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鸾这头却是吩咐那冯健与刘耿道,
“跟着那顾远堂瞧瞧他们到底在做甚么?”
刘耿有些犹豫,
“少夫人,我们走了,您与亲家老爷身旁便无人护卫了!”
穆红鸾道,
“无碍的,你们快去快回,我在太原城中等你们就是!”
两人这才领命而去,穆大问道,
“红妞儿,你为何派了人去跟踪那顾远堂?”
穆红鸾皱眉道,
“这也不是女儿疑心,只以后若要同那顾远堂打交道,总要知晓他底细才是!”
顾远堂在外头做了些甚么,他们不得而知,若是真牵扯到了辽人,便是收了那马帮的生意也不能与他有瓜葛!
只现下还没有打听清楚便不好与穆大细说,父女俩赶回太原城,等了三日冯健回来复命,那刘耿却没有回来,
“少夫人,小的二人跟着顾远堂的人确是一路往辽境去的,看那顾远堂一路也是隐匿行藏,却是紧跟着一支商队……”
“商队……甚么商队?”
“说是到边境做生意的……那车队以油布覆盖了货物,只那车辙印子却是十分显眼,货物应是十分沉重的东西……”
“货物沉重?”
穆红鸾两道柳眉皱了起来,
因着连年战乱,边境百姓垦种多有不能收,生活十分艰苦,商队往那处去多是贩卖粮草布匹之类的,倒也不会太重,难道是……瓷器之类?
冯健摇头道,
“若是运送瓷器之类也不会太重,因外头装以木箱更要以各类柔软之物填充,但小的们瞧着,他们途中休息时掀开油布,里头却是以布绒之类包裹,一层层堆叠应不是瓷器!”
穆红鸾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会是甚么东西?”
“依小的们瞧着……倒似……倒似是铁器一类!”
穆红鸾一惊,
“你可是瞧清楚了?”
冯健点头,
“小的们确是瞧清楚了,那些东西细长沉重,十分似兵刃铁器之类,小的们觉着这事儿有些大了,便由刘兄弟留在那处,小的回来立即禀报给少夫人!”
穆红鸾听了负手在屋中来回走动了几步,
“给我请林掌柜的来!”
林掌柜的应召而来,
“不知少夫人有何吩咐?”
穆红鸾想了想道,
“林掌柜的可能寻到些身手好的人?”
林掌柜的微一沉呤道,
“十来个身手好的倒是能寻到!”
穆红鸾闻言点头,
“十来个人应是够了,明日可是能召齐?”
林掌柜的有些踌躇,
“敢问少夫人,召集这些人是有何事要办?若是动刀动枪之类的,倒不如让小的寻个领头的去办!”
少夫人乃一介女子,又身份不同一般,如何能同江湖上的汉子似的打打杀杀!
穆红鸾想了想摇头道,
“这事儿我需亲自去查一查!”
穆红鸾那性子本就不同旁的女子,有起事儿倒要往前凑一凑,怎会有往后退的理儿?
这事儿她必要查查清楚!
林掌柜的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应下了后日将人手调齐,穆红鸾让那冯健好好休歇两日,又将身边的两个丫头送到了穆家,吩咐两人在家中等待。
两个丫头本是不依,但她们身上也无武功又是女子,跟着去只能添累赘,无奈只得安心呆在穆家,不说那二丫、四丫见着紫鸳时是甚么情势,只穆红鸾将身旁人安置好后,又提笔写了一封信给燕韫淓,有自己调动人手是因着那车队十分可疑,待查实之后再禀报公爹云云。
二日后人手到齐,穆红鸾便换了男子装束,脸上细微涂抹去艳色,这才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太原城。
从太原城出来离辽宁边境三四百里,只一路不能走官道,又要寻那刘耿的记号,走走寻寻用了三日,寻到刘耿之时已近了大同。
一众人停在大同城外,由冯健进城去寻刘耿,两个时辰之后刘耿出城来见穆红鸾。
这厢上来行礼,
“少夫人……”
因着连日跟踪,时刻警惕刘健的人削瘦了不少,只一双眼还是炯炯有神,精干之色半分不减,
“顾远堂如今何在?”
刘耿闻言面有愧色,
“少夫人,小的将顾远堂一行人跟丢了!”
“哦?甚么时候跟丢了?”
“两日之前,不过小的已是确定那顾远堂一行人乃是护送这车队而来,只要盯紧了车队顾远堂必是跑不掉的!”
穆红鸾听了点头,
到如今顾远堂跟不跟倒是无甚要紧了,这车队却是最紧要的了!
“你可是瞧清了,那车队沿途可与人接头?”
刘耿道,
“正是这事儿让小的很是心惊,那车队分明就是装了兵铁之器一路往大同而来,只沿途村镇虽有盘查却一路畅通,小的亲眼见着两队官兵盘查,却都予以放行,这其中的蹊跷不得不令人深细!”
穆红鸾听了眉头皱成了疙瘩,
“车队入了大同城也是一路畅通?”
刘耿点头道,
“小的一路跟到了大同城中,车队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小的便在附近盯梢。”
“他们……可是运了兵器到大同城中贩卖?”
说起这个穆红鸾自己都觉不信,大同乃是边城,城中常年驻兵,又有边境严禁出入,民间也罢,官面上也罢,没有批文休想入大同城一步,更不用说还有运了兵铁的民间商队进入!
也不会是给大宁边军运送兵器的,军队所用武器自是由朝廷一概统揽,军中统一运送,必不会由民间商队运送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
他们是要运到辽境去的!
只……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胆大了!
又有沿途之上竟是无一处阻拦,由此可知必是上下打通,里外勾结的!
想清这处穆红鸾也是不由色变,
“他们是甚么人,竟是胆子这般大!”
刘耿苦笑,
“小的早前在外头跑时,也曾听人说过大宁境内有人私通外敌,也有运送违禁之物出境,那时只当是些辽人缺的布匹、粮食、香料至多是些铁炉、铁锅之物,却是没想到竟有贩卖兵器的!”
时下其实辽人并不缺铁,境内亦有铁矿,只他们虽有波斯传入境内的工匠,但一来毕竟工匠量少。二来开采冶金之术十分落后,不如汉家早已发展至巅峰。三来实在幅员辽阔,人少地多,各部为政,牧场之中有矿多为私有,便是辽皇也不好强征强收,以至的虽不缺铁,却十分缺少军队配备之兵器。
以往打仗多是从宁军手中缴获,又重新熔炼之后,制成惯使的弯刀来用,只这些年战乱不断,少少的一些铁器都做了兵刃,以至的普通牧民的家中能有一口铁锅亦是十分富有了!
因而若这车队真是往那辽境之中运送兵器,真可谓是一等一的叛国大罪,更有一路过来尽皆放行的关口哨卡是如何通过的,这要查起来牵藤扯根,一牵连起来必是一大片!
朝堂之中,军队之内只怕是要杀个血流成河!
但凡心里明白的人都是脸色白了起来!
“少夫人……这事儿依小的看不如还是让国公爷派人来查吧!”
穆红鸾负手立在那平原之上,极目远望远处的大同城,心头只觉怒火在胸口阵阵翻腾。
前世里她生在盛世太平天下,赵家霸业还在绵延之时,前有太祖余威积重,后有继任苦心经营,虽有朝廷势微,江湖纷乱,但四海之内异族归化,闻听赵氏之名无人不是顶礼膜拜。
便是后头她死了之后,在那地府望乡台上,也是见着敬哥兄弟扫荡异族平定朝野,何等的威风?
那似这一世到了这大宁朝中,异族为祸,民不聊生,那上头的皇帝旁的不成,偷人妻女倒是一把好手,文武百官只顾自家官职乌纱,银子落入口袋之中便捂得死死地,愿向那异族岁岁纳贡,年年称臣,只图得一时的安逸太平,不管百姓死活,更不管后世子孙如何唾骂。
现下更有甚者居然内通外国,私贩兵器,这样行径比亲手杀人更加可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便不信待那如狼似虎的辽人打来,千里江山受人践踏,同胞骨肉任人鱼肉时,就会独独漏了你这一家子?
便是你数典忘祖,拖家带口的投奔了异族,难道还会奉你做上宾,每日里茶饭奴婢的供养着?
君不见叛了国的汉人,在那辽廷之中被人叫做“汉狗”,每日里极尽摇尾乞怜,装傻卖乖,跪舔谄媚之能事,能得一块骨头便是奖赏,得了一顿好打倒还要谢主隆恩!
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狗!
若想做狗自家去投奔也便罢了,竟还要里通外敌,回头祸害百姓,祸害乡里宗祖,凡此类者实在可恨可恶可憎可厌之极,但皆汉家儿女必人人可诛杀之!
若她穆红鸾只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也罢了,只如今她手中三尺剑,一身好武艺,不思报效国家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年华,爹娘的供养?
若是不杀类奸贼倒枉了二世做人,在这世上走了一遭!
这事儿我穆红鸾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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