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是真冤枉!
那送出城外尼姑庵的不说了,府上出嫁那个,夫人可是诚心实意为她相看了好些人家,只那秀女自己道只想粗茶淡饭,平安一生,夫人才派人四处走访,总算是瞧上了临江庄子里那勤快能干又老实可靠的张二。
这厢自府里嫁出去,带去的嫁妆也有上千两,嫁到婆家还不是当财神一样供着,又有张二在家中是独子,只要那女子嫁过去好好过日子,老实生儿育女,依她瞧着倒不比在这蒲国公府里做小妾强!
虽说是锦衣玉食,但世子爷不喜,独守空房寂寞到老的滋味,只怕没一个女人想尝的!
穆红鸾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抚掌道,
“好好好!不过就是一个悍妇之名,本夫人担了就是!”
嗤!名声算得甚么?是能吃还是能用?只有心性懦弱之人才会惧怕流言蜚语,似她这般两世为人,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敢开女支院做老鸨之人,名声对她来说算个屁!
只要长青不恼她,公爹不恼她,便任他们说去就是!
“如此一来,说不得还能吓唬吓唬那些一心想巴上来的女子,到让我省事不少!”
绿绣听了却是愁得一脸的苦相,
“大娘子……这……这妇人家最是讲究名声,更何况您还是皇室宗亲,这……这俗话说得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呢!”
穆红鸾听了又一阵笑,坐在那处支肘托腮,媚眼横波,冲着绿绣招手让她坐到跟前来,
“你瞧瞧……本夫人被淹死没?”
绿绣苦笑道,
“大娘子!”
穆红鸾伸手一捏她下巴,左右瞧了瞧啧啧道,
“你瞧瞧,果然是秀才家出来的小娘,如今开口闭口与你那秀才老爹何其的相似?绿绣……你可是还记得当年被关在门外的情形……”
绿绣闻言一愣,立时脸上苦涩更胜,
“大娘子,奴婢如何不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
穆红鸾闻言却是敛了笑容正色道,
“当年你亲爹迂腐古板,为了那点子名声连亲生的女儿都要拒之门外,更口口声声要你一死以全贞洁,绿绣即是未忘,为何如今却又学了你爹的样儿,以名声来拘了我?”
绿绣长叹一口气道,
“正是奴婢经过一遭,才知晓这名声对女子的可贵之处,若是失了名声,一辈子也是不得安生了!”
穆红鸾听着又笑了起来,
“绿绣真是作茧自缚,你如今可是活得不好?”
“不……不曾……”
能跟着大娘子到临安城蒲国公府来,吃穿用度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娘都不差,若说是活得不好,便真是亏心了!
“即是如此,那绿绣又何必耿耿于前事?开口名声闭口名声的?人生天地间,最紧要无愧于心,无论男女自呱呱坠地小小一个肉团儿长大成人,父母耗费多少心血,历经多少艰辛?又怎能因着旁人一点儿说道便自缚了手脚,自毁了前程?慢说是愧对父母便是自己也是对不起的!”
说到这处顿了顿,伸手轻拍她的手,
“前事已去,便应好好珍惜当下,你若是因着过去毁了未来便真是个大傻子了!”
又冲她一挤眼,
“你想想……那每日都在九曲湾外头打转之人,因着你的心结受了多少煎熬,连我都瞧着可怜啦!”
绿绣一听立时红透了一张脸,
“大……大娘子怎得知晓?”
穆红鸾挤眼儿偷笑,
“他好歹也是称我一声表妹的,前头你们如何我不知晓,到如今我要再不知晓就是真傻了!”
绿绣低头捂脸,
“我……我都告诉了他这一辈子不会嫁人,让他再寻旁的好女子!”
穆红鸾支肘斜眼看她,
“你是说的真话?当真一辈子不嫁?杨大强如今年纪也是不小了,也应娶妻生子了,前头宝生给我写信来,提起杨大壮说是家里都要张罗着说亲了,这当弟弟的都终身有靠了,当哥哥的却还在这处吊着……”
见绿绣还是垂头一语,当下叹道,
“依我瞧着你未必对他无心,即是如此倒不如与他好好说个清楚,将你为何不愿嫁人的原因告诉他,若他仍是愿意,我便做主让你们结成夫妻,若是他嫌弃你……那就一切休提,他走他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以后两不相干就是!”
说完仔细察看绿绣神色,见她手指头渐渐松开,露出一双眸子盈盈带光,便又加了一把劲儿道,
“你便当是可怜可怜他,莫让他夜夜在九曲湾外徘徊了,前头世子爷回来还当是府里进了贼人,亲自上手去揍了一顿,若不是我出声快,只怕人都要打废了!”
这话自然是夸大,不过燕岐晟动手倒是真的,那一晚他们缠绵半夜的墙角,已是离着九曲湾不远,过后两人脸红耳热,腻腻歪歪的手牵着手回去,又都觉在自家的院子里偷欢实在有失主人家的颜面,便仗着两人身手高强,打算偷偷摸摸悄悄潜回九曲湾去。
却是没想到,走近了便瞧见那院墙外头,树荫下面,有人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燕岐晟只当是有宵小窥伺,上去一把按住肩膀,那人回身来反手扣他命门,当下就动起手来。
穆红鸾在一旁瞧着却是越瞧那人越是眼熟,想了想喊了声,
“表哥?”
杨大强一愣,当下就被燕岐晟一脚收势不住,踢在小腹之上,偌大的身子飞起重重的摔到地上,只摔得他一声惨叫,却是惊动了巡逻的侍卫,唿哨一声接一声的跟着过来。
穆红鸾忙扬声道,
“无事,是我同世子爷!”
众人听清声音忙又各自隐回黑暗之中,穆红鸾见杨大强哼哼叽叽的爬起来,这才问,
“表哥,你在这处做甚么?”
府里的侍卫内外院每十日一轮,若是不当值便不能随意进内院的。杨大强起身只是冲她嘿嘿傻笑,却不说缘由。
穆红鸾见这样儿心便有几分揣测,当下沉了脸唬他道,
“表哥,这可是内院……里头全是女眷,你是在外院当差的,悄摸到内院来……莫非有人要与你私会?”
杨大强忙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表妹可莫要胡说!”
穆红鸾见他神色惊慌,倒更笃定他十有八九是来私会,却是沉下脸便要叫人,
“给我把那些丫头们一个个拉出来问,若是查出来即刻打板子赶出府去!”
杨大强被这么一吓立时招认了,
“表妹,此事与她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是谁?”
杨大强被逼无奈,将自己对绿绣的心思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穆红鸾一听便知绿绣为何会拒绝他,正巧今日说到此处,便寻个机会开解起绿绣来。
依她看来,便是女支女还有从良的时候呢,更何况绿绣是身不由已被歹人所迫,这事儿如何能怪了她?
倒不如劝她与杨大强好好谈谈,若是杨大强不嫌便欢欢喜喜成夫妻,若是杨大强要嫌便各自婚嫁,各不相干就是,何必弄得这般长麻掉线,一个避而不见,一个心有不甘,纠纠缠缠的,让她这急性子见了,倒在一旁看着心烦。
绿绣闻言沉思良久,终是点点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穆红鸾见状一拍桌面,
“好,来人……去传了杨大强进来见我!”
绿绣被她弄得一惊,忙道,
“大娘子,这……今日他当值不如待他休沐再说?”
穆红鸾哈哈一笑,
“打铁还需趁铁才是!”
还说对杨大强无意,人家怎么轮班儿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当下叫了人进来,却是将绿绣赶到了湖边去。
孙绿绣坐在湖边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见那人喘着大气儿过来,
“绿绣,你……你……”
却是你了半晌只知一劲儿傻笑,不知应说甚么,绿绣抬头瞧了瞧他,咬了咬唇,
“我……我是有话对你说……”
杨大强一听更是乐开了花儿,一屁股坐到离她一尺远的地上,,
“你说……我好好听着!”
绿绣低头沉呤半晌,才缓缓道,
“我……我前头对你说过算一辈子不嫁的……”
杨大强闻言微微敛了笑容,
“无事……我……我也打算一辈子不娶的!”
绿绣闻言低低叹气,
“我……我是因着早已是残花败柳的身子,不愿耽误了你,你如今在这府上大好的前程,又何必一辈子不娶!”
杨大强闻言瞪大了眼,
“你说是一辈子不嫁便是为了这个?”
绿绣头都快埋进胸口了,低低嗯了一声,
“我前头被……”
话还未说完,便被杨大强打断道,
“你前头的事儿,我早知晓了,原来你竟是因着这个不肯同我好?”
这回轮到绿绣瞪眼了,猛得抬起头来,
“你……你早知道了?”
杨大强抠了抠脑袋应道,
“我偷听姑父与姑母私下闲话时便知晓了!”
杨大强别瞧着外表憨实,内里却是个贼精的,在穆家来来回回的跑,看着一个美貌的小娘子住进了那家里,便暗戳戳打听人的来路。
问穆红鸾只说是在外头认得姐妹,问宝生、二丫几个也说是家里收的姐姐,却是有一回偷听到穆大与杨三娘子说话,才知晓原来这位竟是自家表妹解救的小娘子,被恶霸霸占了许多时日,现下家里父母都不要了,有家归不得实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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