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乐崩溃了。
毫无预警的。
嘴唇嗫嚅着,几次都没能顺利将话说出来后,未能找到突破口的情绪累积成巨大的压力迸发出来,一泻千里。
何有斐显然也慌了。
冯小乐惯来是直率的性子,不懂忍也不会忍,偶尔受气了又有何有斐在一旁好声好气的劝,几乎没有像这样不顾形象不管周遭环境的发泄过。
她的哭声像是一个人绝望到极致了,从喉管发出来的悲鸣。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可易朗没有一丝动容。
他的表情平静到,或许用冷酷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何有斐越哄,冯小乐哭得越是激烈。
到后来,她像是要喘不过来似的,涕泪横流,俏脸胀得通红,如同一颗鼓起的气球,模样可怜极了,甚至从胸腔中漏出了如老旧风箱发出的声音,空洞破败,满是悲怆。
何有斐这下真急了,少有的慌乱出现在男人脸上。
冯小乐的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翻着白眼,换气急促,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呼吸!”何有斐拍着冯小乐的脸颊。“小乐!呼吸!”
冯小乐痛苦的挠着脖子,整个人无力瘫倒在何有斐怀里。
好一幅情真意切的画面。
何有斐的演技或许已经融入到日常生活中,由常人做来尽显狼狈的动作,也能被他灌以感情,从手抬起的角度,指尖颤抖的幅度,呼唤的音量到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分明焦急、无措又不得不故作镇定的矛盾,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少一分则失真,多一分又太假。
莫怪能拿下满贯影帝的殊荣。
在这点上,易朗是十分佩服何有斐的。
他似乎总能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然后再一步一步的缜密规划,将想拥有的一点一点拢入掌中。
就像在过去那漫长又黑暗的时光里,分明手执火炬,只要一个转身就能将他带离黑暗,却执意走在前方,头也不回的那个少年。
因为何有斐知道,救易朗,自己无利可图,所以连多分一点精神给他都嫌浪费。
某种程度上,何有斐和何有秀不愧是亲兄弟,骨子里都有同样的疯劲,肉合着对世俗的漠然和对所追求目标的狂热。
不同的是,何有秀不懂掩藏,而何有斐,用几乎完美的伪装将性子中卑劣的一面给很好的粉饰了。
何有斐之所以能从偶像出发,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被认可,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除了那些正向、人设受到欢迎的主角外,他还乐于挑战各色配角,尤其是以负面形象和人生悲剧所描绘出的配角。
粉丝夸他敬业,路人夸他勇敢尝试,可只有易朗看出来了,对何有斐来说,那是适时的抒发,是短暂的回归本我,肆无忌惮彰显自己的时候。
因为,那才是何有斐真正的面貌。
“呵。”
一声冷笑发出,在当前的氛围中格外突兀。
何有斐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易朗。
“你笑什么?”
易朗眼中的嘲讽格外清晰。
像挑衅。
平常何有斐或许不会任由脾气直接发作,身为公众人物,身为一个合格的演员,他十分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然而大概是这两天累积了太多事,冯小乐现在又是这样一个状态,平常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刹那间土崩瓦解,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何有斐直接撑起身子,长臂往前一伸,猛地揪着易朗的衣领。
然后,将易朗用力往前扯,微微提了起来。
何有斐的体格原本就没有易朗来得高大结实,且他接下来将在电影中饰演一名外型纤细,心思细腻敏感的青年,为此正在严格控制饮食减重当中,按理是动不了易朗的。
除非易朗顺势而为。
尽管如此,两人的气势也没有发生逆转。
冷静的人,似乎更占上风一些。
何有斐也意识到这点,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眼神像是要将易朗吃了那样可怕。
恶意滋生。
可易朗无动于衷。
他的心已经无坚不摧,曾经的伤害化作养分,在经过阳光照射和雨水浇灌后,逐渐形成坚实的培土,孕育出全新的生命,而不再只有一地荒芜。
就在何有斐还想再说点什么来扳回一局时,易朗忽然出手了。
迅雷不及掩耳地,他用单手拽住何有斐的手腕,另一手则抓向他的臂膀,在对方尚无反应的时候,狠狠推了他一把。
何有斐一时不察,整个人踉跄两步,往后撞倒在涂了釉漆的木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易朗重新理了理领子,目光扫过何有斐和冯小乐,不带多余的情绪。
“这是最后一次了,何有斐。”
“记住我刚刚提的条件,否则,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和冯小乐身败名裂。”ρΘ18乄.νιP(po18x.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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