艺也是真好,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过这种家的味道了。
其实当时母亲去世后,他就暗暗发誓过,这辈子,如果哪个女人能够再为他做一顿饭,他就娶她。
而母亲去后,为他做了第一顿饭的,就是宋以柔。宋以柔是在意大利遇上陆湛的,当时陆湛不知为何受了伤,无意中冲进了她临时租住的房子里,他捂着她的嘴拿枪指着她不让她说话。并威胁她,要她帮他包扎伤口。
当时因为害怕,宋以柔全部照做了,陆湛伤的很重,后来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是宋以柔在那段日子里照顾了他,宋以柔的厨艺并不好,可就是那一碗卖相不怎么样的蛋炒饭,打动了陆湛的心。这段往事,他对谁都没有提起过。
他对宋以柔百依百顺,可自从到y城后,他觉得好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宋以柔,好像和他认知里的宋以柔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不免令他有些失望。
这边他边吃着饭边走神,云染已经开始收拾碗筷,陆湛不满的嘟囔“我还没吃完呢。”
云染看着一个个都快空了的盘子微微皱眉“你几天没吃饭了?这哪还有东西可以吃?”
“这不还有个鱼尾巴么。”陆湛说着,毫不犹豫的把那条已经看得见鱼骨的鱼尾巴塞进嘴里。还顺便在鸡汤里捞了捞,捞出几小块的蘑菇。
云染着实哭笑不得,但是说实话,自己做的饭菜这样被人捧场的感觉,也确实不坏。
她难得的有了好心情,问道“要不要吃水果?”
陆湛自然是不会拒绝“当然要。”
“那就别吃了,过来切水果。”
陆湛不满的嘟囔“合着你是把我当苦力来了?”话虽这么说着,可他却还是乖乖放下筷子,跟在云染屁股后面进了厨房。云染斜睨了他一眼,都懒得搭理他。
就这样,陆湛在云染家里吃吃水果看看电视,一待就是一下午。云染赶了好几次都赶不走他,只能作罢。
一直到了晚上,陆湛第n次小孩子气的跟云染抢起了遥控。云染要看新闻,而陆湛却要看喜羊羊。云染鄙视他幼稚,陆湛鄙视云染无趣,吵嘴吵得正起劲,陆湛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他哼了一声,去一边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大哥,都安排好了。”
陆湛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端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无趣的财政新闻的云染,默默垂下眸,压低声音说了句“照计划行动。”
陆湛挂了电话,拿起自己的外套,对云染说道“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云染对此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陆湛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小心点。”
云染皱了皱眉,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可还不等她多问,陆湛就转身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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