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废的心机女(一)H

    (穿书)龙套是个玛丽苏(nph)_高h 作者:长乐无极

    (穿书)龙套是个玛丽苏(nph)_高h 作者:长乐无极

    卿绾奉旨去陵阳城外的寒山寺祈福,寺庙淹没在密密麻麻的绿云之间,卿绾模糊的眼睛只能看见一团绿意,据说寒山寺很小,平时除了一些王公贵族没有什么人会来,如今只有卿绾一行人,倒显得冷冷清清。

    她在寺庙的后院安置下,便打发其他人离开,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思考每晚灵魂出窍一事,这种怪异的事情她以前连想也不敢想,更怪诞的是,她每次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封淮璟。

    或许这事冥冥之中和他有某些联系吧。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飘进来个红影,卿绾心底一颤,如景如画今日都是蓝衣,这个红衣人到底是谁?

    她不着痕迹的朝墙壁靠拢,大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轻轻一笑,是个女人的声音,沙哑却有些熟悉,她似乎在哪听过,她银铃般的笑声令她头皮发麻:“小郡主,好久不见。”

    “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

    “啊……你偷了我最重要的人,你说我是谁?”她反问道,轻快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妒意。

    卿绾自知这样根本问不出什么信息,便说道:“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收起了笑容,渐渐向她走近,冰冷的玉指抚摸着她的脸颊,在柔美的曲线上轻轻拂动,她突然冷声道:“我要杀了你。”

    卿绾扯下发簪想奋力一搏,却被那女子攥着手腕,钳住了她所有的反击,女子点住了她的穴道,咯咯笑道:“小郡主,你这又是何苦呢?你逃不掉的,也没人会来救你,说起逃跑,你这双腿真是碍事啊……等会火烧着的时候,你跑了可如何是好?”

    “烧……你要烧死我?”

    “火焰升起来的时候,可美了,我最喜欢大火了,我也是在那年的大火之中遇到了她啊……”

    “你这个疯婆子!”

    她冷笑一声:“现在看到你真是碍眼,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执意留在你的身边!”

    “啊!”右脚踝被她用锋利的匕首割掉了脚筋,她顿时疼的天旋地转,瘫倒在地上,紧接着她的左脚也被她挑断了脚筋,除了疼她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她咬着牙,满头大汗的说道:“你若要杀了我,何必费这功夫折磨我,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丈夫。”

    “原秋墨?”心中升起难言的滋味,是恨,是怒,还有不甘死去的怅惘。

    “小郡主终于反应过来了呢,那你可要记得啊……今日杀你的是我……华瑶依。”

    卿绾终于想起这声音她为何这般熟悉,她是女帝的御前女官!

    女子冷漠的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卿绾,点燃了房子,躲在暗处中,眼睁睁的看着卿绾被大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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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绾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那个红衣女人阴森恐怖、似乎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她望着卿绾狞笑,手中的匕首挑断了她的脚筋,梦境中背后熊熊的烈火浓烟滚滚,呛鼻的浓烟刺的卿绾突然很想哭,最后她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把心底的酸涩憋了回去,她腿被废后的前几个深夜,她总是一个人偷偷抹泪,后来她哭累了,就躺在床上发呆,直至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进这个黯淡的房间。

    吃过早饭后,她便由侍女推着轮椅去小院中晒晒太阳,父亲独孤萧何出门时会来看她,不过面对独孤萧何的淳淳叮嘱,她总是一语不发,支着下颚望着庭院的那颗梧桐发呆,她什么也看不清,反而更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独孤萧何叹了一口气:“燕王昨日与丞相家的小姐订了婚,阿绾你别总是沉浸在过去中,凡事得要向前看。”

    独孤萧何这句话把她从自己的小世界给狠狠的拽了回来,让她惊讶的不是原秋墨订婚,而是他订婚对象,西凉丞相家的大小姐,一个本该与原秋墨结为连理之人,女皇最初为他选定的妻主人选。

    兜兜转转这么久,原秋墨还是没有能逃脱女皇为他安排的命运,卿绾心底冷笑,那她所遭受的一切,谁又来偿还?那个挑断她脚筋的女人就是原秋墨未来的妻主,,那个站在阴影深处嫉恨她的女人,认为她夺走了她丈夫的疯女人。也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仇人——华瑶依。

    “我只想要报仇而已,谁毁了我一双腿,我便要她的命来偿还。”卿绾漠然开口,当年那场寒山寺的大火造就了她如今瘪涩哑的嗓子,每次她一说话就像生了锈的锯子在锯树,滋呀作响。

    独孤萧何见她一开口便提要报仇之事,愧疚的敛眉叹气,他也只是无奈的劝慰道:“阿绾,我知道你心底不平,可是如今为父如今也不是北晋的王爷,而你也不是北晋的郡主了。”

    是啊,她现在是萧绾,东赫萧公公未入宫净身之前的独女。

    独孤萧何见她不语,又道:“等我们了却这件事,为父就随你回西凉讨回你所受的一切,阿绾,我不会白白让你遭受这些痛楚。”

    卿绾道:“我还能活着见到那一天吗?”体内的余毒未除,她根本毫无信心去相信父亲对她的保证,当年寒山寺被大火吞噬,她又被华瑶依挑断了脚筋无法逃出,只得困在寺内等死,如不是父亲暗自派出死士暗中守护自己,恐怕她早就被烧成了一具焦尸。

    之后她便一直昏睡不醒,等自己醒来早已发现身处东赫都城上京,而西凉的燕王妃早在十日前被葬入西凉皇陵。

    父亲一直不肯告诉卿绾,当年为什么会诈死?为什么会甘愿隐姓埋名去东赫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太监,父亲总是闭口不言,问得多了,久而久之卿绾也不好奇了,无非是与母亲的死有关。

    独孤萧何斩钉截铁道:“会的,咱们父女一起回家,我知道……阿凌很想念你。”

    独孤卿凌,她的姐姐啊,她现在还不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吧,卿绾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前方的景物更加模糊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父亲万事小心。”

    父亲走后,卿绾就一直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院子里发呆,除了这个她没有别的事可做,当年救她的那个死士苏叶是个冷艳话少的女子,后来她来到了东赫,父亲便把她放在了卿绾的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独孤萧何在上京买了一座小四合院,据说离皇城很近。

    苏叶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后,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她冰冷的语调:“姑娘,端王来了。”

    一年前,因为证据不足,封淮璟又被皇帝释放,可皇帝仍时对他戒备不已,明着以不舍兄弟之情让他留京,实则命他不准前往封地,暗地监视。封淮璟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候是上午,更多的时候是在下午,奇怪的是他从不在这用膳,每次他来,都会给卿绾念书,讲故事,更多的是讲朝堂上发生的趣事儿,卿绾只知道父亲是端王这一派的人,可她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格外殷勤,若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忠心,他大可不必这样,因为父亲早在封淮璟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时,就任听他差遣了。

    如果说他看上了她那就更扯淡了,她现在的样子无异于一个残废,眼花腿瘸,嗓子也倒了,她还有什么资本去吸引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更何况还有灵玥公主这样一朵珠玉在前的鲜花,她连鲜花的一片枝叶都比上,王爷的倾慕哪里还能轮的上自己呢?

    封淮璟坐在她的对面,耳边擦过的长袖卷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像庭院里栽种的茉莉花味道。

    他有些担忧道:“昨晚是不是又没睡好,我看你的黑眼圈更重了。”

    卿绾不想与他搭话,只想一个人待着。不过自己的父亲毕竟在他手底下干活,她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僵硬的点点头。

    他又道:“上次我送来的安神汤药,你可按时喝了?”

    卿绾点点头,其实那些汤药她全倒了,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掺了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父亲,她不相信任何人。

    “我下次再命人换一种配方,你老是这样不好好休息,对身子也不好,我昨晚读到一个有趣儿的秘闻,我念给你听。”卿绾听见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她不禁微微蹙眉,她厌烦这些男人总是擅作主张为她安排一切,若不是原秋墨当年的一意孤行,她也不会嫁去西凉,从而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她冷冷的拒绝道:“多谢王爷美意,我困了想休息,还请王爷自便。”

    封淮璟也不恼,似是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他笑道:“好,你安心修养,我坐一会儿就走。”

    卿绾也不在多劝,阖眼靠在轮椅上打盹,夏日的凉风凉爽袭人,比起阴暗发霉的小屋,她更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卿绾迎着微风浅浅入睡,却被脸上的一阵轻痒给弄醒了,左侧脸颊上有个温软的东西覆在上面辗转反侧,带来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她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她知道那是封淮璟的唇。

    她闭着眼睛缓缓开口:“王爷还没走?”

    他沉声道:“你知道是我?”

    卿绾根本不想费力的睁开眼睛,道:“你身上的茉莉花味道……很奇特,没有哪个男人会用茉莉香。”

    他笑:“茉莉具有行气止痛,解郁散结之效,我见你老是闷闷不乐,便亲自采摘了茉莉晒成花干送与你泡茶喝,没想到却沾在了身上。”

    卿绾冷静的问道:“你喜欢我?”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温言道:“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为什么?”卿绾不解,她的声调突然拔高,“我一个残废,你喜欢我什么!”

    封淮璟握住她的手,干热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这个问题我想了整整一年也没有想明白,如果你执意要听到答案,我恐怕无法告诉你,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从我遇见你灵魂出窍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见过我最落魄卑微的模样,我照顾你行动不便的余生,阿绾觉得可好?”

    卿绾不禁回想到一年前她灵魄每晚会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他的身边,她目睹过他被鞭打、被咒骂、被唾弃的时光,一个王爷在深宫之中活的竟然比一个太监还不如,她微微侧目,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俊雅无双的容颜此时似乎变的清晰异常,她说道:“你是个好人。”但是她并不想嫁给他。

    男人对她而言就像洪水猛兽,她如今破败的身子已经承受不起与他们周旋了,她累了,只想死之前与残害自己的人做个了结。

    他掌心微微用力,从他手掌传来的暖热让卿绾避之不及,他轻笑道:“阿绾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回答我,我知道你从小被卖入青楼,心里对男子很是抗拒,如今的模样也是因为你不堪忍受那些男人的折磨才自残而成,我愿意等你,亦不会逼迫你,虽然你的身份不能成为我的正妃,可我保证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侧妃。”

    唯一的侧妃……听着挺心动的,不过她爹给她安排的这个青楼女子身份她可以接受,可这自残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事先跟她商量一下?她向来热爱生命,自残是万万不会碰的!

    她抽抽嘴角:“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她似乎没那么清高吧。

    他淡淡道:“误解?可能吧,一年了我都看不透你,你总是把自己包裹成一只生人勿进的小刺猬,我每每想亲近你,都被你狠狠的刺了一下,阿绾,若是这次我不主动吻你,你还要装傻到何时。”

    卿绾低头默然,她不是装傻,她是真的不知道,可事到如今他对自己的情谊仍有待商榷,她凑过去低声问道:“王爷,您别怪我多嘴,我只问您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他道:“你说。”

    “那个位置,您想要吗?”

    身侧的空气一下了冷了起来,微风在两人之间掀起道道波澜,她有些发憷,突然挺佩服自己的,如今她眼睛不好看不清他的表情,反倒令胆子越发大了,这都敢问。

    封淮璟沉默良久,终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卿绾舒了一口气,又重新闭上眼睛:“王爷早些回去吧,我过几日给你答复。”

    卿绾自顾自的思索,不知道封淮璟是何时走的,她脑海中慢慢形成一个胆大妄为、荒谬至极的想法,既然封淮璟想登极,她不如就帮他一把,她隐约记得五年前东赫入侵洛都时,西凉本想插手分一杯羹,可不知为何当时的华丞相却极力反对,说是当年西凉天灾不断,实不应该耗费人力财力出兵洛都。若是她能捏造一个华丞相通敌叛国的罪证,那么华瑶依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再添把火,把华丞相与东赫皇帝勾结的证据扔给西凉,西凉女皇估计也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东赫皇帝,封淮璟到那时再装个红脸,也能笼络不少人心。

    目前有这个能力能办到此事的只有她爹跟封淮璟,若想要她爹答应她这个疯狂的要求,为今之计只有嫁给封淮璟,反正她爹不是跟封淮璟一伙的吗?等她嫁给了她,那他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卿绾呆滞的望着院里的梧桐,柔和的霞光晃得全身暖洋洋的,她冷冷的咧开唇角,暗忖道:想不到她竟然也会做这种蠢事,可能是疯了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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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谨言路过东赫一家青楼时,看到那个女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跟卿绾像极了,一样的眉眼,好似一泓清泉。在她莲步轻移进来的那一刹那,让向来稳重的他不慎打翻了茶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盯着她。恍然间他以为她没有死,像一阵清风一样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花重金赎回了这个女人,因为她的出现,他在南楚上京买了一个别院,将她养在了内院,却从来不碰她,只是呆呆的坐在她对面,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女人双目含情,隐然有一股似怨似哀的愁绪。女人自愿宽衣解带,衣下的肌肤美玉荧光,如玉生辉,跪在他的脚下乞求他怜惜,他也只是叹了一口,转身离开。

    就算再像,也终究不是她。

    他心目中高傲尊贵的仙子是不会跪在地上博得他一笑的,可她却死在了那场可笑的大火中。

    陵阳城外寒山寺的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带着后山的密林也被烧的七七八八,寒山寺位于高山之上,就算女皇派出所有的禁卫军抬水上山扑灭也为时晚矣,与她一同埋葬在那场大火中的还有寺里的僧人。等找到她时,她早已被烧成了一具焦尸无法识别,她的侍女只得凭借她身上的残破的珠翠辨认出她的尸首。

    知道她的死讯时,痛苦犹如一把利箭从前胸穿进胸口,又狠狠扎破心脏,利箭旋转不停捅开了后背,划破长空扬长而去。喉间的鲜血喷涌而出,身侧的木头吓得惊慌失措,胡乱喊着“大夫”,而他只是挥挥手,疯了似的跑出家门,翻身上马。

    等他马不停蹄赶到陵阳时,她早已被葬入皇陵,他一介平民无法进入皇陵,只得在皇陵外的山下徘徊不去,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传来心脏微弱的跳动,他暗暗发誓除非他死去,否则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进西凉这片土地了。

    那日皇陵外的除了他还有一个黑衣人,他站的很远,腰间的长剑寒光闪烁,身上冷冽的气息汇聚缠绕,仿佛刀鞘也冻上了冰,寒意连绵袭来,让他骨头缝里都结上了厚厚的冰花。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他,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一个月后,他偶然得知西凉皇陵被盗的消息,里面的珠宝没有丢失分毫,唯独丢失了她的尸首,燕王震怒,却极力压下这桩丑事,不停派暗探找寻她的尸首。

    他不禁回想起当初皇陵外的那个黑衣人,是他带走了她吗?若是她被他带走了也好,燕王虽贵为亲王,没能在火海中救下她,如今却连她所剩的骨骸都留不住,咎由自取罢了,这样无能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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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绾将她的计划添油加醋的跟她爹说了一番,唯独省略了端王想纳她为侧妃的意思,然后一脸期待笑吟吟的等着他的回复。

    独孤萧何皱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胡闹!”

    卿绾有些怒极反笑,冷道:“你想扶端王篡位,我帮爹一把有何不妥!”

    独孤萧何因为卿绾从小体弱多病对她多加怜惜,如今又遭受太多不幸,如今更舍不得对她说重一个字,只得忍着怒气,劝诫道:“伪造当今圣上当年通敌叛国的证据岂是儿戏,你想好怎样的证据了吗?单凭这一纸书信?我的儿,西凉女皇不是你玩弄鼓掌上的傻子!”

    卿绾自知理亏,可她如今没有别的法子扳倒华家,只得拼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我知道这里面还欠缺许多,以后我会想办法把漏洞补上,爹,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我根本忍受不了等到你了结完东赫的事情再去西凉,恐怕那时候我早就成了一堆黄土。如今我们一矢双雕不正好吗?你达成了你的目的,我又能完成我的心愿。”

    独孤萧何背着手,紧皱的眉眼沟壑间变幻莫测,缓缓开口:“阿绾,华丞相当年的确与东赫的皇子有过书信来往。”

    卿绾心下一喜,喉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爹打断:“只是跟华丞相书信来往的就是端王。”

    她特么一刀……砍死自己算了!

    这下轮到卿绾卿绾郁气难解、忿忿不平了,她痛心疾首道:“你说端王当年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混的还不如我姐后院养的那条小京巴!”

    独孤萧何眉梢一挑,道:“端王表面温文尔雅,不过一个人皮囊之下我们又能看清几分,他自小便随叔父从军,没人知道苦寒残忍的边塞改变了他什么,当年攻破洛都更是一战成名,还有了一个‘战神王爷’的美称,他这一年来总是来找你,为父觉得怪异的很,又有些担心。阿绾以后你还是尽量离他远一些。”

    卿绾缩缩脖子,暗自庆幸她还好没有提及她想答应做端王的侧妃这件事,卿绾此时燃起了久违的八卦之火,她低声问道:“可他怎么就甘愿被东赫皇帝欺负成这样?”

    这事儿连独孤萧何也颇为不解,本来推翻皇帝的路已经铺好,可封淮璟不知道为了什么却迟迟不肯动手,每天待在王府养花逗鸟,吟诗作画,过的真跟一个闲散王爷一样,殊不知高堂之上的那个人都快要被他手底下的小动作快要逼疯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治他的罪。

    独孤萧何也猜测,是不是封淮璟特别喜欢逗弄他这个皇帝弟弟,像猫逗弄掌中的老鼠,每次抓着他的尾巴左右摇晃,用尖锐的爪子戳他柔软的腹部,吓得老鼠屁滚尿流,慢悠悠的品茶欣赏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是不肯一口吃掉他。若是封淮璟能等,那他和阿绾却不能再等下去了,东赫皇帝不死,那阿绾便一天生不如死,这无非是要了他的老命,若是阿绾出事,他如何还有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妻子。

    独孤萧何叹道:“你老父亲不过一介凡人,如何得知原因,我跟端王合作不过各有所需罢了。”他需要端王的支持在东赫宫廷内布置他所需要的一切,至于端王想干什么,他其实并不关心。

    唔,她果然跟中老年人有代沟,真怀念和原星逸八卦的日子啊,她不放弃的继续问道:“我听说,端王与灵玥公主……是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啊?”如果他真的与灵玥公主情投意合,那他为什么还要假装像自己表露心意,他到底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呢?

    独孤萧何道:“灵玥公主自小便对端王一往情深,不过端王的心意向来深不可测,当初求娶灵玥公主不过为了她身后残余的洛都势力,但是后来不知为何竟然为了她甘愿喝下使自己不举的药物。”

    “你说端王不举?”卿绾惊道。

    独孤萧何点头:“要不然你以为他堂堂一个王爷房间里为何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卿绾不禁咋舌,道:“我以为他为灵玥公主守身呐,不过爹,你老实告诉我!你干嘛无缘无故对他这样好,他不会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吧?”

    独孤萧何差点被她气的一口气缓不上来,他握拳干咳几下,一巴掌拍在卿绾毛茸茸的脑袋上,生气道:“一派胡言!你爹还没有饥不择食到不远千里去找东赫皇帝的女人!他不过是我能在宫廷行动自如的保障,端王需要我这个眼线,而我需要他的势力,我潜伏在这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救你,你这傻孩子!”

    卿绾揉着自己的脑袋,委屈的嘟囔道:“那你早说不就行了吗?装什么深沉啊,你还打我!姐姐都舍不得打我!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多一个帮忙不好吗?”

    独孤萧何被她气的语塞,瞧着她故作可怜的委屈样,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又有点懊悔,他刚刚怎么就打她脑袋了,真是越打越傻,不过她不似往常闭口不言,反而回到了一年前生龙活虎的模样,到让他安心不少。

    他有些不自然道:“为父下次不打你了,不过以后你要多多开口说话,毕竟再不说话,人可是会憋傻的,至于我不告诉你姐姐,是因为阿凌她在你假死后就一病不起,倒是有个东赫的颍川王一直不辞辛劳的照顾她,若是知道你没死,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来东赫找你,要是被政敌发现,爵位被贬倒是小事,但如果暴露了你的行踪,想必西凉那也不会善罢甘休,为父不能冒这个险,况且她身边有颍川王,我也安插了不少人在她的身边,她的病病也渐渐好转,咱们父女两个就不要为了她瞎操心了。”

    爹,你的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酸,颍川王多么正派善良的的一个小伙子,你这么咬牙切齿是个什么态度,卿绾暗自诽腹。不过知道姐姐身边有颍川王照料后,她倒是放心不少。

    卿绾唯唯诺诺的点头,又道:“爹,如果你天天都来跟我讲宫廷秘闻,我肯定天天说话。”

    “……简直胡闹!”独孤萧何眉头一竖,拂袖便走。

    他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凉风,思忖着阿绾一石二鸟的计策也不是不行,不过凭他目前的势力根本无法触及华丞相那,看来这事儿还得由端王牵头,不过怎样才能说服他呢?他揉揉眉心,真是养儿不易啊!

    房内的卿绾也愁眉不展,思索着端王对她到底是个怎么想法,既然他不举,为何还要娶她,难道想利用她躲避坊间的闲言碎语?不过既然他不举,她成了他侧妃也没有可能去履行夫妻间的义务,这到省事儿不少,端王身后的势力无疑是一块大肥肉,她到底还是不愿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华家啊......

    封淮璟端坐于案前描摹,面容白皙的他一袭青衫穿戴在身上看起来有些文弱,完全不似当年名满天下、踏平洛都的铁血战神,旁人用肉眼是看不到他隐藏在骨子里的冷漠与决绝,残忍与克制,有时候用心也不一定能看得到,毕竟封淮璟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曾与他共事的人都夸他的行为举止中正典雅,就算经历过升爵被贬一系列的大起大落,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逾越失礼之处。

    但他的皇弟,如今的东赫帝王是唯一一个看透他的人,曾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伪善。

    他的书房一如他身上青色的衣衫,干净剔透而无一丝杂质,也没有工艺繁琐的浮夸摆设。封淮璟在小的时候其实是很疼爱他那个皇弟的,那时候他还亲自教他骑射丹青,与他同在雪夜舞剑,如果他不那么热衷于权力的话,他也不想失去仅存的亲人,毕竟他们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他的母亲是尚书府上一个卑微低等的妾侍。但他向来并不在意身份悬殊之别,只是他亲爱的皇弟却变了。

    因为年少的手足之情,他愿意在他死之前让他好好的享受一番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诱惑,但后面的掀起的腥风血雨希望他不要怪他才好。

    端王府上的书房有一条直通皇宫御花园的密道,皇帝不准他上朝议政,因此萧公公经常穿过幽暗潮湿的密道向封淮璟汇报当今皇上的动向。

    “皇上今日以结党营私,又查处了吏部的张大人和刑部的王大人。”独孤萧何微微弯着上身,恭敬的禀报。

    “彦儿还是这么莽撞,不过倒是白白送与我一个可乘之机。”封淮璟淡淡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冷漠自傲,私底下还是喜欢以儿时的昵称唤东赫皇帝。

    “殿下是想那在那两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吗?”

    “比起安插自己人,我更愿意去把他的朝政搅得一团糟,那样才有意思不是吗?”封淮璟头也没抬的说道,仍是专注于手上的画作。

    独孤萧何温和的笑笑以示赞同,说到底,这十几年独孤萧何并未成为他的心腹,他重用他不过是方便的获取他想要的情报而已,封淮璟也从不让他插手自己的大计,只会在布好局后警告他一下,以免他多生事端,有时候独孤萧何也很纳闷封淮璟为何就那样笃定自己不会去皇帝面前告发他,虽然他的确不会去告发他,比起反复无常,暴戾奢侈的皇帝,封淮璟更适合当一位明君。

    “我听说,后宫的徐才人有了龙种?”封淮璟悠悠的飘来一句。

    独孤萧何一脸吃惊,正色道:“奴才并不知情,御医也并未前去把脉,连皇上都不知道,不知王爷如何得知?”

    封淮璟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一瞥,淡笑道:“毕竟我知道萧公公虽说是大内总管,但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独孤萧何连忙跪下:“奴才失职了。”

    封淮璟摆摆手:“起来吧,我并未怪你,只不过我有些好奇,八年前我就对彦儿下了绝子药,只是他为何还能让女子怀孕呢?”

    他不等萧公公回话,满意的欣赏着手上的画卷中的女子,胸前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甜蜜,连带着平漠生硬的口气也柔和了几分:“就让我的好弟弟好好的欢喜几日吧,毕竟他之后可再也不能让女人怀上了。”

    独孤萧何身体不易察觉的僵硬了几分,看来封淮璟已经对皇上下了绝子药,恐怕连徐才人肚子里的那个也保不住,他也不敢肯定封淮璟是否已经知道当年他偷偷换掉了他下的药,徐才人能怀孕也是他一手安排的,封淮璟恐怕是想要赶尽杀绝,或许用不了多久东赫的皇帝就会换人,只不过皇帝身体内的血株还有三个月就要成熟,这三个月内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皇帝的安全,还有徐才人那一胎。

    封淮璟等独孤萧何离开后,才甩甩僵直已久的右臂,他立在窗前看看院里的日晷,现在阿绾午睡应该醒了,恐怕又迷离无神盯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呆,他好怀念当初每个晚上她跑来跟他拌嘴的日子,只是她现在却再也不能像以往开怀大笑了,就算他杀了那个把她卖进青楼的男人也激不起她半分热情,他有些挫败蹙眉长叹,随后又自顾自的轻笑起来,他怕什么呢?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整理下衣襟又梳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乌发,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去她家寻她。

    今日卿绾觉得自己比以往多了几分活力,可能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觉得生活索然无味,她认真思索了一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扳倒华家,华家家大业大,又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扳倒华家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名门贵族跟着遭殃,她这些小聪明果然不是从政的料,她也曾想过回到西凉告诉原秋墨这一切,可她虽然残废了但毕竟不是个傻子,当年苏叶只在火灾中救走了她,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再去伪造一个她的假尸体。只有华家,华瑶依割断的不单单是燕王妃的脚筋,她的背后是北晋,华家不可能放着华瑶依闯下弥天大祸不管,只得给她擦屁股,除了权倾朝野的华丞相,又有谁能这么快短时间盗得她的首饰伪造她的身份呢。

    而且他们怕是知道自己并未死去,若是自己莽然闯进西凉,说不定第一个结果自己的就是华家。

    卿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报仇真难啊,她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当一个二逼青年啊。

    “阿绾,叹气作甚?”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卿绾头也不回,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你天天跑我这不累么,这大热天的,我都替你热得慌。”

    “阿绾,可是心疼我了?”封淮璟见她关心自己,颇为愉悦,只要她开心,连带着她父亲欺瞒自己的罪过,他都可以不去追究。

    “……”算了,她还是别说话了,这人脑补太厉害,她比不过。

    “我前些日子不是找了一个大夫来治阿绾的眼睛吗?如今药已经做好了,阿绾,我们试试可好?”封淮璟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在卿绾耳边低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鬓边,烫的她微微侧首。

    卿绾犹豫道:“多谢王爷美意,不过我这中毒太久,这药怕是不行,要辜负王爷的一片苦心了。”

    封淮璟坚持道:“阿绾放心,这药不会有问题,若是你的眼睛因此失明,我定会照顾你一辈子。”这药是由他的血做药引而成,那古怪的道士坚持要他的血或者封淮彦(东赫皇帝)的血,说是以帝王之相方能除恶,否则将永远治不好她的眼睛,他本来可以取封淮彦的血,可他打心底里不愿意她血液融入其他男人的血,似要与那人难舍难分,纠结再三,他只好割了自己的手腕。

    卿绾痛快的拒绝道:“可我不想,我现在习惯了,这双眼睛不碍事。”

    封淮璟低低冷笑:“阿绾,这世上还没人能拒绝我。”

    他不顾她的反对,点住了她的穴道,修长的两指扳开她的眼皮将小瓷瓶里的药水滴了两滴,等药水完全融入眼睛以后,他才解开她的穴道:“这药水每日都得滴,我怕你健忘,所以我打算以后亲自来帮你上药。”

    卿绾伸手拭掉眼角的药水,自从眼睛坏掉后,她的嗅觉和听觉都比以前灵敏许多,这药水明明有一大股血腥味,让她隐隐作呕。她有些后怕的问道:“王爷,这药水是用什么做的?”

    封淮璟毫不在意道:“无非就是些珍贵的药材罢了。”

    卿绾见他不愿多说,她也不想多问,只得等爹回来再商量对策,封淮璟将她闭眼沉默,明显是不相信自己,他眼神一下子暗沉下来,心笼中叫嚣的野兽再踢打的铁门,嗜血的兽欲想把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撕碎吞咽下肚。

    “阿绾,你在想什么?”他淡淡的问道。

    “没想什么。”她答道。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强势的揽进怀中,从男人烈日行走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汗味无异于强烈的男性气息似要将她淹没,她奋力推拒,却又被他点了穴道,僵硬的依靠在他的怀中,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心满意足的左蹭右亲,道:“阿绾,我为了治好你的眼睛可谓用心良苦,你让我抱一下又怎么了?况且这一年来我都十分尊重你,不过我再尊重的你的意愿,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我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强要了你,但偶尔的甜头你还是得给我,不然我要是生气了,你的爹我可不保证会出什么事。”

    无耻!败类!又特么威胁她!按照东赫的女戒,女子被人强抱跟失节又有什么区别!看来一开始他就不怀好意,又不是她主动要他医治,她凭什么得报答他!不过他用爹来威胁她,倒让她心里一紧,她怨气十足的说道:“你根本不是个好人。”

    “昨天你还夸我是个好人。”他好笑的看着她。

    “我眼睛不好,看走眼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他温热的唇亲了亲她的脸颊,强健的双臂紧紧环住她,箍的她有些发疼:“阿绾,你信我一次可好,我若想害你,何必等到今天,我生气抱你不过是气你连个感谢的眼神也不曾给我,我这一年来为了治好你的眼睛把东赫的大夫都寻了个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靠的大夫,这药引却必须是我的鲜血,但为了救你,我二话不说就隔开自己的手腕。”

    卿绾被惊的一愣一愣,她呆呆道:“你刚刚没说啊……等等!为什么药引必须是你的血?”

    “真龙之血。”他在她耳边低低吐出这四个字。

    卿绾一本正经说道:“这种玄学不靠谱的东西你也信?长这么大还能被人骗,造孽哦!”万一你不是真龙呢?这句话她可没胆子说。

    封淮璟在她唇边狠狠的亲一口:“刚刚你挣扎的太过,碰到了我受伤的手腕,现在好疼。”

    “对不起……”她下意识的回道,又觉得不对劲,“既然疼,肯定流血了吧,你赶快去包扎!”

    他笑笑:“没事,光疼而已,还没流血。”

    卿绾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她怒道:“谁准你亲我的!”

    “手好疼,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低哑的在她耳边叫唤道。

    “……你最好别让我爹看见。”这人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反正亲亲也不少几块肉,由他去吧。

    封淮璟搂着卿绾,温柔的嗓音缥缈轻灵:“阿绾,你恐怕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正眼看我一下,哪怕只有一天。”

    一连十几日,封淮璟都准时来卿绾这替她上药,模糊黯淡的景象随着药水的奇效竟然开始变得有棱有角,清晰开阔起来。

    封淮璟相比强势霸道的原秋墨,已经很算一个正人君子了,只要她对他和颜悦色,他就不会对自己有逾越行为,装出一派淡然处之,翩翩公子的模样。

    封淮璟替她上完药水,笑道:“阿绾觉得如何?我可没有骗你吧。”

    卿绾揉了揉眼睛,又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惊喜道:“我现在能看清屋顶上的砖瓦了。王爷谢谢您!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封淮璟长睫下深沉的眼眸在日暮的余晖下璀璨生辉,他轻轻开口道:“我不要阿绾的报答,我只想知道上次我想娶阿绾为侧妃的事情,阿绾考虑清楚了吗?”

    卿绾刚刚还欣喜若狂的心情瞬间被凉水浇透,微风一吹,让她不寒而栗。

    她低头仔细斟酌道:“其实这个我也想了很久,但王爷人中龙凤,我如今不过是个残花败柳,还是个瘸子,实在配不上王爷天人之姿。”

    封淮璟淡淡道:“可我不这么认为,就算你手也断了,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分别。”

    “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你被人耻笑,被人背后议论,我更受不了自己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走动,我这个模样根本不配当你的侧妃。”

    “阿绾,你若是这么在意我王爷的头衔,大不了我就不当这个王爷,反正陛下想发配我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正好没了这个包袱我们可以去周游四海。”他执着她的手,一脸的深情款款。

    男人花言巧语起来真是毫无逻辑可言,他明明昨天还跟她说他想当皇帝,今日又说为了她当个闲散王爷也可以。

    卿绾有些膈应,抽回手,过于苍白的脸颊染上不可更改的坚定神色,她仰头看着他道:“王爷,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大好喜功又苛捐杂税,地方百姓早就怨声载道,你难道就想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袖手旁观吗?”

    淮璟抿唇不语,俊雅的容颜上鬓若刀裁,此时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卿绾能清楚的看见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却一点也不怕他。

    他勾唇轻笑:“阿绾,你真的不后悔吗?”

    卿绾点点头:“我不后悔。”

    “好。”

    卿绾扬眉生疑,这个“好”到底是个怎么意思。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你,这瓶药你收下,既然你无心于我,恐怕我以后不会亲自来替你上药了,毕竟我若常常出入你的宅子,恐怕会带来诸多非议,对你影响也不好。但是阿绾,你要记住,今后你若是遇到困难,一定不要忘了我,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俯下身来,额头紧紧抵着她的。

    卿绾心下微动,紧紧握住手心里的药瓶,男子俊朗如星的容颜此时显得冷傲孤清,见她呆愣愣的望着自己,却又莞尔一笑,仿佛所有的冰凌霜花都在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

    卿绾失神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就这么走了?”卿绾习惯了被那些男人死缠烂打,还没有见过像封淮璟这样潇洒离去的,她有些郁闷的揉揉额头,真是白白准备了一筐子话来堵他了。

    这些日子,独孤萧何都在皇宫守着徐才人那一胎,封淮璟已经用了好几种阴损的手段欲打掉胎儿,都被他阻拦,恐怕他已经打草惊蛇,让他对自己有所怀疑。卿绾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好不容易等到半夜的时候,独孤萧何才姗姗归来,卿绾拉着他,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包括她拒绝了封淮璟这件事。

    独孤萧何道:“做的很对,你这孩子太傻,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卿绾皱眉:“我傻吗?可能有其父必有其女吧。”

    独孤萧何:“胡说八道!”

    “对了爹,封淮璟怎么会找到医治我眼睛的法子?难不成真是跟真龙之血有关?”

    “跟真龙也没有关系,他找来的那个道士,是我派过去的。”

    卿绾猛吃一惊:“什么?是爹一手安排的?”

    独孤萧何理了理手中的拂尘,道:“我见他有心为你医治,就顺手帮了一把。至于为什么得是他的血,我可能要等你的毒全部清除后才能告诉你。”

    “为何?”卿绾不喜欢这样拖泥带水,说话只说一半的。

    “这毒奇特,名万毒散,只需一点便可从内到外蚕食一个人,毒发只是需要的时间很长,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几十年,而万毒则是因为毒性会随着一个人激动的情愫衍生成另一种毒,每个人由于体制不同,所生成的毒性也不同,所以解药也不同,但必须要以人血作为药引罢了,我现在不告诉你你娘亲的死因和为什么要用封淮璟的血,就是怕你激动,要是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那可就遭了。”

    卿绾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那爹在皇宫中一定要万事小心,不过封淮璟说的真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当年老皇帝的遗诏是立他当皇帝?可我听说老皇帝当年并未有遗诏昭告天下啊。”

    独孤萧何淡淡道:“老皇帝的确有一份遗诏,不过储君既不是封淮璟也不是封淮彦,而是他的大儿子封淮笙,就是如今的远在封地的郕王殿下。”

    卿绾有些莫名其妙:“那遗诏去哪了?论家世背景,郕王不如封淮彦,论功绩不如封淮璟,老皇帝到底是怎样想的。”

    “遗诏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当时老皇帝临终前把遗诏交给了钱太尉,钱太尉对老皇帝忠心耿耿,我只知道钱太尉跟郕王密谈过,可能因为郕王淡泊名利,或是其他原因所以放弃了继位,后来封淮彦趁着封淮璟戍边时,以雷霆之势将朝政把持住,拟了假遗诏迅速继位,等封淮璟回来后,一切都晚了。”

    “可老皇帝为什么会选郕王,这太突然了啊。”卿绾还是不懂。

    “当年老皇帝最爱的女人就是郕王的生母贤妃,只不过贤妃身份卑微,又过早因病去世,当时宫里面封淮彦的母后楼皇后一族外戚势力独大,老皇帝为了保护郕王,不受楼氏的迫害,只得祸水东引,营造出郕王不受宠的假象,重用端王,让两子自相残杀,好让郕王坐收渔翁之利啊。”

    卿绾突然觉得封淮璟有些可怜了,从小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是别有用心,而他真正喜爱的儿子却是文韬武略输于自己的大哥,他只不过是帮助他大哥登极的一枚棋子而已,她坏笑道:“爹啊,要是封淮璟只得他爹是这个想法,会不会崩溃啊。”

    独孤萧何挑眉:“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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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封淮璟回到书房便闭门不出,他坐于案前动情的抚摸着他为卿绾画下一张又一张的画像,里面的她栩栩如生、笑靥如花。可现实中的她却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求不得,思欲狂。

    现在可好,她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自己,可自己又因为自尊拉不下脸面挽回她,只得把话说死,这下可好,他想反悔都没有一丝机会。以她的个性,除了她爹出了事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来求自己。

    看着那一张张的画卷,他冷冷一笑,胸前的怒火以燎原之势遍布心房,眨眼间将画中的女子撕成了碎片,碎纸撒了一地,似是还不解气一般,他抬腿一脚,将塌上的青玉案扫在地上,长袖一挥,几个古董花瓶和他最珍爱的白玉笔筒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碎一堆白沫。他抽出挂在墙上的铁剑,在屋子里胡乱劈砍,强大的剑气把简洁精致的书房划的七七八八,破损不堪。

    他的心腹管家进来的时候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满屋子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东西,连挂在书房里黄道子的那幅绝世名画也被砍成了两半,孤零零的倒在碎片之上。

    封淮璟提剑站在中央阴森森的看着他,仿若地狱的魑魅魍魉,他冷道:“什么事?”

    管家打了一个寒颤,恭敬的回禀道:“王爷,派出去的人又失败了?”

    “原因。”

    “呈上去的香料被人掉包了。”

    封淮璟冷冷一笑,看来这萧公公是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他可不会因为他是阿绾的父亲就对他心慈手软,不过他似是想到什么,敛眉轻声笑了出来,转眼间他收好了铁剑,又恢复成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对管家道:“你过来,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他这人一向说话算话,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强行娶了她,但如果是她主动送上门的话,那也算不得他食言。

    几日后,卿绾就从苏叶那知道了独孤萧何因谋害皇嗣,被关进了宗人府,择日处斩。

    卿绾死死抓住轮椅的把手,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焦虑,颤声道:“爹不可能去谋害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事是有人栽赃嫁祸给老王爷的。”苏叶道。

    “依你之见,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属下愚钝,不过请姑娘放心,宗人府有我们的人,老王爷不会受严刑逼供的。”

    卿绾慢慢松开轮椅的把手,掌心都是湿漉漉的冷汗,她道:“我们劫狱,会有几成胜算?”

    “九成,只不过会老王爷苦心安排的一切会功亏一篑。”

    卿绾烦躁的说道:“爹到底布置了什么?”

    苏叶低下头,低声道:“属下并不知情,只是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若他遭遇不测,自会有人告诉我们下一步的安排。”

    “遭遇不测……”卿绾喃喃道,她幽幽叹气,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爹惨死在东赫啊。她的解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如今这样惊险的状况,爹也不愿意告诉她。

    卿绾揉揉发疼的眉心:“我们在宫里的人手能否找到证据证明爹是无辜的?”她如今双腿不便,对爹手下之人也是不清不楚,只能坐在轮椅上干着急。

    “属下无能,并没有找到证明老王爷清白的证物。”苏叶的音调压的更低,似是在愧疚什么,颧骨高高的突出,微微泛褐的长发被很用力的向后束起,在她的脑后扎成一个英气逼人的马尾。

    她靠在轮椅上思索良久,十指交叉,指关节因为紧张被交握的发白,突如其来的状况来的是如此的猛烈凶残,让她不得不心生疑惑,爹这十几年在东赫皇宫中游刃有余,他得罪了谁要故意陷害于他,徐才人怀孕,谁受损最大?是后宫中的妃嫔还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端王。

    卿绾最大的疑虑是端王所为,具体原因她也想不清,爹是端王的眼线,端王此时发难,是因为爹对他没有用处欲杀人灭口?还是因为她拒绝了他的美意?可第二个理由太过浅显粗陋站不住脚,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

    “苏叶,你请端王来一趟,”她望着院子里的梧桐,“算了,你还是推我过去亲自去见他吧。”她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可目前似乎也只能靠端王相助,爹才有可能脱离苦海。

    端王府的朱漆大门恢弘庄严,比起陵阳的燕王府竟然有过之无不及,门口两只麒麟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就像几年前得胜归来它们的主人一样。卿绾无声的笑笑,若她是帝王,有这样一个战功赫赫,行为高调的兄长,恐怕也是夜不能寐。

    府里的丫鬟小厮对她确实殷情周到,又是端茶送水,捏腰捶腿,让她习惯了享福的人都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和苏叶在前厅等了端王许久,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她向来不是什么好性儿,自幼又被姐姐宠在掌心,就算嫁给了原秋墨,他的默许宠溺之下,她也时常我行我素,若不是有求于人,她根本不会低声下气来求这个两面三刀的封淮璟。

    “阿绾,让你久等了,我刚刚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封淮璟从屏风后绕出来,一身如墨的锦袍,玄纹云袖,修长温和的眉眼间隐约流溢出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手执一把白玉折扇,更衬得他温文尔雅,美玉不艳。

    他没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而是坐在卿绾的身侧,道:“我知道阿绾是为了萧公公的事来的。”

    卿绾也不多言,只道:“当初你说我需要帮助,便可来找王爷,不知道如今这话还作数吗?”

    封淮璟略微蹙眉,叹道:“萧公公这事儿来的蹊跷,我也派人去打听了,探子回报的结果是皇上所为。”

    “皇上?”

    “皇上向来生性多疑,他当初扶持萧公公不过是为了对抗朝廷中不服从他的大臣,如今他在朝廷上羽翼渐丰,而萧公公却在宫中一手遮天,他如何能容忍的下。”

    卿绾对此是将信将疑的,可她不得不得依附于他:“王爷可有什么办法,能救我爹爹脱离苦海,我必当做牛做马报答王爷。”

    封淮璟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阿绾,要救萧公公也不是没有可能,救他则会损害自身利益,让皇上抓住我的把柄,对于我确是得力不讨好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卿绾听此,觉得夏日暖洋洋的屋中突然变得冰冷异常,手指僵硬,似是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哑声道:“我懂了,叨扰王爷了,我和苏叶这就离去。”

    封淮璟见她又要离去,知道谈崩了,眼神一暗,对一旁的心腹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会意的低头不语,沉默的走在前面送她出府,他在半路中,突然对卿绾道:“姑娘,你别怪奴才多嘴,其实当局者迷,奴才这个旁观人看的清楚的多了,王爷心里其实是有姑娘,上次王爷从姑娘那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好些天也没吃下饭,人都瘦了一圈,王爷之所以不愿救萧公公,是因为萧公公跟王爷非亲非故,救他必定会打草惊蛇遭到皇上的怀疑,而王爷身后的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王爷救萧公公而暴露了自己,王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实在不能为了萧公公跟他们反目,依奴才看,这事儿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是姑娘嫁给王爷,这自家人救自家人,哪还有什么不妥,那些大臣们也不敢说什么。”

    卿绾意味不明的看着管家,心中冷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若他对她有意,怎么还让她在前厅等他良久,这样报复她实在是小心眼。不过既然如此,她不顺着这个梯子爬下去,就太对不起封淮璟这个良苦用心了。她面不改色的笑道:“多谢公公指点迷津,劳烦公公送我回去重新找王爷商量这事。”

    卿绾有所不知的是,封淮璟并不是为了报复她才故意让她久等,而是为了见她在屋里换了好多套衣服,只让她对自己心生喜欢罢了。

    封淮璟正在前厅的门口望着屋檐失神,见到她回来了,淡漠的脸上明显一喜,他嘴唇动了动,隔得太远,卿绾有些听不清他说什么,他快步的向卿绾走来。

    卿绾淡淡道:“王爷,我嘴笨,不会说话,前几天我说过的话可以反悔吗?”

    封淮璟毫不在意的笑笑,拉过她的手放到胸前,道:“我不记得前些日子阿绾都说了什么了。”

    卿绾觉得自己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有一股刺痛之感,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的攥了回来,她道:“那皇上会同意吗?”

    “他?他巴不得我娶个乞丐更好。”

    卿绾低下头去,软糯恳求道:“我爹一定会平安无事吗?”

    黑玉般秀发在暖阳下染上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细腻的肌肤苍白异常,却细致如莹玉,封淮璟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耀眼生花,想将她压在身下一亲芳泽。

    他抬眼看向别处,缓解胸腔的燥热,向她保证道:“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岳父大人身首异处。”

    卿绾一直等到被抬进端王府的那天也没有见着爹,虽说封淮璟找了一个替死鬼顶替了爹的罪名,爹也被无罪释放,可皇上到底对爹有了嫌隙,暗中派人监视。

    卿绾在知道爹目前不会有危险的那一刻,就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两相安无事,她也没有什么好担惊受怕的。

    侧室不比嫡妻,端王府也没有大肆铺张,封淮璟的几个心腹大臣也只是悄悄的送了份大礼,并未前来祝贺,辰时刚至,卿绾与他就共饮了交杯酒,他替她接下沉重的凤冠,五指细细梳理她柔顺的青丝,柔声道:“阿绾今天很累吧?”

    卿绾脸颊上的胭脂仿若朝阳初生时晕染在四周的云霞,一双似天上明月般的双眸凝望着他,让他的脑袋顿时有些如痴如醉,缥缈在云端,一时神思恍惚起来,她莞尔笑道:“是有点累了。”

    他低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阿绾,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些事去处理。你不要担心,过几天我就让萧公公跟你团聚。”

    卿绾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院子才悠悠的往回走,封淮璟被下了药不举,无法与她欢好,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这样躲着她,莫不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不举的事实?她淡淡的笑笑,既然如此,她也懒得费劲心思讨好他,她本来就有些清心寡欲,此时腿也废了,更是不想将心思浪费在男女之事上。

    封淮璟走之前,让管家亲自带来两个侍女服侍她,一个叫荻花,一个叫绒花。卿绾冷冷的打量着立在她侧的两个娇俏的女子,她可真不习惯被人监视。不过管家送她这么水灵的两个丫鬟,莫不是给封淮璟的通房丫头?

    大热天被繁琐的喜服捂出了一身汗,身上真是黏腻的慌,她道:“备水,我要沐浴。”

    不出一会儿,浴桶里就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热汤,上面还铺满了红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卿绾道:“你们两个出去,苏叶留下。”卿绾不喜她沐浴时,有外人在旁,更何况她腿脚不便,每次沐浴前后都要靠苏叶抱她进去,刚开始她还羞赧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后面就习惯了,都是女的,自己怕什么。

    “是。”荻花和绒花躬身退下。

    卿绾忙完一切后,又斜靠在床榻上看书,等她问起时辰,才发现已经快要至巳时末了,而封淮璟还没有回来,看来今晚他是不会过来了,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你们下去吧,我想歇息了。”

    “可是王爷还没有回来。”荻花说道,媚气横生的丹凤眼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卿绾觉得颇为有趣,她笑笑:“王爷娶的是谁?”

    “是夫人。”荻花不明觉厉的回道。

    “既然娶的是我,你一个奴婢又是何缘故要干涉我的意思。”卿绾温柔的说道,可话语却像一根银针扎在荻花的心尖儿上,摆明了说她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婢。

    荻花压下心中的酸苦,跪下来道:“是奴婢逾越了,请王妃责罚。”

    卿绾摆手,示意她出去:“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追究了,下去吧。”

    卿绾把自己裹好后,却迷迷糊糊一直不肯入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这床哪里都不对,不是这里太软就是那里太咯人,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听见封淮璟推门而入的声音,今夜睡在外间的是绒花,封淮璟见屋里漆黑一片,低声问道:“夫人可是睡着了?”

    外间传来绒花娇憨的声音:“回王爷话,夫人已经歇下了,是否让奴婢唤夫人醒来。”

    封淮璟低低道:“不必进去打搅她,我在书房沐浴。”

    卿绾又听得“咯吱”的关门声,这下她仅存的那点睡意都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有些莫名的烦躁,他不举为什么不一个人睡?

    隔壁似乎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真是吵死了!卿绾把被子扯上来盖住头顶,敦促着自己赶紧入睡。

    可事与愿违,知道封淮璟上床的那一刻,卿绾神志都无比清晰,她可以清楚的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和上床时雕花大床发出的轻微响动,卿绾缩成一团挤在床的最里面,像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一般,她此刻的思维有些混乱,脑海里绞成了乱麻。

    他侧躺在她身后,掀开她被子的一角迅速的钻了进去,长臂搂着她的腰肢,大掌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火热的胸膛紧密贴合着她微微躬起的背脊,连绵的吐息喷洒在她的后颈,凝成了微微的湿意,卿绾承认自己被吓了一跳,她整个人僵在那,连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他躺下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卿绾觉得自己似乎躲过了一劫,果然,他到底还是不举的。

    她还未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又被他小腹那突然硬挺的东西吓得够呛,她那混乱的大脑此时又回过神来,冷静的用排除法分析着,贴在后腰下处的根东西,形状大小是直长的,还很硬,温度比她的肌肤要高,顶尖似乎有棱有角,把她的腰肢摩擦的痒痒的,此时他正用那根东西缓慢的研磨她的细腰,顶尖有些微微的湿意,把她的亵衣都沾染的湿润起来,敏感的肌肤贴在带有湿意的衣服上,手臂上冒起了一鸡皮疙瘩,根据她前一年的性生活来看,这应该是男人那玩意儿勃起时的表现。

    此时万籁俱寂,只听得见身后男人的呼吸声,卿绾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脸这个事实,看来身后男人的不举是假的,她爹也被骗了过去。只不过她有些奇怪,为何她隔着衣物竟然能感知的这样清楚。

    她枕在枕头下的手滑了出来,不小心碰到了箍在腰间的手臂,上面不着一缕,她的指尖可以抚摸到他手臂上密集软绵的绒毛和绒毛底下暗藏力量源泉的肌肤,卧槽,这人原来是裸睡!

    卿绾挥开他的手臂,有些咬牙切齿冷冷道:“王爷这么不晚不睡干嘛呢,还有您为什么没有穿亵衣?”

    封淮璟轻笑出声,珠玉落盘的嗓音隐约有些得意:“阿绾醒了?醒了正好,咱们可别误了良陈美景。”

    说罢,便捧着她的脑袋,身子压了下来,重重的吻上她因惊讶微张的朱唇。

    封淮璟温热的薄唇牢牢吸附着卿绾的双唇,似要与她的呼吸二合为一,鼻息间传来他口中清醇的酒香味混合着不知名的冷香,卿绾双手将他的双肩推离自己一公分,语调是破哑般的涩哑:“王爷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他双手顺着她精致的下颚滑向脖颈,虎口的老茧蹭着她细腻的肌肤,眸光在暗夜中微闪,他突然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似乎她沙哑的嗓音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情欲,他在黑夜中深深凝望着她,唇边含有笑意:“阿绾想我了吗?我承认新婚之夜让你独守空房是我不对,不过好在咱们还没有错过时辰。”

    她其实并不想与他同房,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绝他,她还并未见着父亲,实在不想以这样的场景撕破脸皮,她双臂环上他的脖颈,缓缓道:“既然王爷知道让我守了那么久的空闺,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他低下头来温柔地亲吻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白皙的肌肤因他的吸咬而颤抖发红,苍白如玉的脖颈上染上了娇艳似火的红梅,卿绾的一颗心因他接来的动作怦怦直跳。

    “我用自己肉偿可以吗?”

    封淮璟的话不是个疑问句,虽然含有疑问的语气,但他的动作早就违背了他的初衷,他的双手各自用力揉捏着她的两只椒乳,拇指绕着椒乳上凸起的花骨朵摩挲了好几圈,他有些强硬的撕开她的轻薄的亵衣,将她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展现在自己眼前,女子身体传来的淡淡清香让他心下一动,他不容置辩的解开她的肚兜,吻住乳儿上的乳尖儿,在红晕处肆无忌惮的游走,卷着她的肌肤又吸又咬,粗糙的舌尖时不时的戳弄着敏感不已的乳儿尖,用力的搂过她颤抖的身躯,死死压制在怀中,口舌间发出他暧昧的“啧啧”声,卿绾双手环绕在他的脖颈处,沉潭已久的情欲渐渐复苏,她有些渴望他的爱抚,神志开始涣散,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会突然失控,可身体却无法回答她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难捱的挺弄着背脊将胸往他的嘴里塞去。

    他一只腿跨进她的腿间,强健的两双腿夹住她的一条肉嫩嫩的腿,勃发的欲望在她腿间的肌肤上似是无意的交触磨蹭,每每一蹭到她腿间的花穴时,她的尾椎都情不自禁泛出一阵酥麻之感,他双手在她的椒乳上揉捏,挑逗着她的敏感之处,火热的唇舌顺着乳沟缓缓向下,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水渍,卿绾的双腿更是用力的夹住支在她腿间的那条长腿,湿润的花穴在他的大腿处蹭碰,也蹭的他那水汪汪的,淫靡异常。

    “阿绾,阿绾,我的阿绾。”他暗哑温柔的唤着她,在她的肚脐那舔舐,细细描绘着那里的形状,将她的小腹那全都染色自己的晶莹的唾液。这里将会孕育他们的孩子,他虔诚的把额头抵在小腹上,感受腹内血管的流动。

    “王爷……嗯……”她无意识的回应着他,往日清冷淡漠的美眸在男人的身下变的混沌迷蒙,此时涩哑的语调似乎染上了情欲的魔力,随着男人的亲吻爱抚缠绵婉转起来,就像对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嘤咛撒娇,好似一团温柔的火似要把封淮璟消融在这床榻之上。

    封淮璟听着她的莺莺低诉,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湿吻,双手沿着她隆起的双峰缓缓下滑,滑过那两侧内凹的腰肢,解开她的亵裤,露出正在不断吐露的花穴,两指微微用力扳开她紧闭的两片花瓣,卿绾顿时觉得身下清凉的很,舒服的在他的身下直扭动。

    硕大的阴茎戳弄着花穴口,每次不急不忙只进入龟头部分,又慢慢的退出来,棱角分明的龟头搔刮的花穴口敏感不已,紧紧的咬着他的阴茎不放,体内更是空虚的让人抓狂,花液顺着龟头的抽插淅淅沥沥的流了出来,有些滑落在两人身下的锦被上,有些顺着紫黑的柱身流进他小腹那茂密的黑森林处,卿绾早就被他挑弄的吟哦婉转,全身软绵绵的,连手指抓弄他背脊的力气也无,失控的神志只想缠着那粗硬的棒身缓解心中的欲望。

    “王爷……我要……”她支起膝盖想去蹭他的腰,却在中途没了力气跌落在床上,花穴那被他撞的又酸又痒,连带着不断吐蜜的甬道都空虚的不停收缩,想让他粗硬的阴茎使劲撞击填满它。

    “阿绾,很想要我吗?”耳边传来男人灼热的呼吸,卡在花穴口的龟头似是往前进了一分,早就空虚泛水的花穴前呼后拥的包裹住那一小截棒身,她似是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扭着腰肢缓缓套弄。

    “阿绾怎么不说话了?”他又往后退出几分,这下连被蜜液浇灌的水淋淋的龟头也抽了出来,卿绾见让自己舒服的东西不见了,刚刚尝了一点甜头的她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煎熬,她抱紧他的肩膀,埋头在那发出低低的啜泣。

    “好吧好吧,我不欺负你就是了。”他亲了亲她的眼角,舌头一卷,将她的泪花卷入自己的口中,抱着她的翘臀对着粗硬的阳物缓缓套入,身体内的充实让两人都轻微的颤抖起来,卿绾是因情欲的控制,而封淮璟则是第一次感受到与心爱的女子灵肉交合的喜悦激动,身体内触电一般的酥麻感从下身冲进脑海,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洗刷了个遍,仿佛身在云端。

    封淮璟自小便不信鬼神之说,他接近她纯粹是处于好奇和与生俱来的掌控欲,他不允许任何人和事都脱离他的认知范围,不过因为她的突然出现,他对她便萌生了一出难以言表的猎奇情绪,他宁愿每日受着封淮彦的折磨,就为了挖出她的身份,她的来历,可每每却以跟她拌嘴告终,这是他头一次这样挫败,还是对一个女人。每当她在一旁静静观赏他这一生最不堪的时候,他就想杀这个鬼魅一般的女人,不过后来她消失了,等他每天晚上再也不能见着她妙曼的身影时,他才发觉过来他其实很想念她,是想念她默默的陪在自己身边吗?他想不清楚,每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都强忍着困意等着她的出现,他想知道她去了哪,她在哪,他就这样苦熬了一个月,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出现了,既然深宫之中没有了她的存在,他又何必在这宫闱内自甘堕落,或许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后来他又一次的遇见了她,此时的她坐在轮椅上,双目无神望着他发愣,丝毫没有因他的出现而惊诧,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一般,他心下了然,这个女人不但瘸了还瞎了眼,他胸腔有些微微的刺痛,不过更多的确是喜悦,她就像一叶孤舟,随波漂流到他的身边,这或许是天意吧,他有些可怜她,当初发誓要折磨死她的念头早就烟消云散,他对她所有的隔阂和矛盾在顷刻之间燃烧殆尽,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对她好一点吧。

    封淮璟推着粗壮的阴茎全部没入她的身体内,双手抚摸着她颤抖的身躯,大掌用力将她搂紧,用他的身体在她身上来回蹭弄,他低低道:“阿绾……”

    卿绾纵然已非处子之身,可许久未曾欢爱,花穴依然紧致如初,封淮璟只能暂时扶着她的腰肢浅进浅出,卿绾被云雨的快感袭击的有些忘乎所以,灼热的肉棒在花穴里浅尝辄止,弄的她有些隔靴搔痒,她难耐的抬起上半身使她的私处更紧密的与他的鼠蹊部结合在了一起,不到一会儿,便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

    “嗯……”卿绾朱唇微启,急促的呼吸着,脑海中紧绷的弦克制着她不能嘤咛出声,毕竟破哑的嗓子再也无法回到情潮涌动时的娇吟声。

    暗红的羞晕浮现在她的脸上,卿绾似是踏进了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她尝试着平衡自己的身体,攀住压在自己身上男子的肩膀,却反被摇晃的愈加厉害,她只好放弃先前的想法,努力去适应小船的晃动。

    慢慢的,卿绾的双眼适应了黑暗中船儿的摇晃,封淮璟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在那灼热火辣的视线下被人剥得精光扔在大街上,虽然她现在的确没有穿衣服,她难为情的默默闭上眼睛,顺从的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占据主导地位,突然间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随后抬起她的一条腿挂在肩膀上,开始了更为猛烈的律动,她的小船随着他的撞击晃动的更加猛烈了,让久旱的花穴变的更加兴奋痉挛,“噗噗”的水声响个没完,里面热的不行,又异常敏感,若是一根柔弱无骨的羽毛在花穴里面轻轻瘙痒,肯定能让春水决堤。

    第二日午时,卿绾才从被窝里悠悠转醒,厚重的床帘从缝隙中依稀可见午时烈日的强光,她在枕头上蹭了一会儿,才捡起一旁的亵衣随便披在身上,准备唤苏叶进来抱她去洗澡,昨晚发生的春事在她的记忆中有些模糊,也不记得封淮璟要了她多少次,她疑惑的搔搔脑袋,记不清楚也好,反正她最后爽到就行了,如果她私处现在不是那么疼的话。

    卿绾撩开床帘正欲唤人时,才惊觉的发现封淮璟就坐在窗前的塌上看书,一袭青衣,头发上束了一条白带,刺眼明晃的日光流泻在他的身上,当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荧光,专注于书本的目光向她望来,淡漠的唇角微微勾起,古井无波的暗眸灿然生辉,眼前的男子玉树堆雪之姿竟让卿绾有些恍惚,她昨晚染指了这谪仙一般的人物,而且今后可能,不,是一定会染指很多次,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在叶岚芸面前炫耀一下,有本事她也去睡一个这样如莲高雅的男子。

    封淮璟放下书本,朝她走来,温润的嗓音格外悦耳动听:“我算算时间你也该醒了,我命人烧好了热水,这就抱你去沐浴。”

    沉迷于男色的卿绾终于回过了神,她正色道:“不劳王爷费心,这样于理不合,让苏叶帮我就好。”

    他轻笑出声:“阿绾何必跟我这么客气,你我本是夫妻,不用这么多规矩。”

    卿绾善意的提醒道:“我只是你的小妾。”

    他一时怔住,脸色蓦然沉了下来,他撩袍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她,沉声道:“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我娶了你,你便是我唯一的妻子,正妻之位只能是你,若你死了,那我便终身不娶。阿绾,给我些时间可好,我会摆平我们之间的阻碍,那些胆敢拦着我两在一起的人,都得死。”

    他语气中的腔调话语让她不寒而栗,好好的谪仙合适成了堕神,卿绾注视着他良久,仿佛在凝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个凶险无比的漩涡,她终是缓缓点头,因为她还真没胆子摇头。

    封淮璟待她很细致又有耐心,任凭她在浴桶里如何折腾都没有生气,她甚至还把水花溅在了他美玉无瑕的脸上,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无动于衷的伸袖擦拭,沐浴过后将她平放在床上为她细心按摩,每一处穴道都精准无比,按压的卿绾浑身软绵无力,舒服的直想这一辈子都躺在床上。

    封淮璟的唇却突然压在了她的耳边,低沉微弱的声音只有他两能够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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