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倒是吓了那宋氏与胡妈妈一跳,
“你……你……你是……”
杨大强应道,
“小婿杨大强,家住在太原城中细柳胡同,如今在临安蒲国公府上做侍卫,两月前已由世子与世子夫人做主,让我与绿绣结成了夫妻,这一回回太原省亲,特地前来拜见岳母!”
“啊……”
宋氏一听,一则一悲一则一喜,
悲的是女儿出嫁两月,她这当娘的都是才见着女婿,喜的是这杨大强瞧着生得高大健壮,一脸的憨厚,一瞧便是个老实憨厚之人!
“那……那绿绣可跟着你回来了?”
“回岳母,小婿将她安置在正街客栈之中,还请您老人家想法子过去与她见上一面!”
宋氏眼泪立时流了下来,扯了袖子抹脸道,
“我现下就去!”
想了想又道,
“你且等着,我去去就回!”
转身去了隔壁,杨大强便向那胡妈妈道谢,
“多谢妈妈帮手,若不是妈妈只怕还不能与岳母相见……”
胡妈妈闻言叹了一口气,
“你早说是绿绣那孩子的夫婿,这锭银子我也不要你的!”
说着便要还给他,杨大强忙双手推开,
“妈妈还是收着吧!如今我们也进不得这家门,以后我们再回太原,说不得还要劳烦妈妈冒险传信儿呢!”
胡妈妈这才将银锭子收了,又叹气道,
“瞧着你倒是个实在人,绿绣那丫头能寻到你,也是她的福气!”
说话间宋氏又回来了,
“趁着他爹出外会友还未归,我们快些走吧!”
当下与杨大强过去寻到了客栈,杨大强推开房门见着正心中忐忑的绿绣,让开身形露出后头跟着的宋氏来,绿绣一见立时红了眼圈,叫一声,
“娘!”
人已扑了过去,母女俩相见不由抱头痛哭起来,杨大强将房门关上,自家坐到一旁待到两人呜呜咽咽哭得差不多了,这才倒了水奉上,
“岳母,好不易与绿绣见了面,还是先歇一歇喝口水,好好说会子话吧!”
宋氏这才取了帕子擦了脸,拉着绿绣的手说起话来,母女俩这厢细说分别后的情景,一面说一面又落下眼泪来,拉拉杂杂说了一个时辰,宋氏伸手入怀里将一样事物取了出来,绿绣一看却是当年自己用来买身的玉佩,
“娘……这个……”
宋氏应道,
“这玉佩当年你爹收了,后头你大哥成亲便拿去当了换聘礼,自你大嫂入了门之后,娘便日夜做活将这块玉赎了回来,你……你拿去将卖身契给赎回来!”
将女儿卖给旁人,又用了卖身钱给大儿子娶妻,宋氏一想起此事便是心中剧痛,咬着牙日夜做活将这玉佩赎回来,便是指望着有朝一日能给女儿赎了身。
绿绣闻言眼泪又流了下来,伸手借接过来一面哭一面摇头道,
“娘……不用了!用不着了!”
宋氏闻听脸色大变,
“怎得会,你……你那主家不愿意你赎身么?可是……可是嫌银子少了,娘……娘再给你多赚些……”
绿绣抽咽着应道,
“娘……我成亲时,大娘子……大娘子早就将卖身契给我了!”
宋氏立时松了一口气,长叹一声也跟着落泪,
“你那……你那主人家真正是好人啊!”
绿绣应道,
“大娘子对我极好,若不是因着她,女儿只怕……”
她出了那魔窟,又无家可归,若是无人收容相助,怕是不知要沦落到何处去了!
宋氏感叹女儿实在好运,又知她在临安蒲国公府过得十分舒心,又很受世子妃器重,连连点头道,
“你们小夫妻即是都在蒲国公府上做事,主子们又对你们十分仁义,且还要用心办事,忠心不二才是!”
绿绣点头,
“娘您放心,大娘子于女儿有再造之恩,女儿必会涌泉以报的!”
杨大强在一旁附和,宋氏见状欣慰点了点头,对小夫妻道,
“你们远在临安过活,以后可要互相扶持,相互照应……”
又对杨大强道,
“女婿在那府上做侍卫,难免要动刀动剑,你出门办事且要小心自己个儿的身子才是!”
杨大强忙点头应是,宋氏又对绿绣道,
“你如今即已为人妻,为娘也有几句要叮嘱你,切记温顺恭良,勤俭持家,不可娇纵任性,不可肆意妄为……”
宋氏一生都是柔顺贤良,以夫为天,便是女儿遭受厄运被赶出家门,却还是不敢反抗丈夫,如今见女儿能觅得良人,有了依靠,心下欢喜只叮嘱的话语之中还是脱不了三从四德,男尊女卑那一套。
只绿绣早已不是当年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女儿家了,当着面点头听着,听进去多少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母女俩又絮叨了一个时辰,宋氏看向窗外才惊觉天色渐晚,忙起身道,
“你爹爹怕是要回来了,我要快些回去!”
绿绣也知她性子,强留无用只得问道,
“娘若是有事儿,可送信到太原城细柳巷中寻杨家人!”
宋氏叹了一口气,
“家里能有甚么事,有你爹爹和大哥呢!”
绿绣勾了勾嘴角却是没有多说,宋氏这厢打开房门匆匆离开,绿绣立在那处见母亲背影消失不见,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总算是见着了!”
杨大强过来搂了她肩头,
“现下见着岳母,她老人家安然无恙,又有你大哥已亲,家里也有大嫂可帮手她,日后你可写信送到太原家中,由大壮那小子送过来便是!”
绿绣点了点头,反手搂了他,
“见了母亲见她安好,我也心安了,以后我们便在临安一心一意过日子就是!”
……
两人第二日回了太原城中,又隔了几日那二丫却寻上了门来,绿绣迎她进门来,两人坐到堂上说话,绿绣笑问她,
“二娘子今日怎得有空暇过来玩耍,今日大强的兄弟送了半扇羊肉过来,家里吃羊肉锅子,不如今日留在家里用饭!”
二丫忙摆手,
“我过来是有一事相询,待会儿还要回去做饭便不在这处吃了!”
绿绣应道,
“那家里不是有你婆母么?还怕无人做饭?”
二丫强笑了笑,
“婆母身子有些不适……”
绿绣闻言倒不好再强留了,
“即是老人家身子不爽利,自也不好强让你在外头流连,二娘子是有甚么事儿要问?”
二丫低头卷了卷衣角,
“想问问你们几时回临安,可……可能与你们同行么?”
绿绣一听便笑道,
“过了年便启程的……只不过……”
他们本打算过了年走,夫妻二人骑马赶路,只要一路顺畅至多二十来日便可到临安,若是二丫他们跟着一路坐马车,那便要耽误时间了。
他们出发时大娘子倒是没阻时间,只他们都不好多呆,夫妻俩早商量好了要尽快回去的。
二丫见她有些为难忙道,
“你若是赶着回去,我们一路上每日早些出发,晚些住店,在路上多跑些时候就是!”
绿绣虽是犹豫,但看在大娘子的面上,也不好拒绝她,当下点头,
“即是如此,我们过了年节就走!”
待得二丫离开,在后头宰羊的杨大强才满手血腥的出来,闻听此事想了想点头道,
“那刘璟就是一个闭门读书的秀才,少有出远门,光靠着他们自家一路往临安去,只怕不知要受多少罪,跟着我们也能相互照应,我们迟些回去,表妹想来也不会怪罪!”
又问她怎得不留二丫在家里用饭,
“羊肉已是炖上了!”
二丫应道,
“我也留了她,她婆母身子不适,要回去做饭!”
这话却是被杨家老娘听到了,当下哼哼几声道,
“甚么身子不适,那刘家婆子自从接了媳妇进门,每月里无事都要不适半个月,剩下那半个月又要叫着腰疼!”
绿绣听了与杨大强对视一眼,都是暗暗皱眉。
没想到大娘子那性子的人,有这样软弱的妹子,真是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待过了年节,绿绣便写信给穆红鸾言道要同二娘子一同上临安,言明要耽误些时日
杨大强怜惜妻子,
“即是要坐马车,你也不必骑马了,一路风吹雨打也是受罪,我们也雇一辆马车坐吧!”
绿绣点头应是。
这厢与家人朋友告别便离开太原,临走时杨大壮拉着他哥的马缰绳道,
“哥,我明年也去临安城寻你!”
杨大强唬着脸骂他,
“你走了爹娘怎办!给我老实在太原呆着!”
自家老娘这阵子正打算给老二说亲呢!
杨大壮被平日里被惯坏了,一犟脖子,
“我不!就要去临安!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走着去!”
杨大强大怒作势在打他,杨大壮一缩脖子跑开,一面跑一面叫道,
“你打我也没用!我去临安不找你,我找大嫂去!”
杨大强转头见绿绣正在马车上捂嘴儿笑,无奈道,
“这小子这是柿子捡软的捏,赖上你了!”
绿绣笑道,
“无妨的,以后我们在临安买了院子,便将爹娘一起接过来便是!”
杨大强摇头,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心知这是媳妇不知晓爹娘的德行,左右自己是不想同他们一块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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