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9章 增税的会议

    封建制国家的一个特点是“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国王可以在王室领地里想干嘛就干嘛，但在其他封臣的封臣的领地里发生的事情你管不着。
    例如税收，国王只能收自己封臣的，越级收税是不允许的。
    如果国王需要推出一些全国性的政策，例如增加一个面向全国的新税种，那就必须召开三级会议来解决。
    在莫德蕾德一行人来到真正的深渊城的同一天，菲林根王国的三级会议终于在西岱城召开。
    会场里，坐在最前排舒适的单人沙发上的是菲林根王室成员，他们除了现任国王巴奈特一世的两个儿子，还有多年积累下来的堂叔堂姑堂姐堂弟等亲戚。
    在王室成员后面坐在有软垫的椅子上的，是国内的全部伯爵一级贵族，以及部分家族历史悠久的子爵与男爵。
    最后的位置，是坐在木头三角凳上的各城镇代表，菲林根王国内每座城市有两个代表的名额，镇子则只有一个名额。
    巴奈特一世一脸憔悴地站在主席台上，为了彰显国王尊重各级代表，三级会议是唯一让国王站着，其他人坐着的地方。
    “近年来，厚重的乌云压在我们的头顶，那一道道闪电，肆无忌惮地劈在我们的身上。”巴奈特一世用很悲伤的声音说道，“魔族的爪牙在我们尚未察觉的时候伸进我们美丽的家园，贪婪的怪物们夺走了我们骄傲的铁塔，诱惑我们强大的剑圣堕落，甚至有恬不知耻的人类败类与他们相勾结企图侵略我们，将我们当做牛羊一般奴役。”
    “我们爱好和平，向往平静而美好的生活，但是，我们并不惧怕那些数百年前被我们打败的敌人，更不害怕那些人类的叛徒！”
    ……
    在接下来慷慨激昂的演说中，巴奈特一世将菲林根王国近年来遇到的诸如铁塔消失、夏宫失踪以及与比施贝格王国日益激烈的矛盾等问题全部归结于魔族的阴谋之上。
    其实这锅也不算扣错。
    正所谓军事问题都是政治问题的延续，一切政治问题基本上都是经济问题。
    近些年来，大江北岸的比施贝格王国获益于羊毛产业，雷里克王国王室在棉纺织产业上收获颇丰，顺带着雷德金王国承接了成衣制造产业日进斗金，大草原上的兽人部落因为“大肥羊计划”展现效果而吃得满嘴流油，比伯拉赫王室甚至早早搭上遥远北方谢拉格那边的线，很多东西运去那边扣除运费后依旧利润丰厚。
    只有菲林根王国，现在只能充当大草原与比施贝格王国之间的羊毛二道贩子，赚一点辛苦钱。
    加上现在这世道眼看着越来越不太平，战争的味道越来越浓，巴奈特一世急得漂亮的胡子都开始掉毛了。
    在演讲的最后，巴奈特一世说出了召开这次三级会议的主要议题——增加抗魔税。
    就在这时，后排的一位平民代表突然站在凳子上，大声地喊到：“殿下，自从开征抗死灵税后我们一家每个天只能吃上不到手指大的培根，再加税我们就要被饿死了！”
    整个会场像是投进一块巨石的池塘，瞬间“嗡”的一声乱了起来。
    “是啊！”又有一位平民代表站在凳子上喊到，“以前老爷们为了建个铁塔说要交铁塔税，后来死灵来了又要交抗死灵税，这几年说要修路让运羊毛的车走快点又经常派捐，现在我们连面包都吃不起了！”
    有了这两人开头，其他平民代表也壮起胆子嚷嚷起来。
    “我家里三年没添新衣服了！”
    “我儿子为了存钱买摩托车都快把自己饿死了！”
    “我家的狗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上个月都饿得学会抓老鼠了！”
    ……
    能来这里的平民代表都是颇有家资的人，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衣食无忧，饿死离他们更是遥远，但这并不代表着自己愿意多支出一笔税金。
    相比于乱糟糟抢着发言的平民代表，贵族代表们平静如水。
    有时候，沉默也是反对。
    老爷们都知道，这税一开征，自己的钱包肯定要瘪上一点，这和挖心头肉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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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的巴奈特一世拿起锤子在主席台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在三级会议里所有人都能畅所欲言，即便是国王陛下也不能让所有人住嘴，只能用锤声提醒他们不要太乱哄哄的。
    巴奈特一世无力地说道：“现在休会三天。”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些天里加税的事情已经在国内闹得沸沸扬扬，没人愿意为看不到的敌人多掏出一枚小铜板。
    在这段时间里，远道而来的贵族们都在卧室与酒会之间度过，一条又一条的小道消息在他们之间传播。
    同一时间里，一些平民代表的住处来了些不速之客。
    有的人放下一个袋子就走，当代表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着金灿灿的金币时脸上露出了比金币更灿烂的笑容。
    在一些平民代表收到的袋子里，除了金币外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将他们吓得双脚发软。
    “吉尔斯，”一位老人推开了一位平民代表的客房门口，“你在忙吗？”
    吉尔斯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回答道：“老爹，有什么事吗？”
    那位老爹没回答，而是看到桌上从开口露出金币于匕首的袋子时疑惑地问道：“这些是哪来的？”
    吉尔斯吞吞吐吐地说道：“啊……这个啊……这是……这是……这是我以前的一位观众老爷，他……他以前到过我们镇子见过我表演，他很喜欢。昨晚……昨天他看见了我，说是……给我点回去的路费和防身的匕首。”
    老爹看他这模样，就笑呵呵地说道：“该不会是你以前勾搭的哪个女人在这里又遇到了，想再勾搭，现在被警告了吧。”
    吉尔斯看到老爹帮自己想好了借口，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
    老爹对这事不以为意，吉尔斯是他们镇子上最出名的杂耍艺人，模样长得不错，脑袋又聪明，就是有点好色，经常勾搭路过的夫人小姐。
    不过他为人仗义，有时帮忙调解一下邻里纠纷，所以在镇子里的口碑不错，这次开会就成了平民代表。
    老爹不管他的风流韵事了，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国王要加税，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现在村子里的税很重了，你还记得皮匠的婆娘家吗，皮匠婆娘的老娘病了，家里没钱买药，现在正想着把皮匠婆娘的一个妹妹给卖了。”
    “还有啊，记得路上我们在河边的时候看见的那溺水的两父子吗，我今早听说了，那家人家里没粮了，只能溺死家里最小的孩子，结果两父子都掉水里没了了。”
    “如果再加税，我们的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这位老爹是吉尔斯所在镇子的车夫，他赶着驴车把吉尔斯送到这里来参加三级会议。
    但这时吉尔斯满脑子都是镇上皮匠婆娘双胞胎妹妹们比贵族小姐漂亮的脸庞，水灵灵的大眼睛，高耸的胸脯，蛇一样的腰肢，还有水蜜桃一样的屁股，根本听不到老爹在说什么。
    吉尔斯的眼睛瞄向上桌子上的袋子，这里面的钱应该可以把她们双胞胎姐妹都买回家吧。
    一想到日后的幸福生活，吉尔斯不禁吞了吞口水。
    三级会议很快就再次召开，这次会议一开场，贵族们突然就税率与计税方式这两个问题接连向国王陛下发难。
    足够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贵族老爷们已经达成一致，跳过了这笔税该不该收的基本问题，直接开始讨论如何收了。
    但今天平民代表抢不到说话的机会，那边刚把税率定位十税一，按人头收，巴奈特一世就宣布进入投票环节。
    吉尔斯拿到选票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在河里溺毙的两父子和双胞胎姑娘的身影突然在自己的脑海里交替出现。
    等他的心神稳定下来之后，自家床上姑娘们白花花的身子占据了脑海，同时把“赞同”前的方框里画都涂黑了。
    投票结果很快就出来。
    在达成了攻占了比施贝格王国后缴获的羊毛产业由各贵族自己分，王室效仿此前的麦加登家族提供羊毛的协议后，代表着国内2.5%人口的王室与贵族代表全部都投了赞成票。
    虽然绝大多数的平民代表投了反对票，但在一小部分人投了赞成票的情况下，增税议案以票数超过半数而获得通过。
    当天晚上，西岱城发生了一场暴动，很多平民代表的住处被那些对这次三级会议结果不满的愤怒人群袭击。
    吉尔斯因为急着回去，所以一散会就在当天下午离开了，愤怒的人们只砸了人去屋空的旅馆房间。
    回到镇子的第二天，吉尔斯把自己梳洗打扮一番，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带上了金灿灿的奥雷金币，雇了一辆马车前往皮匠婆娘的婆家。
    然而，他被告知，皮匠岳母的病被一位叫白石斑鱼的穿越者治好了，那对双胞胎女儿也和穿越者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