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我不在意

    林羿上一次看到米奈的时候，这位天界机械师虽然算不上意气风发，但也至少是有车有房（房车），也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
    时隔一个多月再看到的时候，却落魄到了现在这种不成样子的地步。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那个明确的人生目标，也就是返回天界的想法化成了泡影。
    这里面还有一点林羿的原因在，因为临别前林羿还特意和米奈提到如果天空之城的路线不能走了，就去找卡坤寻求使用摩伽陀前往天界的方法。
    在天空之城的道路上遇到挫折的米奈听从的林羿的建议找到了卡坤，然而卡坤给他的回答就只有绝望。
    卡坤的父亲曾经是一位可以用伟大来形容的暗精灵冒险家，曾经搭乘亲自制造的摩伽陀穿越了天空之海进入了天界，那个时候的天界刚好处于暴龙王巴卡尔的统治时代。
    比起这个搁在谁身上都能名留青史的行为更令人吃惊的是，卡坤的父亲还和暴龙王巴卡尔成为了挚友。
    因为这份友谊，暴龙王巴卡尔告诉了卡坤的父亲很多隐秘，很多关于阿拉德大陆和天界之间联通的隐秘。
    不知道米奈付出了什么东西，或者仅仅是不厌其烦，卡坤也把自己从父亲那里得知的隐秘告诉了米奈。
    天空之城无法前往天界是不仅仅是因为暴龙王巴卡尔遗留在里面的魔力，还包括着一些更加物理的阻断。
    这些物理的阻断存在，意味着即便是龙帝之力随着暴龙王巴卡尔的陨落而逐渐消散，也无法再通过天空之城抵达天界。
    想要抵达天界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乘坐摩伽陀穿越天空之海，然而这并不是说单纯弄一艘摩伽陀就能穿越天空之海，想要穿过天空之海中间的魔法阵，依然需要一份特殊的龙帝之力。
    曾经属于暴龙王巴卡尔的子嗣“狂龙赫斯”“冰龙斯卡萨”以及“邪龙斯皮兹”的本源力量。
    狂龙赫斯早在佩鲁斯帝国时代就已经被击败，击败他们的刚好是最具传奇色彩的大魔法师奥兹玛以及大将军卡赞。
    被这两位干掉的狂龙赫斯早已被挫骨扬灰成了一堆狂龙之吼。
    剩下两只还活着的，冰龙斯卡萨沉睡在万年雪山的山顶，邪龙斯皮兹则被暗精灵封印在暗精灵王国最深处的墓穴之中。
    总之这两个地方，都不是米奈这样一位普通的天界人能够触及到的地方，就算米奈卖身给德洛斯帝国也是没有用的。
    若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米奈还会想着别的方法继续追逐自己的归乡之梦，然而有些时候最让人崩溃的就是等同于绝望的希望。
    于是心里支撑崩塌的米奈再无七神鞘翅预备役的光彩，沉沦到了每日和酒精作伴的堕落生活。
    如果不是林羿，今日就是这位心理承受力稍微有些脆弱的机械师最后的一天。
    “啧……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从来不相信命运的林羿叹了口气说道。
    “大将军，你莫非……”听着林羿感慨命运的话语，米奈无神的目光稍稍打量了一下林羿现在的装扮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扎起身道：“已经回去过了？”
    “嗯？哦……没有，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林羿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米奈为什么会这么问的说道。
    就算沉沦至此，米奈好歹也是一位机械师，林羿身上更新的装备瞒不过他的眼睛。
    “是这样吗？”米奈瞳孔中微微闪过的一丝亮光再次黯淡下来。
    “……我也想去天界。”沉默了一会的林羿突然说道：“应该说我迟早会去天界的。”
    “……去？”米奈没明白林羿为何会用“去”而不是“回”。
    “emmm……”林羿再一次沉默，然后用着可以算是审视的目光很认真的看了一会米奈后说道：
    “我有哪一次承认过我是天界人吗？”
    虽然之前有过把海岸护卫队的海岚队长拿出来扯虎皮的时候，但林羿只说过自己认识海岚，从来没有那一次直接承认自己就是天界人。
    “？”
    “！”
    在短短的诧异后，米奈的脸上露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在米奈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中，林羿站起身来说道：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冷静一下。”
    然后就转身朝着诊所外走去。
    一直站在旁边没啥存在感的麦瑟用着玩味的表情看了一眼震惊中的米奈后，跟着走出了门外。
    走到门外，就看到林羿从米奈最后的财产……和“家乡”的口味最接近的那包阿拉德本地产香烟里拿出最后一根点燃塞进嘴里。
    “咳咳咳”抽了一口突然想起来自己戒烟很久的林羿很没公德心的把手里的烟卷丢到了地上。
    “不只是一条命的副作用？”麦瑟用着清冷的声音开口说道。
    “嗯”并不奇怪麦瑟会问出这样问题的林羿点头道，能够察觉到狄瑞吉的力量对自己控制的麦瑟没理由察觉不到另外一种相似的力量。
    唯一值得奇怪的，就是麦瑟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以后才对林羿问出这个问题。
    “我很抱歉。”在解释之前，林羿很主动的对麦瑟抱歉道。
    “没有什么副作用超过生命的价值。”很清楚林羿在道歉什么的麦瑟说道。
    “即便是被奴役吗？”林羿看着夜晚清冷到如同宵禁现场的赫顿玛尔后街，不敢和麦瑟翠绿的瞳孔直视。
    “你有想过当奴隶主吗？”麦瑟问道。
    “我不想，也不愿意。”林羿摇头说道：“但是我无法确定我会不会改变想法，人是善变的。”
    “所以你才向你的同胞隐瞒了这件事？”麦瑟用着陈述的语调说道。
    “我毕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林羿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很勉强的笑了下说道：“再说我可不想被切片研究，尤其是被罗马那个家伙。”
    “嗯，看来你是个不错的奴隶主。”麦瑟的语气依然清冷无比。
    “……停停停，我会寻找解决办法的，不就是使徒之力，我打过的使徒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林羿连忙说道。
    林羿设想过很多次麦瑟发现自身变化后的反应，包括不限于对方暴走什么的，但真直面这种场景了，林羿发现再多的预案也是白搭。
    “如果你在意的是某些道德问题。”麦瑟听着林羿有些错乱的言语说道：“我的回答是，我不在意。”
    “……”林羿惊讶的回过头，看着麦瑟和往常一样冷漠的表情。
    在林羿的注视下，麦瑟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的眼神，也记得你救了我，至于其他的，我不在意。”
    “也许你的一些想法是被我身上那种所谓的使徒之力扭曲过了。”林羿很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但我说了，我不在意。”麦瑟无所谓的说道。
    林羿注视着麦瑟的眼神，想要从对方碧绿色的瞳孔中看出点什么，例如挣扎、扭曲，然而看到的只有平静。
    “咔哒”一阵意外的声音打破了这道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身上的绷带全部拆掉，动作完全不像是刚刚被医生诊断碎了几十根骨头的米奈在林羿和麦瑟两人的注视下讪笑道：
    “我刚来，刚来。”
    “……”林羿注意到对方的眼神看向了手里的烟盒，直接把空掉的烟盒丢到了几米外说道：“我不是给了你十分钟时间冷静么。”
    “这种事情……我一分钟都冷静不下来好吧，大……老大。”米奈收回看向烟盒的渴求眼神说道。
    “那这么所你有所准备了？”林羿说道。
    “嗯，我准备好了。”米奈说道。
    “嗯，希望如此。”林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我不是大将军。”
    “只是误会，谁让您的作战方式那么像那些弹药专家。”米奈有些尴尬的说道。
    “应该说我很早就不是大将军了。”林羿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说道：“我应该是战场统治者。”
    “……”
    “是的，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战场统治者。”林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