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独孤凤不愿离去,常威也就只好继续带着她。
不过接下来,已不能再按先前计划,返回襄阳了。
襄阳乃是常威的魔教大本营,是他播下火种的“圣地”,暂时还不能暴露在邪王眼皮底下。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见常威没再要求自己离开,独孤凤又恢复了活力,脆生生问道。
常威沉吟一阵,道:“先往武关方向走着,看能不能在途中解决石之轩。若不能,再另行安排。”
做出决定,继续启程。
步行个把时辰,遇见一座独孤家的庄园,独孤凤便进去要了辆马车。
考虑到石之轩随时来袭,贵重物品容易遗失,常威便将除邪帝舍利,以及自用的“万人”刀之外的宝物,都寄存在独孤家庄园之中。
之后便由侯希白驾车,独孤凤坐在驭手副座上监视,常威自是舒舒服服坐进了车厢里。
马车上路,行驶一阵,常威忽然问道:“希白啊,你有没有学过幻魔身法?”
以常威如今的武功,与精神分裂,“不死印法”不复圆满的石之轩正面硬撼,他胜算还要更大一些。可惜石之轩轻功天下第一,根本不会给他硬撼的机会,见机不对,就会远遁而去,令人追之莫及。
想要解决石之轩,首先得设法克制他的“幻魔身法”。
听到常威发问,侯希白答道:“我只学了花间派武功,并未练过幻魔身法。”
顿了顿,生怕常威不信,又语气诚恳地作补充说明:“石师教我的轻功,乃是花间派的‘花间游’,讲究一个潇洒飘逸、从容不迫。要求即使在风驰电掣一般的亡命奔逃之时,仍然不失优雅,仍能风度翩翩。”
“逃命都要逃得优雅?”
独孤凤闻言,颇感惊奇地问道:“那如果形势紧迫,必须得懒驴打滚,乃至伏地蛇行才能逃出生天,你们这些要优雅的花间派魔头,岂不是只能束手待毙?”
“那倒也不是。”侯希白道:“生命是宝贵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所以如果有望逃生,那事急从权,懒驴打滚、伏地蛇行倒也不是不可以。当然,若是十死无生的局面,那么就一定要优雅,死也不能失了风度。”
独孤凤撇撇嘴,嗤笑:“死都不能失了风度,那你方才满地打滚又算什么?事急从权?还是花间派的功夫没有学到家?”
侯希白讶然:“本教圣药发作时的痛苦,紫衫凤王你难道没有体验过?”
独孤凤眉梢一扬,眼神之中,满是骄傲:“哼,本法王得教主赏识,并没有体验过圣药发作的滋味!”
侯希白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满脸不甘:“不公平,太不平公……”
常威笑听着二人说话,没有再向侯希白追问幻魔身法。
倒不是他信任侯希白,而是他略知一些石之轩教徒弟的风格。
对于侯希白这位花间派传人,石之轩不仅没有传授他任何邪恶乃至稍微邪气一点的武功,就连性格养成,石之轩都没有将侯希白按照魔门弟子的标准进行培养。
造成的结果就是,侯希白成为了一位风度翩翩,心地还算善良,行事还算正派,酷爱追杀采花淫贼的“护花使者”。
而石之轩邪恶残酷、冷漠无情的一面,几乎全由他的补天阁传人杨虚彦继承。
“幻魔身法”这门精于偷袭暗杀,逃跑起来也算不上“优雅”的武功,自然也是杨虚彦得了真传。
这时,马车正从一片茂密树林中经过。
沿着穿林而过的官道,行至中段时,一截两人合抱粗的巨大木桩,忽自道旁林中呼啸飞出,攻城锤一般撞向马车。
驭手副位上的独孤凤,这一路一直保持着警惕,便是与常威、侯希白说话闲聊时,亦不曾放松半分。因此那巨木桩刚从林中飞出,她第一时间便飞掠出去,闪电般迎向木桩。
呛啷!
剑器长吟,“流光”出鞘。
独孤凤雪白皓腕轻轻一抖,剑身呈焰红色泽的流光宝剑,铮鸣着挥洒出一片夺目剑光,烈焰一般席卷向巨大木桩。
嚓!
轻响声中,巨大木桩节节碎裂,白色木屑漫天飞溅,仿佛大雪飘扬。
忽然,一条人影,仿佛平空浮现一般,自“大雪”之中弹射而出,闪电般掠向马车。
独孤凤一惊,无论视听还是灵觉,她居然丝毫没有洞察到那人影的存在。等到她有所察觉时,那人影已然越过她的拦截,飞掠至车窗之畔!
“小心!”独孤凤高声示警,剑光宛若赤虹贯日,疾刺人影后心。
车厢之中。
常威浑身松懈,看似毫无警觉,心中灵镜却早将身周三丈内的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
他看到了独孤凤绞碎木桩,看到了人影在漫天木屑中平空浮现、电掠而来,看到了独孤凤紧随其后,剑光疾射。
不过便是那人影已掠至车窗之外,常威却仍未有任何动作。
就在人影即将投入车窗之时。
常威脚下车厢地板,忽然无声无息悄然碎裂,一双散发着奇异魔力的修长手掌,穿过碎裂地板,向上疾探而出,抓向常威脚踝。
直至那双“魔手”行将触及脚踝之时,常威方才有了动作。
他双腿一震,真劲爆发,气流化为龙影之际,无视扣向自己脚踝的双手,一双脚掌朝下重重一踏。
龙吟声起。
高亢龙吟声中,两道气流组成,肉眼可辨的透明龙影,自他脚掌之上爆发出来,轰破地板,向下席卷。
双龙出水!
轰隆!
整辆马车轰然一震,旋及四分五裂。
四面抛飞的马车碎片之中,常威手提铜罐,冲天而起,一个翻转,落在官道之侧。
官道中央,只有两匹被余劲震毙的驽马、遍地的马车残片,以及灰头土脸的侯希白。
方才那偷袭者,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邪王石之轩?”独孤凤问道。
她方才追击人影,直到车窗之畔,才发现那人影不过是一道残象。正待四下搜寻,马车已轰然爆碎,飞溅的木块宛若劲弩,将她衣衫都打出了几条破口,露出雪白晶莹的肌肤。
“是他。”常威皱着眉头,神念如雷达一般四下扫描,却哪里还找得着石之轩?
独孤凤又问:“打中他了么?”
“没有。”常威道:“石之轩极其狡猾,不肯冒丝毫风险。我方才以身作饵,等到他快得手时才出手反击,没想到他还是果断收手,抽身就走,又让我白费了功夫。”
独孤凤亦皱起了纤眉:“那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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