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抱歉，祭礼之蛇先生

    长江三角洲，太湖。
    西岸，这片有着平缓起伏的广阔丘陵群的深处尽头，坐落着一座顶端陷落的山峰。
    作为天朝第三大淡水湖的这里，秦人却感觉相当陌生。
    这里并不是他所生长的国度，这只是以他所生长的国度为原型的人造世界的一角而已。
    站在山峰之上，向着远处眺望，秦人面色冷漠。
    那座山虽然也算是一个眺望美景的好去处，可是由于位置与风景重心的湖泊实在相隔太远，看不到太湖的风光。
    并且......太湖山......
    想起进入这附近时听到的名字，秦人就感觉有点想笑。
    太湖山和太湖可没有什么关联。
    前者在安徽，后者是在江苏。
    啼笑皆非。
    秦人视线转动，掠过表面缺乏树木遮蔽的嶙峋山岩，此刻，随着阴暗夜晚的来临，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融化在了黑暗中一般。
    而周围的环境，也似乎逐渐变成了某个人类无法知晓的幻境。
    不，不是似乎，而是已经。
    此时此刻，在那黑暗深处，在那有薄薄的冰霜覆盖的、在山顶处一块巨大的荒凉山石上，一圈圈圆环正在扩展着。
    在山顶岩石留出的圆形场地上，一个手持三角锡杖的少女，正高高地举起三角锡杖。
    而在她的身边，“千变”修德南和“逆理裁断者”贝露佩欧露这两位化妆舞会的重要人物，也在这里。
    “——顶之座黑卡蒂，向身于黑暗之尊座祷告——”
    少女，站在山顶的黑暗中，不断旋转着跟自己娇小身体比起来要高出很多的锡杖。
    “——余于此以大杖，祈求神佑永在——”
    随着声音落下，锡杖之中涌出了无数明亮耀眼的水蓝色三角形。
    大小各异的无数水蓝色三角形随着黑卡蒂的祷告飞舞起来，在天空中相互撞击，然后碎裂。
    碎裂之后，水蓝色化为了更多的小三角形。
    霎时间，整个山顶的黑暗，酒杯就被那既不像是龙卷风也不像是暴风雪的水蓝色光辉所笼罩。
    温润的光辉洒落。
    旁边，留着整齐的灰白色大背头，脸色戴着完全将眼睛遮蔽的墨镜的修德南，态度相当随意，但是，在他的手掌中握着的巨大长枪却在微微颤动。
    自然不是神铁如意在颤抖，而是他的手。
    在黑卡蒂的前方，是一个仿佛中世纪盔甲一般的人形。
    暴君2。
    探耽求究对这个铠甲型宝具的称呼。
    这个东西，就是他们的盟主，因为制造理想城市“大缚锁”，制作到一半便被古老的火雾战士用密法打进“永远的陷阱”这个任何法则都不适用，即使是神也无能为力的空间的红世之神——祭礼之蛇的代行体。
    而现在，准备进行的，就是共振。
    要将他们的盟主，将祭礼之蛇唤回现世，所需要做的，一共有四步。
    总的计划，就是，制造代行体，通过探耽求究的宝具“暴君1”来收集各种各样的感情，在另一个宝具“吟咏炉”中进行排列组合，构造出与盟主人格相似的虚拟人格意志。
    再然后，通过那个老太婆的眼睛，以老太婆为中介，让虚拟意志和被封印在“永远的陷阱”中的盟主进行共鸣，让虚拟人格进行同步共振，让盟主得以使用，从久远陷阱中远程控制这个代行体。
    然后，通过代行体，进入久远的陷阱，将盟主的本体解救出来。
    完成计划。
    第一步，他们本来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暴君1和暴君2的情感收集和虚拟人格已经完成。而雇佣坏刃萨布拉克将大命诗篇中的一部分，注入零时迷子内部，将暴君1中的人格意志写入零时迷子内部，再然后让暴君2和暴君1完成融合，彻底构造出代行体。
    但是，暴君1的人格意志已经写入了零时迷子，但是，让暴君2和暴君1融合的自在法还没有完成写入。
    在完成写入之前，“约定的二人”中，彩飘菲蕾丝强行中断了这个过程，让零时迷子转移。
    而在之前，借着制造出黑卡蒂的虚拟人格作为实验，他们抓住了火雾战士们的松懈，将另外一半的大命诗篇自在式以及定位的自在法写入了进去。
    只需要等待大命诗篇的自在式完全侵蚀零时迷子，完成改造之后，就可以取走零时迷子，让其与暴君2进行融合，彻底完成代行体的构造。
    但是......自从和那个“迷途指引者”接触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老太婆说盟主同意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合作，现在连黑卡蒂也突然改变行动。
    修德南看着黑卡蒂，看着那个“纯洁”的少女，作为盟主最先创造的徒，从名义上来说是他“姐姐”的少女。
    他忽然感觉对方有些陌生。
    明明没有任何变化......
    “祈求神佑永在。”
    这时，在他的视野中，在少女那神情固定不变的脸庞抬起，看向三角锡杖。
    水蓝色的光芒，不断地向着停下的三角形上聚集。
    “祈求神佑永在。”
    少女的声音如同被吸收到遥远的彼方一般消失在天空中，不一会，在暴君2的上方，在被水蓝色凝聚出的大型球体上，汇聚出了一道宛如眼珠一般的瞳孔状巨球。
    一滴又一滴银色的露珠向上涌出，向着从水蓝色的球体上汇聚而去。
    .......
    山峰之上，秦人望着这一切，嘴角含笑。
    “祭礼之蛇先生，就连一个代行体您也不准备给我，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毕竟，在解除封印之前，主动权，都在三柱臣这里。”
    远远地眺望着那银色和水蓝色交织的球体，秦人叹了口气。
    虽然祭礼之蛇答应地很好，但是，秦人也毫不怀疑对方在防备着他。
    结果，秦人也没有想错。
    修德南和黑卡蒂借着实验容器的机会，往坂井悠二的身体里打入了大命诗篇。
    也就是说，祭礼之蛇选择了坂井悠二作为代行体。
    当大命诗篇将零时迷子完全侵蚀改造的那一刻，就是祭礼之蛇代行体完成的时候。
    坂井悠二，就会成为代行体。
    如果没有秦人的存在，或许祭礼之蛇会真的会不选择坂井悠二。
    但是现在，因为他的干涉，因为对他的防备，祭礼之蛇反而会选择坂井悠二。
    也就是说，祭礼之蛇并没有真的打算以他用镜砂塑造的仿制零时迷子来构造代行体。
    “不过呢，真可惜，祭礼之蛇先生，或许我之前的确很天真，但是......”
    秦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但意识到被魔神不知不觉侵蚀之后，我的字典里已经没有天真这个词了。”
    山顶上，仪式仍然在继续——
    “——落在瞳内编织而生之式——”
    “——于此地聚结——”
    少女看着点缀在锡杖顶端的银色小珠，脸上浮现出一丝和秦人一模一样的，贝齿轻启道:
    “请速降临。”
    说着，她将三角锡杖指向了前方的银色盔甲。
    银色盔甲之内，有齿轮交叠构合的奇异机械，正在转动着，向外释放出宛如砂砾般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