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果然是魔鬼,薛薛想。
不过她并不后悔。
上辈子,风扬和白铃间,在江小恬成为植物人,乃至薛雅言死亡后,两人肯定还发生了什么薛薛不知道的事。
如此一来,风扬的态度就解释得通了。
否则,照风扬上辈子对薛雅言的怨恨程度,他不该把白铃的所作所为用轻飘飘几个字就揭过。
这完全不符合风扬的性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薛薛不和风扬开诚布公,便没有办法就上辈子的异状作出解释,如此一来,白铃肯定会继续作妖。
毕竟她对风扬的执念,怕是不比薛雅言少,只是城府更深,心机更重,便把所有恶果都推给薛雅言一个人尝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呢。
“你就没想过,这辈子所有关于薛雅言的事,为什么都和你记忆中不一样吗?”
听薛薛云淡风轻地将“薛雅言”这叁个字说出来,正常人都应该感到奇怪。
然而吊诡的是,风扬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小细节”。
毕竟,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相比,那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你……怎么会知道?”好半晌后,风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道你也是……”
“我不是上辈子的薛雅言。”
薛薛语带保留地回答。
她很清楚,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适当的留下一丝悬念有时候反而比把话说清楚更能动摇一个人。
“怎么可能……”
尽管风扬看上去不是很想相信的样子,薛薛却知道,他已经相信了。
风扬的眼睛,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是彷徨不安的,而非像之前那样,以先知者的角度,高高在上,游刃有余。
“你自己不都亲身经历过了?”薛薛把玩着放在碟子上,随烤布蕾附上的小汤匙。“你有你的机缘,我也有,总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吧?”
对上薛薛似笑非笑的眼神,风扬哑口无言。
且他很快就想到另一件事。
“那小恬她……”
“小恬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薛薛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着风扬的表情。“你觉得松了口气?为什么?上辈子在薛雅言死后,你是不是还干了什么对不起小恬的事情?”
风扬一怵。
“你别胡说!”
“我胡说?真的是我胡说吗?”薛薛步步进逼。“让我来猜猜看,上辈子的你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否则薛雅言和肖尧的下场也不会那么凄惨了,可是现在的你,分明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却还对白铃留有余地……”
薛薛的声音越来越轻,风扬的一颗心随之被高高吊起。
“怎么,不会最后小恬没醒,你和白铃在一起了吧?”
这是薛薛做出,最合理的推测。
她觉得自己道出了真相,因为风扬惨白的脸色和随之而来漫长的沉默。
好半晌后,男人发出一声如困兽般的低吼,接着颓然地向后倒去。
薛薛冷漠地看着。
“我没有对不起小恬。”
从风扬嘴里,薛薛得知了在薛雅言,乃至在肖尧都走了以后发生的事。
江小恬还是没醒。
风扬在报复完薛雅言,扳倒了肖尧和商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后,成功站上金字塔的顶端。
然而,他同时也失去了目标。
好像什么都拥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如同骤然找不到方向的迷航者,不知道继续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或许风扬心里比谁都清楚,江小恬要再醒来的机率十分渺茫,可他还是不愿放弃。
放弃江小恬,就好像放弃了自己赖以生存的信仰一样。
他把大半的公事都交给信任的下属处理,整天泡在医院,哪怕江小恬听不到,也固执地坐在病床边和她说话。
在那段时间,他最常见到的人,除了昏迷不醒的爱人,就是时常来探望江小恬的白铃。
白铃温柔地开解风扬,耐心地陪他聊关于江小恬的所有琐事和往事。
不知不觉间,善解人意的白铃成功化解风扬的戒心,成功走进对方的生活,不再单纯地以江小恬朋友的身分,而是一个获得风扬乃至风家认可的女人。
甚至,她还给江小恬介绍了医生。
“虽然机率不高,毕竟人脑是十分复杂的部位,可是我叔叔有过好几次成功的执刀经验,都是和小恬差不多情况的病人,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和他讨论看看。”与风扬的激动相比,白铃的态度显得十分平和自然。“刚好他过年要回来一趟,我已经帮你约好了,至于到时候要不要见就看你了。”
风扬怎么可能不见?
他联系过许多国内外的名医,然而所有团队会诊后的评估结果都是不建议开刀,毕竟江小恬脑内瘀血的位置十分刁钻,靠自行吸收还可能有苏醒的一天,可若刀开坏了,那人可真就此长眠不醒了。
而今好不容易见到一丝希望,风扬自然不会放过。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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