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曲为心声

    tpg大楼三十四层，一间中型录音室里回荡着旋律优美而轻快的歌声，少女双眼紧闭引吭高歌，音响师们双手不时动作着，全神贯注地调校着各种设备，以期达到最完美的录制效果，就在这时，一声清脆地拍掌声突兀响起，打断了一干人的工作状态，塞拉克拉含着轻微不悦的声音通过耳麦在所有人耳边公放道。
    “赛璐璐，停一下。”
    正舒展歌喉的赛璐璐一怔，停下了歌唱，拿下耳机，这是她第一次在演唱中途被打断，虽然现在这首歌的确是录制不顺利，都已经唱了十几遍了，塞拉克拉依旧不满意，一直说她的感情诠释有问题，却又偏偏不肯直接说原因，只让她自己领悟，赛璐璐自己琢磨了下，也一直在调整改善，但塞拉克拉却总是不通过，这次甚至直接就叫停了，可是她却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啊。
    赛璐璐微带气馁和求教地看向了塞拉克拉，她今天依旧穿着一身暗黑系哥特风的洋装，一副青涩稚嫩的萝莉样，可她的气势却毫无一丝稚嫩之感，毋宁说气场极为强大，完全是一副职场女强人的精英风范，双手抱臂，食指的指尖仿佛带着极度的不耐和烦躁在臂膀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一脸面沉似水，眼神犀利地望着赛璐璐。
    而一干熟悉塞拉克拉行事和作风的录音室工作人员们一看这小动作，却是头皮都发麻了，塞拉克拉小姐这明显是耐心用尽准备要发飙的前奏啊，和那具有欺骗性的萝莉外表不同，塞拉克拉在工作上完全是个不讲一丝情面又超级吹毛求疵还非常追求完美主义的女暴君，经常被人私底下称为铁血魔鬼，被她带出来的艺人虽然感谢她，但更多却是敬畏和害怕她，就是因为在工作上，塞拉克拉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每个她手下的艺人都被狠狠折腾过，而且，不只是艺人被折腾，连一起共事的工作人员也跟着一起被各种折腾，每次一件工作的完成过程，都可以说是血泪交加水深火热的折磨之旅。
    所以，这次，这些录音室的工作人员本来也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觉悟了，但这次的艺人不但似乎和塞拉克拉小姐关系匪浅，自共事以来这几天，这个少女的表现也一直都很好，从来没有被塞拉克拉小姐直接叫停提出意见过，很多歌曲在事后的探讨中也都是一经指出，少女下次就会自动改正，而且，虽然这次这首歌录了十几遍对少女来说算是少有了，但对比其他歌手，这种返工却是再正常不过，工作人员也没觉得这是问题，因此毫不夸张地说，这次的录音过程可说是和塞拉克拉小姐合作共事以来，几位工作人员觉得最轻松的一次，几人之前私下闲谈时，甚至有些佩服赛璐璐，至少这实力真不是盖的，因为塞拉克拉绝对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
    但现在，在平静了几天后，在他们心存侥幸或是满心期待地以为这次的轻松将会持续到工作结束后，该来的还是来了吗？一众工作人员顿时满身灰暗，一副生无可恋脸，完了，又要加班加成狗了吗？其实，如果只是加班加成狗也就算了，但还会附带各种痛不欲生的后遗症啊！
    一个工作人员清晰记得，上一次，一个歌手因为一点问题而让塞拉克拉各种不满意，一首歌，他们整整录制了一个月，每天8小时循环滚动在演唱录制这首歌，当日工作结束后，不论是歌手还是工作人员，还要带着这首歌回家继续琢磨和研究，24小时无休止地耳边一直徘徊着这首歌，就算本来是天籁，最后也要变成魔音穿耳了啊，所以，等最后这首歌终于被塞拉克拉点头通过后，所有人都仿佛劫后余生般地喜极而泣，可事情到这里就以为结束了吗？那真是太天真了，自那以后，凡是当初参与工作的人员只要再一听到那首歌，就会控制不住地干呕不止，甚至真的吐出来的也有好几个，那可真是现实版的听地和唱地都吐了。
    最倒霉的还数那个歌手，阴影太深，又一唱就吐，那首歌明明是她的成名曲，却结果成了她的绝响，那个歌手再也没唱过这首歌，还被当时的媒体人士误以为是她嗓子坏了，无法拔高音呢，而这件虽然是个别的极端事件，但类似的事情也是不胜枚举，所以，这次一看塞拉克拉那表情、那动作，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阵发凉啊。
    塞拉克拉才不管一干人是怎么想的呢，她虎着脸，单手重重拍打了一记音响设备的台面后就直接斥责了起来。
    “赛璐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领悟，你领悟的都是什么？越唱越不对！这首歌唱的是在绝境中的少女在黑暗中挣扎，在寻找到支撑心灵的支柱，因为想要追赶和超越心中的人，因为怀着被人寻找并珍惜的期待和期望，最后终于冲破桎梏，得到希望，坚强起来的故事，但你呢？从头到尾，黑暗的部分倒是感情很投入，可是那些希望的地方呢？坚决呢？坚定呢？我只听到你的迷茫，你的动摇和你的困惑纠结！这首歌真正该传达给听者的感情你完全没表达出来！在我听来，你的歌声没有救赎！你的歌只能让人感觉到沉溺在黑暗不愿走出来的黯淡！”
    面对塞拉克拉一顿疾风暴雨的痛斥，赛璐璐怔然后，终于明白了自身问题所在，可是，她说的那些话，虽然是针对她歌唱的感情诠释问题，但在心思敏感的赛璐璐耳里听来，却更有种无意间戳中痛处的尖锐，赛璐璐一时间不禁脸色有些恍惚了，片刻，才强自收回了心神，带着谢意和一丝歉意道。
    “对不起，塞拉克拉小姐，谢谢你的指教，请让我再重来一次吧。”
    塞拉克拉皱皱眉，微带怀疑地看了眼赛璐璐，不做声地一挥手，示意她可以继续，赛璐璐点头带好耳机，音响师再次启动设备，开始了下一轮的录制。
    几个录音人员一边在录制，一边偷觑着塞拉克拉，她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但她却居然并没叫停，直到一曲唱完，整个录音室彻底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塞拉克拉的点评，在无声紧绷又难捱的数十息沉默后，塞拉克拉才终于再度开口。
    “完全没有任何改善。”
    几个工作人员心头无声哀嚎，得，是不是又要进入一首歌无限循环状态了，但出乎意料地，塞拉克拉一句说完，忽然又沉默了，脸色在那里兀自变幻着，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挥手示意除赛璐璐外所有人都出去，几人面面相觑，不过也不可能违背塞拉克拉的意思，顺序鱼贯离开了。
    赛璐璐见录音室已经彻底清场，有些忐忑地喊了一声。“塞拉克拉小姐···”
    “坐吧。”塞拉克拉却一反之前的疾言厉色，以一副谈心的架势心平气和地起了个头。
    “赛璐璐，我们共事也有段时间了，你的表现一直都让我很满意，也深深觉得你是个技巧和感情表现力都很优秀和凸出的歌手，甚至可以说，你已经是个完全打磨雕琢好的宝石，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将你送上舞台而已，这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任何声乐训练和技巧培训的新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你却让我看到了这样的奇迹，你的歌声，即使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来听，即使听者并没有和你一样的心境，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你所想传达的感情，并深深融入为之沉醉，我真的以为我是找到了一个天才，天生为舞台，为演唱而生的歌手。”
    通常这样说，后面就会有转折了吧，赛璐璐苦笑地涩然道。
    “但我并不是这样的人，塞拉克拉小姐，我让你失望了吧。”
    而且，虽然是作为打发时间的消遣，但她在音乐上的确是花过大功夫的，所以，她真不是天才，只是这些不足为人道也。
    塞拉克拉摆摆手：“说失望那是严重了，你依旧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歌手之一，但你该知道，最美的歌声，是能打动人心让灵魂震颤的歌声，你的歌声就有着这样的魅力，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你有着超凡的理解力，能正确诠释和表现一首歌该传达的感情，这几天你的表现也让我相信是这样，但现在我发现或许并不是如此。”
    塞拉克拉神色严肃，眼神闪着思虑过后的凝重光芒，缓缓道。“你能触动人心，只是因为那歌声里含着你的真情实感，唯有真实是无法被掩盖，也说不了谎的，可也正因为如此，就成也感情，败也感情了，你在绝望黑暗忧伤感怀这样负面消极的感情上可说是直达人心，直指灵魂，估计乐坛上能和你比肩的歌手几乎是寥寥无几，之前几天录制的歌，是你自己带来也曾经演唱过的，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带有一些消极情绪的歌，这些歌曲符合你的心境，所以，录制一直很顺利，但今天这首我们为你定制的歌曲，你并没有类似的感觉和感情，在演唱时，你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你的歌声不仅无法正确诠释感情，甚至还出现了扭曲，这首歌里的负面感情被你放大到了几乎覆盖全首歌的程度，这就是无法忍受的严重错误了，因为你已经彻底歪曲了这首歌真正想传达的意思了。”
    赛璐璐听完，良久说不出话，半响，也才只是低声呐呐说了一句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也委实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塞拉克拉说的都是事实，她的确唱不出这首歌真正想表达的感情，内心充满绝望的人怎么可能唱出希望之歌，满是迷茫困惑纠结的心又如何能表现出为了憧憬之人一往无前勇敢改变自身，也改变世界的坚强和奋起呢。
    塞拉克拉看着赛璐璐的脸色长叹一口气道。“虽然我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导致你真正能感同身受表达出来的只有那些黑暗负面的感情，让人感觉可悲可叹，但歌手，说到底只是一份带给别人梦想的工作，所以，就算无法感同身受，也尽力揣摩和想象那种你不熟悉或是欠缺的感情吧，至少，除了那些被刻意放大的负面感情，这首歌其他部分的感情演绎即使不正确，但依旧被你唱出了能让人清晰感觉到的感情，只是原本该有的坚定坚强被迷茫徘徊所取代了，是因为现实中的你在困惑什么吧？这首歌有什么触及你心事的地方吗？让你无意识代入了自己的心情？”
    赛璐璐无言，曲为心声，即使她努力隔绝和屏蔽，还是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了歌声，她张了张口，想解释几句，又觉得无从解释，最后还是只能继续沉默。
    塞拉克拉一看赛璐璐那样子，略感头疼地点点太阳穴，如果是技巧之类的问题，倒是很容易解决，可是涉及到一个人的内心，这就让人觉得难办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开解，毕竟别人的私事一个不好就涉及到*或是心伤了，塞拉克拉虽然看似和谁都自来熟又为人强势，但真正该注意的分寸却是一直都拿捏的很好的，至少，她现在和赛璐璐的关系也没亲密友好到可以深入去了解她的事的地步，这下也只能先岔开话题不提了。
    “总之，这首歌你再好好揣摩揣摩，你的问题出在这几句歌词，你看看该如何表现。”塞拉克拉在赛璐璐的歌词本上重新批注了下，然后重点划出了几句让她不满意的地方，才道。
    “至于今天也别勉强了，早点回去吧，我看你这两天一天到晚工作到深夜，虽然勤奋是好事，但也不用拼过头了，免得西索都要抱怨我把你时间都占用了，让他一人独守空房。”
    她挪揄地调笑了一句，赛璐璐和西索住一起这事可瞒不住塞拉克拉。
    塞拉克拉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试图让气氛轻松点，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赛璐璐不自然而回避的反应，顿时一怔，狐疑道。
    “你···你和西索闹矛盾了？”
    不至于吧，那个西索虽然看着花花公子又轻佻，还是个极度危险又反复无常的男人，从长远来看，塞拉克拉其实并不看好赛璐璐和西索这一对，但就眼下来说，西索对赛璐璐的那份热情和在意却不是假的，而且就算真要是西索冷却了，赛璐璐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和表情吧，被人甩了的话，要么伤心欲绝，要么当做生命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副相忘江湖的样子，要么就是切齿痛恨诅咒了，可哪个都不会是赛璐璐这种，又是纠结，又是迷茫，又是困惑，还痛苦挣扎的样子了，塞拉克拉看着看着，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问道。
    “你歌里那纠结的感情是因为西索？你们到底怎么了？”
    这下轮到赛璐璐表现地急吼吼了，她匆匆站起，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就走人了。
    “什么都没有，没什么事，塞拉克拉小姐，今天我状态不佳，就先走了，你说的我都会记在心里，回去会好好揣摩这首歌的。”
    塞拉克拉阻止不及，只能遗憾地等待下次询问的机会了。
    赛璐璐出了tpg，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今天工作不顺利，她想加班都没办法了，可现在她也是绝对不想回宾馆的，那天之后，她一直在回避，西索虽然难得体贴地并没有逼迫她，让她不得不面对他，但看到每天深夜静静等候她归来的西索，赛璐璐却并不是毫无触动的，也知道西索是在等她冷静下来，等她主动面对他，可是，她做不到，她厌倦了这样总是压抑又矛盾的自己，若即若离地玩着暧昧，既舍不得放手也舍不得彻底投入，既怕伤他们的心也怕伤自己的心。
    到底该怎么办啊？赛璐璐捂脸，她这是不是天字第一号人渣啊？
    赛璐璐发了一会儿呆，再抬头已经发现自己走到商业中心了，看见一间卡拉ok中心，她走了进去，感情的事先不管，还是把工作先做好再说吧，正好还可以杀杀时间。
    要了单独的一人小包，赛璐璐打开了系统，除了点唱，这里也可以自己编译录制曲子，今天录制的歌曲曲谱已经耳熟能详，赛璐璐通过音乐编辑软件，做了个简单的练习版本，然后，在背景音乐中，拿出了歌词，重点是被批注的地方，再次开始揣摩了起来。
    这首歌是塞拉克拉团队为了不至于让专辑的歌曲类型太单一而量身定制出来的歌曲，歌词的感觉和专辑里的其他歌曲意境类似，但曲风明快，传达的思想也比较上进积极，毕竟赛璐璐自己带来的歌曲，像是h和月光食堂之类的，都是一些伤感和消极的舒缓慢歌，塞拉克拉深怕赛璐璐就此被大众定型，所以特地加了几首快歌。
    赛璐璐揣摩了一会，再度唱了起来。
    “今宵挂在枝头美丽的满月散发耀眼的光芒，
    照耀着幸福安详的世界，
    如今的我一无是处穷途末路，
    黎明之梦只见我匍匐在地寸步难行。
    即使如此，仍旧期待谁能找到我。
    仰望星空纵情大喊。”
    赛璐璐唱到这里心里微顿了一下，这里是第一处被塞拉克拉批注的地方，这里的演绎开始出问题了吗？
    “想抽身而去，却又无路可逃。
    未来一片朦胧。
    即使如此，仍旧希望你可以找到我，
    如蝴蝶一样飞舞，
    振动未丰满的羽翼，像光芒暗淡的新月。”
    这最后三句也被塞拉克拉点评没有唱出该有的坚决和期待，反而是优柔寡断居多。
    “今宵挂在枝头美丽的满月在闪动着，
    拥抱谁的手臂，睡去。
    如今的我被独自一人的黑夜打败，谁都看不见。
    徘徊在暗淡的黑夜。
    赛璐璐深吸一口气，从这里开始，歌词开始进入了积极昂扬的一面，而这也正是她被塞拉克拉大肆抨击表示不满，认为她完全没演绎出其中破茧成蝶奋发前进这一感情的地方。
    即使如此，仍然不想认输，
    在宇宙的一角，抓住救命稻草，
    想要追赶，想要超越，梦想的世界
    不过，和谁一对比像白痴一样，
    看着周围，止步不前。
    寻找着欠缺的东西，想要改变那样的自己，”
    不过，因为想要和你看见同样的风景。
    即使想要哭泣，想要抛弃，仍不能放弃，
    即使那样，像找到你一样。
    蛹努力地张开双翅，拥抱未满的羽翼，寄希望于新月。
    即使如此，仍旧希望谁可以找到我，
    仰望星空纵情大喊，
    想哭泣，却又哭不出，
    之后已经回不到从前。
    即使如此，仍旧希望你可以找到我，
    如蝴蝶一样飞舞，
    振动未丰满的羽翼，像光芒暗淡的新月，散发光芒的新月。
    赛璐璐轻轻吟唱着，结束了最后的两句，破茧成蝶的少女带着祝福希望下一个人也能化蛹成蝶。
    “今宵挂在枝头美丽的满月散发光芒。
    轻轻笑着，下一次轮到你了。”
    一曲终了，赛璐璐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其实正是因为融入了真情实感，才唱不好这首歌吧，因为这首歌很多地方唱出了她的心境啊，所以，她不是要全情投入，而是要抽离才对吧。
    赛璐璐再次埋头开始了尝试，时间如流水般过去，当赛璐璐意识恍惚、睡眼朦胧地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连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不知道，再一看时间，更是吃了一惊，她居然在包厢里过了一个通宵，她急忙起身，删去了所有的歌曲记录后，匆匆结账后离开了这间卡拉ok。
    清晨的街道，还带着些许凉风，赛璐璐被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想起自己彻夜未归，也没和西索说一声，赛璐璐顿时有些心虚，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发觉上面有近百个西索的未接电话，为了工作，她手机设置的静音，之后包厢又太吵，再加上后来还睡过去了，她居然是一个电话都没听见。
    赛璐璐看着上面的时间，西索基本是每隔十分钟给她一个电话，赛璐璐咬唇不语，正打算拨回去，手机又响了，依旧是西索打来的，赛璐璐连忙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西索的声音。
    “小璐璐，你在哪里？”
    他的语气平静平淡，没有一贯的漫不经心和轻佻，也不复百折千回弯弯扭扭的声调。
    赛璐璐连忙不迭声地道歉，真的觉得是满腹的歉意和内疚。
    “对不起，我在卡拉ok练习唱歌，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没通知你，真是抱歉。”
    “你在哪里？”西索不置可否，依旧是同一句话，
    “我···”赛璐璐看了看周围的地标，道。“我在市中心的第五大道上，前面是多特百货。”
    “我来找你。”西索说完，就直接挂了。
    赛璐璐不敢走动，怕西索过来找不到人，西索来的很快，不过十分钟不到，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看着依旧光鲜亮丽，似乎也没有什么因为她失踪一晚而精神不振或神情憔悴的迹象，当然，西索会这样才是奇怪的吧，赛璐璐心头顿时一个松气，本觉得过意不去的心顿时好受许多，但又隐隐泛起了一丝说不出的失落和黯然，果然她还是矫情吧，西索真看着没什么因为担心她而有的疲惫，她也觉得不舒服。
    “你搞什么鬼，居然闹失踪！”一声劈头盖脸的喝骂将赛璐璐震醒，定睛一看，才发觉西索后面还跟着塞拉克拉，她却是有些狼狈，一声粉红色的繁复衣裙皱巴巴的，看着甚至有些像睡衣。
    “塞拉克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赛璐璐惊讶问道。
    塞拉克拉一手叉腰做茶壶状，点着赛璐璐的额头就气急败坏地吼开了。
    “我怎么在这里？问你男人去啊！深更半夜不睡觉，闯到我家来要人，我哪里去把你变出来？说了也不听，硬揪着我打了一场，我都说了你不会离开，不会离开！他倒好！直接拉着我在tpg大堂蹲了一夜，一夜啊，他自己不睡，也不让我睡，有没有这么折腾人的？你们俩闹什么矛盾我不管啊，但我没兴趣再应付这个神经病了啊，赛璐璐，你以后要再给我搞出什么事，让这个疯子来找我，你就等着我工作上给你穿小鞋吧，我说真的，真的！”塞拉克拉死命翻着白眼，跳脚抓狂道。
    赛璐璐满面惊愕，求证性地看了西索一眼，他拿着一张不知哪里变出来的扑克，掩着唇角，要笑不笑地听着，面对赛璐璐的质询眼神，也只是轻轻嗯哼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塞拉克拉口中说的那么不冷静。
    塞拉克拉炮轰过后，心气总算顺了一点，朝西索冷哼一声，她脸色臭臭地道。
    “我要回去补我的美容觉，老娘不奉陪你们俩了！”
    塞拉克拉气势汹汹地掉头走了，留下赛璐璐和西索两人街头对望。
    沉默了一会，还是赛璐璐先开了口。“我···对不起，让你等了一夜。”
    失落黯然不见了，但过意不去的内疚就又升起了，塞拉克拉不会说谎，所以，西索昨夜为她做的更让她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
    “差点以为小璐璐是要不告而别了呢~”西索这才开口，没等赛璐璐摇头想要否认什么，西索又笑眯眯继续道。
    “呐，小璐璐啊，我啊，超级讨厌冷战的，也不喜欢你躲我追之类的，所以，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忘掉那天的事吧，我没兴趣强求一个不愿意的女人，你也不用再躲我，觉得左右为难，摇摆不定，让我们回到从前如何？”
    赛璐璐一怔，西索似乎又恢复了洒脱，笑容带着漫不经心，也不再用带着炙热热情又黏糊的眼神看她了，赛璐璐心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口气，但还是松口气居多吧，到最后，还是他主动退让了一步，不论今天他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这么想，至少给她留出了继续逃避和自欺欺人的一点喘息空间。
    赛璐璐自然也只能跟着应好，两人仿佛消除了这几天一直以来的尴尬，当然赛璐璐是刻意想要粉饰太平，但西索似乎是真的打算暂时停手了，虽然依旧该体贴的地方体贴，口上花花，动作轻佻，玩笑也照开不误，甚至偶尔还会来个不越界或是稍稍越界了点的揩油，但却少了一种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时的狂热和热情，如果前段时间，西索的火力是99度，那现在就是正好卡在暧昧分界线上的70度了。
    赛璐璐在这样的相处中，慢慢放松了下来，也渐渐自如起来，照旧该吐槽的吐槽，该打击的打击，一切似乎真的如西索所说的，又回到了从前。
    西索在发觉赛璐璐终于放下了自那天以来始终竖起的隔膜尖刺后，也是暗地里松了老大一口气，太急进的结果他已经看到了，所以，在找到她心结的解决方法之前，还是只能先稳住她啊。
    西索拿出手机，思考了半响，还是发出了一条信息。
    “脑筋大转弯，问，你觉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喜欢你的人会害怕继续喜欢你？”
    西索发了出去，却不觉得会得到好好的回答，因为他经常拿无聊的问题去骚扰人，有时出于好玩，有时出于无趣打发时间，每次这个被骚扰人，要么是无视他，要么给他的回答都让他吐血。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没有无视，但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有一句询问。
    “你在哪里？”by—伊路米。
    “唉哟，难道被发现了？不会这么敏锐吧？”西索一挑眉，伊路米这问的可是有些不寻常啊，平时他可没兴趣知道自己在哪，果然还是不该问他吧，谁都不是傻子啊，西索不想告诉他，只能当没看见这条消息了。
    杰卡安达树梢上蹲点的伊路米，在发觉果然没有得到西索的回复后，这最后的一丝不肯定也被确证了，不回复，这心虚真是妥妥地，伊路米冷笑一声，直接拨给了糜稽。
    “糜稽，帮我查查西索现在在哪？”
    和赛璐璐这个生活简单地几乎没有任何生活记录的不同，西索的信用卡他可是全知道的，通过卡的消费记录查他简直是太容易了，果然，不过二十分钟，糜稽的回复来了。
    “托雷斯，凡特鲁酒店吗？”伊路米最后看了一眼短信，收起手机，他要动作快点了，不然，到时再擦肩而过，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到几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