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十五的月已经明亮了许多,昌越城郊一个大户人家已经紧闭府门,门前挂着两盏朱红灯笼,忽明忽暗,因为离城中还有很长距离,此地也算极其僻静之所。一个时辰内,竟无一人从府门前走过,偶尔一两个野猫从墙上一跃而过,叫声诡异凄惨,分外瘆人,若有胆小之人从门前路过,只怕会吓破了胆去。
丑时刚过不久,一个蒙面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府门前,静静的看着牌匾上的那两个大字,眸中不带任何情感,如同看着死物一般。不一会儿突然从街角处转过来二十几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个个手拿长刀,站在了那人的后面,死一般的沉寂。
“动手把,你们可记住了那人的相貌,记住要找的东西”黑衣人声音冷冰冰的且沙哑异常,后面的一群人都点了点头,都无声无息的纷纷跃入墙内。那领首的黑衣人看了看四周,也纵身跳了进去。
府内一个房间门打开了,一个下人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一个懒腰,嘴里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朝着远处昏暗的茅厕走去……
不一会儿,茅厕门口竟然流出了一淌血迹,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丝丝的血腥之气,同样的一幕在府中各处发生着。约一盏茶的功夫,正院一个朱红色柱子旁边,那名领首的黑衣人手提长剑,剑上还往下滴着血,黑衣人身后突然出现一人低声的说道:“未曾发现那人,估计是密报有误,东西也没有”
“去把活的人都围到这儿来,若是有喊叫的,直接斩杀”黑衣人拿出了块手帕擦了擦手中的长剑,声音依旧沙哑,后面的那人无声的退了下去。
侧房内、偏房内、正堂、书房每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有黑衣人出没,一旦碰到受到惊吓或是试图喊救的人,这些黑衣人都手起刀落。一时间,整个府邸像是地狱一般,到处鲜血横流,尸体遍地,竟然没有一声喊叫从府中传出。
一刻钟过去了,领首的黑衣人还是站在原地,身前已经跪满了剩余活着的人,这些人很多衣服都没有穿好,就那样赤身裸体的跪在那里,好多吓得面无血色,吐的不成样子,周围站的正是那些黑衣人。那领首的黑衣人走到边上一个女子身边,那女子已经身子抖的不成样子,连哭都哭不出来。黑衣人用手抬起了女子的下巴,对着月光细细的看了看女子清秀的脸庞,低声问道:“你就是王家的大小姐”
那女子抬头看着眼前的蒙面男子,颤抖的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找错人了,不好意思了”黑衣人说完,突然从腰间拔出长剑,一剑将女子的头颅斩下,血溅了四五尺高,女子头颅滚了好远才停了下了,头颅上的眼睛还大睁着,恐怖之极。
“啊”下面跪的人都失声大叫了出来,这些人甚至连多余的话的未曾说出一句,周围站的黑衣人都冲了上去,将跪的人全部杀死在院内,顿时院内血流成河,连花草上都涂满了血色。
“东西既然没有,那就走吧”领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死去的人,转身消失在院内,身后的黑衣人不约而同朝着来路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这屠戮之地,一阵风吹过,血腥之气冲天而起,如同鬼域。
老天似乎感应到了这人间惨剧,不一会儿竟然黑云四起,遮住了月光,空中突然响起了轰鸣声,大风骤起,狂风夹杂着雨滴,拍打在了昌越的土地上,这天竟然下起雷雨来。
雨水浇在院中死去人的身上,冲刷掉了大块的血迹,被血色染红的院内红色似乎在渐渐退去,一条条红色的溪流汇在一起,挣扎着朝排水的暗沟流去。这雨噼里啪啦下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慢慢止住。
清晨时分,一个卖菜的小贩在推着一辆独轮小车,缓缓的走在昌越城的巷道中,时不时的大声喊着:“新鲜的蔬菜”,独轮小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小贩走到了一户大院的后门边,大声的喊道:“王管家,今天的蔬菜新鲜着呢”,边说着边放下小车,走到了门跟前用手拍了拍大门,又喊了几声,见无人答应便摇了摇头。又推着小车往远处走去,刚走了没多远,那小贩突然一低头,见大院内水沟中流出的居然是红色的水,这小贩心中好奇,放下车子,往前凑了几步,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这小贩吓得急忙又向院子的后门跑去,隔着门缝看向院内,只见院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像是死了好久了。
小贩吓得丢下车子,边跑边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这一声尖叫刺破了昌越安静的清晨,只惊的周围树上的鸟雀拼命的向远处飞去。
昌越知州府中,房间中一个看似文弱的人,正抱着一个半裸的女子用力的啃着,眼中时不时露出淫光,并且哼哼唧唧的说道:“小美人儿,今天那母老虎出去了,一时半会来不了,今天就是我们好好亲热的时候”,身子底下的那女子大声的叫着,这男子一听女子叫的大声,更加用力的啃着,口水涂得女子满身都是,两人正颠鸾倒凤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什么事”男子停了下来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同知大人已经到了府中,说是昨晚城郊发生了命案”屋外一个人大口的喘着气,应该是跑过来禀告的。
男子听到此话略微有点生气:“你去告诉同知大人,公事就到府衙里说,跑到我的府中做什么”说完似乎意犹未尽,继续抱着女子正要欢娱。
“是城郊王员外一家被不明人物所杀,死者多达百人,还望大人赶紧过去”外面的人催了一句。男子一听死者多达百人,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声的说道:“告诉同知大人,我即刻就到”,说完慌忙间穿起了衣物,连身上的液体都顾不得擦,就要起身出去,那女子在身后深情说道:“大人,来嘛”
“去去去,今天有事,改天我去接你”男子说完已经穿戴好了衣物,急急忙忙向屋外走去。
王员外的府前已经站满了卫士,一个官员两手揣在腹部,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府门前走来走去,正在这时,见一行人匆匆忙忙从远处走来。这个官员急忙迎了上去大声的说道:“知州大人、同知大人,你们可来了”,这被称作知州的正是那个文弱的男子。
那知州一听此话,指了一下府门示意要进去,话都没说就往府门走去,后面称呼的那个官员嘴张了张,像是要劝阻知州别进去,但见那知州只顾往前走,却也不敢言语。知州推门而入,但见那满地都是血,满地都是尸体,知州本就是文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唬的那知州一屁股朝地上坐去,幸亏后面有人扶着,才不至于落地。知州已经脸色发白,谁知突然卷起一股热浪,朝府门的众人吹了过来,这些文职官员一闻这腥臭之气,那里还受得了,竟然就在原地吐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知州一干人等都退了出来,站在了府门外,这知州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虽说脸色依旧苍白,但也朝门前众人吩咐道:“翟判官,你差人去扶郡将此事尽快禀报刺史大人,让他尽快赶来。同知大人,麻烦你去各城门守军处,让巡检立刻关闭城门,一旦有可疑人等立即抓获,城门从现在开始戒严,直到刺史大人回来。把城内各个府衙内所有卫兵都调过来,守卫好王员外的前院后院,不能让一直苍蝇进去,也不能让一只苍蝇出来,都听到没。此案如此重大,稍有不慎上面怪罪下来,我们都脱不了干系,都去办吧”
众人应了一声,都各自散了去,那知州背着手想了想,沉声给身后的一个侍卫说道:“让人在府门前架起帐篷来,今天我亲自看守此地,等候刺史大人回来,贴出告示告知百姓,王府方圆一里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违者直接抓到大牢,等候处置”,说完便背着手在门前走来走去,似乎刚才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就这样昌越知州一直守在府门前,整整一天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知州知道一来一去只怕等到刺史来就到明天了,无奈的看了看天色,挥了挥手招过来一个卫兵,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去,给本大人弄点饭菜去,弄来以后放在街角那里,不然这血腥臭气实在难以下咽”,那卫兵应了一声便向远处跑了去。
直到第二日中午,才有一个卫士从远处慌忙跑来,跑到那知州所搭的帐篷跟前,见知州大人正在假寐,低声说道:“知州大人,刺史大人已经到了”,那知州一听一下惊醒了过来,起身道:“快去迎接刺史大人”,说完便走出了帐篷,见武辽带着一群将军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连衣服都没有换,应该是直接进城就到了此地,知州立刻远远的迎了上去大声道:“刺史大人,下官在此处整整等了您一天呐,大人您终于来了”。
武辽想是早已知道了情况,沉声说了一句:“进去看看”,武辽推门而入,一股血腥恶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残忍之状,连征战沙场多年的他都不忍目睹。
看着院内的满地的尸体,武辽脸色微微变了变说道:“知州大人,赶紧传令下去,看看府中财物是否被盗,还有与王员外曾有过节的人,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传话让他们到府衙候着,还有告诉扶郡所有州县严加盘查,我也会派得力将领,一定要抓住这伙贼人”
那知州低声一一允诺,又转头给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继续站在了武辽身边等候差遣。武辽看着这个知州想了想说道:“刘知州,我与你相交多年,像这么大的命案,知州大人不去下令追捕,却在这儿搭个窝棚,寻求自保,真是可笑之极。若真是朝廷怪罪下来,庆王要是不插手此事,只怕刘知州这帐篷是顶不住这塌下来的天啊”
这知州一听这话,急忙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刺史大人,下官真是吓糊涂了,求刺史大人帮忙保下官一命”
武辽看着这个同处多年的知州,也知道这官场之事但求自保,无可奈何的说道:“我看不是你吓糊涂了,只怕是知州大人聪明过头了吧,而且都如此长时间了,那伙贼人只怕是早已逃之夭夭了”
“那那那,这该怎么办”刘知州已经面无血色,语无伦次望着武辽。
武辽叹了口气,想了好久终于开口道:“你去准备五十万两吧,现在不是惜财的时候,看来只能去求白拒了,他手下有能人众多,而且都是曾经的江湖高手,应该能追捕到那群歹人”
那刘知州赶紧应了下来:“下官即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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