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安拿出可以调度兵马的令牌后,路小川忍不住埋怨:“曹公公,这好玩意咋不早拿出来呢,害得咱们被大军撵狗一样追了两百里。”
“路档头,你以为这令牌在登州府内能派上用场吗?”曹吉安没好气地说,“威海卫是文登营的老巢,其余靖海、成山、宁海三卫也不会听咱家的,登州府的兵马是陈应元统领,更不可能听调,只要到了莱州府,才能调动非陈雨嫡系的兵马。早点拿出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路小川一想也是,赔笑道:“曹公公英明!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是调兵过来保护还是快马加鞭到莱州府求援?”
曹吉安说:“陈雨在山东的名头太大,各路将领都不会正面得罪他,直接说明缘由只怕刘泽清等人会推诿。你这么着,命人拿着令牌去莱州府,只说要保护重要人犯入京,不告诉他们是谁在追咱们,把人骗过来再说,然后这边使缓兵之计,消除追兵的警惕,等到两边的人马碰到一起了,刘泽清骑虎难下,咱们再趁乱脱身。”
路小川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就按您说的办。”
到了登州与莱州的边界,路小川派出两名骑术精湛的番子脱离队伍,快马加鞭带着令牌去搬救兵,然后调头迎上文登营的大军,远远地喊话:“请赵大人出来说话。”
赵梓隆等人迎了上来,狐疑地眺望着远去的两名番子,问道:“路档头,又有什么话要说?”
路小川清了清嗓子:“虽然知道你们猪油蒙了心,听不进劝,但我还是要提醒诸位:已经从威海卫追到莱州府了,再追下去就要出山东了,东厂办案是奉皇命而来,不要一错再错,为了几个犯官家眷搭上诸位的身家性命!”
王为民啐了一口:“我呸,还以为有什么新鲜说辞呢,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姓路的,你一天不放人,我们就一直追下去,哪怕追到京城,也不会放弃。”
吴大海也说:“就算圣上会降下雷霆之怒,我们也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东厂不放人,我们就不收兵!”
“早知道你们会这么说,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路小川悻悻地说,“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官面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将来有什么后果你们自行承担便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赵梓隆冷静地问:“你把我们叫过来,不会就交代几句场面话吧?”
“赵大人聪明。”路小川换上笑脸,“我们职责在身不能放人,但是又打不过你们数千大军;你们要对文成伯有个交代,可是投鼠忌器不敢大打出手。反正两边都不愿让步,我们跑得累,你们追得辛苦,几名夫人颠簸流离也遭罪,所有人都不好受,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打个商量:上午和下午赶路,晌午各寻吃食,晚上安安稳稳睡个囫囵觉,如何?”
“想得美,你以为是游山玩水呢……”王为民正要驳斥,却被赵梓隆拦下了。
赵梓隆不动声色地说:“为了几位夫人少受罪,暂时答应你了。”
“得嘞,那就这么着。”路小川谈判成功,屁颠屁颠地返回了。
王为民忍不住问:“赵大人,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一路回京?”
吴大海也说:“不是说要耗得他们心力交瘁吗?现在他们已经快撑不住了,却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岂不是放虎归山?”
赵梓隆反问:“你们没看出这是缓兵之计吗?”
“缓兵之计?”两人都愣住了。
“刚才两个番子往莱州方向跑了,很有可能是搬救兵。”赵梓隆冷静地分析,“姓路的却折返过来谈条件,看似是要争取喘息之机,其实是为了麻痹咱们,以为他们没有其他打算。”
“可是镇守太监和东厂的人咱们都不怕,还能搬来什么救兵?”王为民不解地问。
“一力降十会,有三千新军在手,什么官场手段都是浮云,能挡住咱们的只有军队。”赵梓隆说,“莱州的卫所烂到根了,根本没有能力出兵,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驻扎在莱州府的义勇总兵刘泽清。不出所料的话,他们的救兵,就是刘泽清的人马了。”
“可是东厂再厉害,也调不动营兵啊?”
“你们忘了指挥使大人说过的话吗?”赵梓隆望着莱州方向,幽幽地说,“圣上赐给曹吉安蟒袍和令牌,只要指挥使大人不在山东,所有兵马他都有权调动。”
“啊?这可怎么办。”王为民急了,“硬碰硬文登营不怕任何兵马,可是乱军当中怎么保护几位夫人周全?”
“不要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应付。”赵梓隆指着北方,“他们肯定是要往北直隶走,离指挥使大人也就不太远了。我们继续跟着,就算刘泽清的人到了也不敢跟咱们开打,同时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大人,万一刘泽清不识好歹,想要抱曹吉安和东厂的大腿,跟咱们作对,只要大人露面,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那东厂番子这边……”
“虚以委蛇,装作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将计就计。”
登莱边界的追逐仍在继续,双方斗智斗勇,而在保定府的文登营军营内,不知情的陈雨正在接待来自通州的使者。
大帐内,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武将拱手行礼:“山西总兵官虎大威,见过文成伯。”
陈雨知道这位虎总兵在历史上是一个勇猛善战的名将,跟随宣大总督卢象升立下不少功劳,对这样的人,他是钦佩的。
“虎总兵不必多礼。”陈雨和和气气地问,“鞑子大军压境,前方战事吃紧,虎总兵是卢制台的左膀右臂,却拨冗前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吧?”
“呵呵,大家都是武人,虎某也弄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就和文成伯直说了吧。”虎大威豪迈地说,“鞑子在北直隶烧杀抢掠,兵部却不知为何,要求制台按兵不动,但制台一心想要杀鞑子、解救京畿百姓于水火,决定绕开兵部,自行与鞑子开战,命虎某前来,是想请求文成伯即刻北上增援,与鞑子决一死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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