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对峙

    狂乱波动不是一个完全良性的人物先天特性，但也称不上坏，准确来讲应该是一个非常看脸的特质属性，因为拥有这个人物特性代表你体内的魔法能量无法通过正常的施法技巧排列整齐，永远只会以一种乱流的形式将你想要施展的法术给施展——或者说是“倾泻”出去。
    想要回避这个人物特性带来的负面影响，放弃魔法之路成为一名纯粹的战士也许是一项可取但妥协的选择。
    然而狂乱波动当然不完全只有负面影响。带着这个先天特性赐予你的馈赠，你的法师或术士职业会自动转为特殊的狂乱法师或狂乱术士，每次施法除了施法者等级会产生一定范围的上下浮动以外，法术的效果往往也会变得与原本稍微不同……
    嗯，是的，稍微……只不过这个“稍微”的变量取决于你对狂乱魔法的理解深度和控制方法，以及运气。
    就以火球术举例，常规法师的火球术会在施法者的意愿下轰向目标地点，然后产生爆炸，再从爆炸中产生火焰属性的范围魔法伤害。
    而狂乱法师的火球术可就不一样咯。你永远无法准确预判出这颗魔法火球到底会产生出什么样的法术效果，它有可能会正常地被你发射出去再正常地爆炸，也有可能还没被你发射出去就在你自己的手中炸开火花，另外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在离开你指尖的刹那就直接传送到敌人的脸上，原本的一颗火球跟刮奖似的突然分裂成两颗，三颗，甚至四颗……
    这不是开玩笑。
    拥有狂乱波动人物特性的法师和术士就是这样，他们上一秒是灭团发动机，下一秒也可以拯救世界。
    所以玩家们才说，顺境玩菜刀，逆境靠法爷，绝境赌狂乱嘛。
    至于法术效果波动的好坏概率，对此颇有研究的一些法师和学者认为这与狂乱施法者的个人信仰和意志有关。
    其中信仰的解释非常简单，游戏中的狂乱法师玩家们往往就不信仰魔法之神马吉克或知识女神诺蕾祈，而是信仰幸运女神拉克莉。
    个人的意志，则体现在施法者对控制魔法乱流的熟练度上。魔法的乱流并非完全失控，就好像当你掉进一条水流急湍的河中，头脑清醒的话会下意识去抓住救命的稻草并试图靠岸，思想混乱的人也许就会随波逐流，最终溺水而亡，或者好运爆棚地被水流直接冲回到岸上。
    多萝西就是那个理智已被怒火烧乱的落水者，情绪崩溃的她当时根本无法遏制自己体内的魔法乱流，可惜名为狂乱波动的河流没有把她冲上安全的岸边，只是将她更进一步地推向失控的极端。
    丹伯特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个红发的男人刻意引导她这么做，像是在欣赏一出演绎毁灭的舞台剧，提着手中的大剑目睹视野前方的烟雾变得逐渐明晰，脸上的表情过了半晌忽然转为正经的冷静和严肃：“他来了。”
    但不是自言自语，而像是专门说给他身旁的另外两人，灵吸怪法师泰德和自称末日祭司的萨娜听的。
    很快，硝烟散去——
    原地爆炸的火球术将这间地下实验室门口的地板和墙壁烧成接近炭黑的颜色，但红发的少女赫然还安然无恙地跪在那片余烬的中央，纤弱的轮廓没有被火焰的热浪彻底掀翻，胸口的位置紊乱起伏，樱唇之间流出喘息的虚弱，海蓝色的双瞳倒映出一层将自己罩入其中的透明魔法屏障，搭配超魔法专长“法术扩散”施展的“防护能量伤害”。
    以及一个好像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法师。
    也许是通过“传送术”过来的，就在刚才的一瞬。
    那个法师背对她而立，头戴铁盔，面向实验室房间内的邪教三人组，手持的法杖闪烁着魔法的余光，宽大精致的龙语符文法袍代表着一股强大而高贵的力量臣服于他。
    灵吸怪法师没有焦点的乳白色眼珠闪过一束势在必得的决念，当即也握紧自己手中的法杖，一根上半部分像是缠绕着一条黑蛇的长棍，蛇的嘴巴张开咬住一颗位于法杖顶端的紫灰色宝石，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天生的浑浊：“维克忒多……”
    “维克忒多？”多萝西呆呆地愣住，跪在地上仰望这个男人的背影，“您是…城主大人？”
    是的，他正是。
    薄暮城的主人转过半边侧脸，在少女黯然的眼中露出头盔上那一半万圣节式的南瓜笑脸。
    然后他向前转回视线。
    “泰德。”龙脉法师的容貌被头盔所遮掩，看上去只有金属表面的微笑，“来自我们内部的背叛，我还以为自己所需面对的邪恶应该更加黑白分明一些。”
    “这里没有背叛，也没有忠诚。”泰德冷漠地回答，“末日圣教许诺给我邪神的知识，所以我选择了他们，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那可真是太寒心了。”维克忒多摇了摇脑袋，“甚至令我稍微有点不知所措……但还不至于瞎眼！”
    话声一落，法师城主手上的长杖朝向脚下出现两道传送法阵的赤蝎团长和卡夏女人猛然抬起。
    丹伯特的等待已经得到了的结果，这个心态总是十分镇定的红发男人确认出现在自己眼中的来者应该正是维克忒多本人，随即果断地使用那根早就拿好在手中的传送术魔杖，将自己和萨娜选作传送的受术者目标准备就此离开。
    维克忒多的眼神很利，像一把锋锐的剑朝使用卷轴的丹伯特笔直地刺去。他手中的法杖连一点提前的预兆都没有，便从此刻指向那边的顶端亮出一点翠绿的光晕。
    光晕紧接着产生飞速的膨胀，呈泛着微光的巨大球形力场屏障朝整个地下室中扩散开来。
    那是“空间锁”，8环的高阶防护系法术。
    法师用来对付传送魔法的常规反制手段是4环防护系的“次元锚”。8环的空间锁是4环次元锚的范围群体强化版本，阻止被包含进魔法屏障之内的一切跨维度旅行，即使是9环的“星界投射”也会被这个魔法力场的法则规律所直接否定。
    维克忒多擅长这种类型的法术，也对自己的施法很有信心。
    然而半透明的翠绿屏障突然在即将抵达丹伯特和萨娜面前的时候滞止了扩散。泰德抬起手中的黑蛇法杖，头脑中记忆着同样一个法术的8环法术位作为施法的“材料”进行消耗，像是下达了一种特殊的命令迫使空间锁产生的魔法力场猛震一下，之后当场碎裂崩坏。
    他没有说谎。这里是他的公会，属于他的半座法师塔，就算是一名接近传奇的超凡法师也没有权力在另一位高阶法师的“塔”中为所欲为。
    赤蝎团长和末日女祭司的身影紧接着在传送阵中消失了。
    维克忒多有点意外。他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只灵吸怪的能耐，随后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后者的章鱼脑袋上。
    泰德·赫斯特等待着他的目光，下颚的触须表现出贪婪的躁动，尔后是开战的宣言：“来吧，龙脉法师，接下来是我们之间的对决。”
    “战胜我，拯救你的城市——或者败给我，让我吃掉你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