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小子又厉害了不少!”
夏若飞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松开了手,回过身去叫了一声:“连长好!”
这个躲在门后面“偷袭”夏若飞的人,正是夏若飞当兵时的连长马峥。
狼王郭战带着几个干部坐在桌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
夏若飞定睛一看,马峥肩膀上的军衔已经变成了两杠一星,这是升少校了。
马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我已经不是连长了……”
夏若飞愣了一下,这显然是升官了,怎么感觉马峥还有点儿不太开心的样子?
这时,郭战开口说道:“血狼,现在该叫他副教导员了!”
“啊?”夏若飞忍不住失声叫道。
他十分意外的是,马峥怎么改任政工干部了?
倒不是说政工干部就不好,但是马峥一直是军事干部,当排长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后来当过副连长、作训参谋、连长。
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马峥就算是提升,那也应该是副营长或者副营职的参谋、股长,怎么成副教导员了?
在孤狼突击队这样的单位,改任政工干部之后,路子可是窄了很多的。
“啊什么啊?”郭战说道,“过来坐下,我们边吃边说!”
“是!”夏若飞下意识地说道。
郭战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他左手侧也是一位和马峥级别相当的少校军官,而右手侧主客的位子却空了出来,显然是给夏若飞留的。
如果是夏若飞在部队服役的时候,这一桌子尉官、校官在这,他一个士官肯定是不可能坐那个位置的。
不过现在他已经退役了,再回老部队就是客人,倒也没什么不合适。
而且夏若飞也早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他见过的大场面比这些上尉、少校不知道多多少了。
实际上郭战这么安排也是有一定考虑的,包括他叫来作陪的这些干部,也都是有选择的。
说白了,夏若飞这次是帮他解决了不小的难题,更何况夏若飞在当兵的时候,就深受郭战的喜爱,退役之后也表现得非常优秀,郭战自然是对夏若飞十分的礼遇。
夏若飞只是略一迟疑,就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郭战的身边坐了下来。
马峥也挨着夏若飞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大家都落座之后,郭战就叫道:“来来来!都先满上!”
对面一个中尉立刻自觉地站起身来,把大家的杯子都倒满。
不过满上的却不是酒,而是雪碧。那种大瓶的雪碧,桌子上摆了好几瓶。
自从统帅下定决心要整治作风开始,军队就实施了最严格的禁酒令。
工作日是严禁饮酒的,那绝对是一滴酒都不能碰,这是一条高压线。
就算是周末节假日可以适量饮酒,但也绝对不许酗酒,而且也不能在单位食堂这种场合饮酒。
也就是说,在周末和节假日的时候可以喝一点儿酒,但也只能在家里和两三个好友小酌一番。
郭战也笑着解释道:“血狼,禁酒令你肯定也了解,所以今天肯定是没办法陪你喝酒了,你多理解啊!下次我休假的时候就找你去,咱们再喝个痛快!”
夏若飞笑了笑说道:“老领导,我理解!再说……只要感情到位了,喝什么不是酒?”
“哈哈!这话说得好!”郭战哈哈一笑说道,“值得大家干一杯!”
“来来来!干杯!”
“欢迎夏班长回老部队啊!”
“欢迎回家!干杯!”
大家碰杯之后,就仰头喝了一整杯雪碧。虽然喝的不是酒,但军人的豪迈气概却一点儿都不少。
喝完之后,夏若飞转头看着马峥,问道:“老连长,这什么情况啊?您怎么突然改政工了?”
马峥抿了抿嘴,低沉地说道:“也不算突然……其实你退伍之后没多久,我就已经改任指导员了……”
这时,郭战开口说道:“若飞,小马前些年出了点儿状况……他在训练中受伤导致前十字交叉韧带断裂,虽然修复手术很成功,但是身体机能已经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了,不管是速度还是爆发力,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经过评估他已经不适合担任军事主官了,所以改任了指导员。”
夏若飞闻言顿时了然——这种事情换做普通的部队,多半是不会这样处理的,毕竟虽然前十字交叉韧带断裂算是大伤,但既然修复手术非常成功,也不会影响正常运动,应付日常训练还是没问题的,军人又不是职业运动员。但孤狼突击队性质特殊,要求也比普通的部队高得多,马峥遭遇这样的伤病,改任政工干部就几乎成为定局了。
夏若飞对马峥说道:“老连长,看开一点儿,在什么岗位那都是为部队做贡献……”
夏若飞自己都觉得这安慰的话有点儿苍白无力,但马峥却十分淡然地笑了笑,说道:“小夏,你不用安慰我。这事儿都过去很久了,我自己早就已经看开了。”
郭战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若飞,这次编制体制调整,干部的员额压缩了不少,领导岗位就压缩得更多了,再加上单位降格,所以马峥可能……”
夏若飞也不禁沉默了,他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孤狼突击队一个团级单位成了海军陆战旅下属的一个突击营,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马峥这个级别的干部了,毕竟团机关里那些股长以及老参谋,都是副营职,再加上几个营的副营长、副教导员……转隶后的突击营本身就只是一个营级单位,怎么可能安排得下这么多人。
马峥的身体还有伤病,淘汰几乎是必然的。
郭战继续说道:“马峥这种情况,组织上是有考虑的,他可以选择分流到其他部队。说实话,以马峥的军事素质,即便是韧带曾经断过,但是去当个侦察营营长还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是啊!老连长能力没有问题,资历也足够了!”夏若飞说道,“去其他部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郭战没好气地瞪了马峥一眼,说道:“可是这头倔驴他坚决拒绝了分流的方案!”
说到这,郭战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马峥说道:“你小子知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你安排军事主官的岗位,级别还提升一级,有多么不容易?集团军首长……甚至是战区陆军首长都亲自为你说话,说你是二等功臣,为国家和军队出生入死,必须特殊照顾!结果你呢?谁劝都不听,硬生生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放过了!你图什么啊到底?”
马峥笑呵呵地说道:“狼王,这事儿都成定局了,您还上火也没用啊……”
“这不是给你气的吗?一想到这事儿,我就忍不住生气!”郭战说道。
要说郭战对底下的人是真够意思,尤其是像夏若飞、马峥这种有真本事的人,那他也是掏心窝子的对他们好。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素质不行,成天混日子的兵。
当然,这样的兵在孤狼突击队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马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他正色说道:“大队长、若飞,我也没大家说的那么觉悟高……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军校就学的特战专业,毕业后没多久就进了孤狼,我已经习惯了担当精锐中的精锐、尖刀中的刀尖!让我到普通部队去……说实话,我习惯不了!”
说到这,马峥端起面前的杯子,好像里面装的是香醇的美酒一样,一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他继续说道:“既然孤狼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又何必勉强留在部队呢?换个地方,哪怕是穿着一样的军装,哪怕资历牌上的星星还能多一颗,我也不会开心的!”
“至于首长们说的什么二等功臣……”马峥说到这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咱们孤狼的兵,立功受奖那不是常态吗?若飞退伍之后还立了个二等功呢!我们这点儿微末的功劳,和那些牺牲的战友相比,又算个P啊!我有什么资格腆着脸挂着二等功的军功章,到别的部队去当什么营长?”
夏若飞、郭战等人闻言也不禁有些动容。
马峥的话虽然很朴素,也没有那么多大道理,但却非常能打动人,尤其是这些有着相似经历的人,心里面的认同感是非常的强烈的。
郭战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端着杯子亲自走到马峥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兄弟,我单独敬你一杯!”
“谢谢大队长!”马峥连忙站起身来,端着杯子和郭战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之后,都不禁开怀大笑了起来。
郭战回到位子上之后,转头对夏若飞说道:“若飞,马峥他……”
“大队长,还是我自己说吧!”马峥打断了郭战的话。
郭战愣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马峥看着夏若飞,说道:“若飞,我听大队长说,你的公司需要有作战方面特长的人才。如果你不嫌弃哥哥有一条腿已经半残废的话,我打算毛遂自荐!”
夏若飞不禁瞪大了眼睛——合着下午郭战说想安排军官也到他那工作,说的是马峥啊!
“老连长,这您可得考虑清楚啊!”夏若飞说道,“这一步做出了选择,可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你放弃了国家安置工作,就等于是放弃了干部的身份,放弃了后半生的安稳啊!”
马峥笑了笑说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今年军龄刚好满十八年,按照改革期间的政策,副营职军官满十八年也是可以选择自主择业的,这也算是对我们这些淘汰者的优待吧……”
郭战呵呵一笑,说道:“自主择业的话,至少出去后每个月都能领退役金,虽然钱会少一些,但至少饿不死。如果不是有这个政策兜底,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个混小子离开的!当然,那时候若飞你还没来,现在看来,马峥这小子自主择业到你那边去帮忙,倒也还是不错的选择!”
夏若飞闻言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不过同时又开始有些犹豫——马峥以前可是他的连长,现在到他手下干活,这心态上……
马峥似乎看出了夏若飞的想法,主动说道:“若飞,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如果我去你那边干,肯定会摆正位置的。在部队的时候我是你的领导,但是到了地方,你是我的老板,这点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郭战哈哈笑道:“若飞,这你不用担心!这种现象很正常,前些年我一个老战友转业,他是技术9级没有行政职务,转到他媳妇老家的市财政局担任副主任科员,结果那个财政局的副局长就是他很多年前当排长时带过的一个兵,这个兵退伍之后考入了公务员,这么多年过去人家都升到副局长了,他这个老排长反倒是成了局里的副主任科员,人家还不是一样心态很好?私底下那副局长一口一个老排长亲热得很,但工作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夏若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我们一个私企,老连长到我那边去是屈才了……而且这次我招的人是要去海外工作的,可能很长时间都回不了家……”
马峥说道:“没问题!只要你觉得我能力素质还算符合要求……”
“那肯定没说的!”夏若飞说道,“老连长的军事素质我还能不知道吗?就算是受伤之后爆发力有所下降,应付我那里的工作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那不就结了?”马峥笑着说道,“至于后顾之忧……我爸妈都不在世了,我跟我媳妇也还没要小孩。如果你那边能带家属的话,我就带她一起过去工作;如果不行,那也没啥,在部队的时候不也一直都两地分居吗?我们都习惯了!”
“带家属没问题!”夏若飞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在海外的那个岛上有不少岗位都需要人,没记错的话嫂子应该是学气象的?”
马峥意外地说道:“这你都记得?”
夏若飞哈哈一笑说道:“谁让你那时候天天显摆的?嫂子那时候还是你女朋友呢!她第一次到连队来,你逢人就介绍,说你这是你女朋友,将来可是气象专家!”
马峥讪讪一笑说道:“那会儿她还在上大学呢!后来毕业之后到老家的气象台工作,你知道一个县的气象台什么概念吗?每次的预报结果几乎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总共就那么大的地盘嘛!还要分某某镇、某某乡、某某区……”
听了这话大家都能想象出画面来,忍不住捧腹大笑。
夏若飞说道:“县气象台的工资应该不高吧!叫嫂子辞职跟你一起过来吧!我那边有岗位!”
马峥意外地问道:“你那连气象专业都需要?”
“岛上有个小型机场,正需要气象专业的人呢!如果嫂子没去,我也一样得到外面招人!”夏若飞说道,“就这么定了!老连长,你这就给嫂子打电话,她如果有顾虑的话,就告诉她每个月薪水五千块!美金!这只是刚入职的工资水平,以后还会再加。另外五险一金什么的都可以在国内帮她交,跟我们桃源公司的员工一样!”
“若飞,你这工资开得可有点儿高啊!”郭战笑呵呵地说道。
“是啊!若飞,我要这么说,你嫂子肯定以为我犯错误了,变相收受好处呢!”马峥也说道。
五千美金相当于三万多华夏币了,一些小地方的事业编一年也就能拿这么点儿钱,马峥听了之后都不禁有些心惊肉跳的。
夏若飞笑着说道:“这个真不高,如果是在国内工作,那标准可能没这么高,但是在海外工作有海外工作的薪资标准嘛!更何况那个岛在南太平洋,孤悬海外,离家万里之遥,在那里工作牺牲还是很大的,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接着夏若飞又笑着说道:“老连长,你该不会担心收入比不过嫂子,家庭地位下降吧?完全没这个必要,你入职以后,工资跟嫂子比只高不低啊!就算是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你也肯定说话很硬气!”
大家听了之后,不管是有家庭的还是没家庭的,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起吃饭的那几个军官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笑过之后,郭战正色说道:“若飞,我是绝对信得过你的!所以才把手下这些优秀的干部交给你……今天到场的几个,除了马峥之外,他们也同样面临编余的问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完,郭战指了指他身边的那个少校,说道:“这是军需股长刘鸣天,他是因为年龄原因,这次也编余了,老刘也选择了自主择业,我下午找他谈了,他对于你那边的职位也很感兴趣,老刘在后勤这一块是一把好手,而且军事素养比一般部队的侦察兵那是一点儿不差,以前他可是当过突击队长的!他到你那边去应该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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