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负疚感

    艾雯将包裹好的守护碎石打开，它们闪着微弱的光。灵儿这些年，与幻族一直保持联系。只有她一早就知道艾雯并非左翼，十年来，灵儿潜伏在宫里，查清左翼已逝的真相后，仍留在宫中，为的，就是这堆石头。在左翼的记忆里，当年，她为了和格勒长宇离开斯捷城，窃取了藏于守护宫内的守护石，以至于姐姐惨遭羽化，斯捷城惨遭灭城之灾。左翼心中一直有愧，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家族，这是两难的生活。艾雯有时想，那些年，左翼即使躺在冰馆里，可她的原灵仍在，这些年格勒宫发生的事情她皆得知，她不愿意醒来，兴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如今左翼逝去，她倒是落得轻松，却把记忆和沉痛的负疚感留给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艾雯。
    “你是希望我帮你把守护石还回去是么？”看着闪亮的守护石，艾雯在心底问着自己。
    只见那守护石越发明亮，一时间竟合并起来，似乎恢复成一颗完整的守护石，可细看起来，顶上却缺了一小块。艾雯仔细翻找，却未能找到遗缺的那小部分，那守护石竟“啪”一声又碎裂成块。
    艾雯完全摸不着头绪，她定了定神，道：“天生万物，唯我所幻。天生万物，唯我所幻.........”
    随之，守护石颇有微光，可却并未再现复合，正当艾雯踌躇之时，那火烛竟一下子窜起火来，艾雯未及抓住它，它便像发疯了一样在屋子里乱窜，梁上，桌椅，墙壁，窗户........它撞得欢。
    “停下来，停下来........”艾雯“追捕”却不如它灵活，扑了空。
    声音响动惊动了屋外的小碧，她推门进来，道：“夫人，您喊我么？”
    火烛倒是识趣，一下子安静下来躲在梁上。艾雯深吸了口气，道：“没有，我没有喊你。”
    “哦，大概是小碧听错了。”
    “对，应该是你听错了。”艾雯扶着门，极力将小碧往外推，火烛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小碧知道，她知道等于长宇便知道了。格勒长宇并不希望“左翼”想起幻族的一切。
    小碧停下来，道：“夫人，我刚刚听到似乎有撞击的声响？”
    “哦，大概是我刚刚挪动椅子的声音。你先忙去吧，有事我会喊你的。”她又补了一句：“对了，我要休息了，没有什么不要打扰我。”
    “是。”小碧觉得今日“左翼”有些反常。
    艾雯将门奋力一关，那火烛迟了一步，撞在门框上。
    “你别乱跑。”艾雯企图抓住，可火烛滑得很，她扑了无数个空。折腾了许久，艾雯筋疲力尽，瘫坐在椅子上，她气喘吁吁地道：“累死我了，我说，我再也不抓你了，可你也休想出了这个房间。你可知道，你在这里本属异类，你这样鬼魅般的出去，定是要吓坏不少人的。”她呢喃完，一细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跟一团火讲什么道理，它又能听得懂么？
    谁曾想，那火竟像通人性一般，乖巧地来到艾雯身边。艾雯见状，一把将它抓住。她长舒了口气，而后，用一根绳子将它牢牢系住，道：“你放心，知道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会让你找到你同伴的，不过，今天不行。或许是明天，我还需要你带我去见幻族的人。”其实艾雯心里也有些慌，尽管她冒名顶替斯捷左翼多时，可她自始至终都不是她，她从未接触过幻族人—这个让左翼一直守护着的家族，他们会接纳艾雯么？会接受左翼的忏悔么？
    艾雯是疼惜左翼的，因为只有她最清楚左翼这些年的煎熬。艾雯最后能为她做的，就是完成她的救赎。
    夜入深时，突有小雨临窗，艾雯睡醒迷迷糊糊，似见一妙曼女子，长着一对漂亮翅膀.....
    还有数十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时间突然变得奢侈，艾雯起了大早，找了个灯笼改造一番，将火烛安置在里头。之后带着小碧准备好的治疗蚊虫叮咬的药膏还有重儿爱吃的点心，便出门去三夫人阁院看望重儿。她想早些出门，回来即可早些溜出宫了。
    正巧在三夫人院内回廊遇到三夫人，寒暄了几句，夏莎怀中抱着的一只呆萌的金黄肤色的小狗甚是惹人喜爱，左翼正欲抱过来把玩一番，不料小狗狗突然挣脱，逃得不见踪迹。众人皆帮着寻觅，夏莎也毫不客气地让艾雯帮着寻找。
    “小狗狗，你在哪？快出来咯。”艾雯轻唤着，不知不觉已绕道别院处，她抬起身体竟瞧见远处格勒长宇从屋内走出来，她正欲唤他时，忽见依侬敞着肩，散着发，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跑出来，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依侬便俯身为格勒长宇系上香囊。
    艾雯生怕被发现，像是作贼心虚，立即躲入廊柱之后，脑袋一瞬间变得空白。待人群声渐去，她才又晃过神来，可找小可爱的兴致全无，惆怅原路返回。路遇已经找到小狗笑盈盈的夏莎，艾雯硬是撑着糟糕的心情随她去看望了重儿。
    重儿对艾雯并不亲近，甚是有些敌意。也难怪，在现代，艾雯的角色是后妈，不，细想也不对，哪怕艾雯是左翼的替身，可终究也是大夫人，算是原配。夏莎算是小三，而之后，依侬算是小四。
    艾雯满脑子都是依侬，见重儿并无大碍，她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去，给小可爱多准备些好吃的，它今天可是功不可没。”夏莎的浓妆艳抹里起一丝得意。
    艾雯回到房间大门一关，躲进被褥里，她只觉得心好痛，绞心般的痛。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觉得自己昨天倒贴的行为即可耻又可笑。她本以为长宇一心只爱左翼一人，她这个替身，连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全身心的在这场爱情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守着这份忠贞。什么山盟海誓，不过是君王撩妹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