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 作者:君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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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选以德,不以财论!”文人道赞:“不以贫富论之,善!”捐资捐粮多的豪户自然心有不愤,但名花流都无异议,也只好腹诽几句便罢了,省得被指为以捐搏名之徒,惹来群起挞伐!
豪商富户们在私底下自然要动心思图谋钻空子,坊间市民也过了好几个不眠之夜。
大宋和大唐相比商业更繁荣,江南的商品经济之繁盛更是前所未有,如此规模的商业催生了市民阶层的壮大。而市民阶层也分三六九等,诸如手工匠户、街巷小贩、菜户屠夫、饮食娱戏行当的雇佣帮工、曲艺伎人等无疑是临安市民中的底层群体。
这些底层市民历来被文儒轻视,上有官府压制,中有大商、作主和东家的盘剥,蝇营狗苟唯求温饱,只关心一家数口的一日三餐,哪有什么心思去关注朝廷的政事革新和社会变化?报纸的诞生无疑为这些底层市民开通了一眼天窗,得闲时三五聚一堆喳喳报上的大事小事便成了临安市民越来越习惯的一项消遣。“公选”、“投票”、“权利”这些新鲜词相继钻入人们的眼中……疑惑之时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楔入了脑子,新奇又惶惑。
西湖报社对公选的宣传深入到了街巷,雇来瓦肆伎子及说书人,以最浅白的方式唱说作解,煽动百姓参与投选。“只需一文钱,就能做贵人做的事!”这句话打动了无数看热闹的底层百姓。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话语权,但和贵人一样是普通百姓深埋在潜意识的欲.望,一旦被挑动,便如会念咒的虫子般,在心头蠢蠢欲动。
正如历史上任何大事的发生都有一个启事的潮头,临安百姓的公选之潮便始自于京城堂倌的群起行动,而堂倌的怂动又初起于枫叶酒庄。
卫希颜对燕青面授机宜。隔日晌午方过,云二掌柜便命了下了门板,一腿子跷凳上拍桌子瞪眼训人,“……你们一个个,平日里撒谈得欢,真要去投举倒发怵了……有毛的用!……没种及早滚回家吃奶去,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店伙一听炸了毛,闹嚷嚷一片:“谁是吃奶的!”“二掌柜瞧不起人!”“不就是投个票,谁说不敢去!”……这伙堂倌素来被燕青带得胆儿横,年轻气盛,在掌柜蔑眼下顿时怒了,吆喝几声,气煞煞拉开店门就冲出去。
十来人“杀气腾腾”奔向西湖报社。晌午后日头正烈,在街上行走的人不多,这伙堂倌穿着清一色的细白麻布短衫长裤,红带束腰,足踏黑靴,浩浩荡荡煞是招眼,惹来道旁铺面无数注目。有眼尖的看清这群青年男子白衫当胸的火红枫叶刺绣,心道这不是枫叶酒庄的堂倌么,这般气势腾腾做何?
说起枫叶酒庄,在临安京城也是招牌一枚。开店时日虽不长,却凭着独家特酿的美酒和别具一格的服务在京城酒行中声名雀起,元宵的西湖花楼会更是占得供酒鳌头,穿梭侍酒的酒庄堂倌襟刺红枫,醒目招眼,这红枫标志随着美酒名声便传扬了开去。
从酒庄去西湖报社的路上酒楼茶肆密集,在外招客的楼厮见这阵势便忍不住好奇凑前,“哥哥们做何去?”
被拉住的堂倌一回目,“去报社,领投票公凭!”答的极具豪气。
问话的小厮惊愣,张望眼四周,“哥哥们真要去投票?”
“去!怎么不去!”枫叶酒庄的堂倌们意气高昂,“没准咱选中的就是会首!”以后人前一说多有面子!
问话的楼厮便记在了心上,回头和酒楼里相熟的堂倌一说,均有意动。这些大酒楼的跑堂平日里服侍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有钱的商客,手眼灵活,嘴皮子练得溜熟,跑堂听说报又听各色客人高谈阔论,在这环境中熏陶时日一久,心思自然活泛,比起同居底层的市民更多了几分胆色。
“……既不是去杀人放火,又不是违法犯案,咱们捐了钱去投票,报上说了这是正当权利,就算掌柜的知道咱们也有由头。”“……对!枫叶酒庄的都去了,咱们怕什么!”“……就是,咱们好歹拿了票凭再说。”
如此一带十、十带百……深入的宣传鼓动加上有了带动的潮头,下层市民被这股热潮罕见地搅动起来。西湖时报设在街巷里的公选点从初时的无人问津到后面的排成长龙,几乎就是十来日间生出的变化……为获得有生以来头一回投票权,甚至连游手好闲的地痞都加入到义捐中,为的就是获取一纸投票公凭。
那阵子,临安的街坊碰到多是兴奋低问:“领票了没?”若是听说谁谁还没有票凭,必是施以白眼和唾弃,“呸!良心被狗吃了,连一钱都舍不得捐!”一个人有没有良心,宛然和这投票公凭拉上了干系!
无论坊间百民动机如何,是出自善心也罢,被潜意识的欲.望激发也罢,随大流赶热闹也罢,或是被大势所逼也罢,总之事情的发展顺遂了卫希颜的意愿:“要做就要做它个盛况空前!”
底层百姓的“盛况”并没引起南廷朝堂的注意,皇帝百官耳目关注的是文人绅商和武林帮派的动向。
虽说这正在筹立的共济会只是一个民间慈善团体,但随着名花流和众豪商巨贾的先后参入使得赵构君臣看此事便多了几分敏感,《西湖时报》粗略公布的钱粮捐资之巨更是让朝廷吃了一惊。周望、范宗尹、季陵等官员怀疑此事是名花流在操作,明为义捐赈灾,实则借此联拢东南诸富,图谋不轨。胡安国等清流官员虽对武林帮派也有戒心,但对范宗尹等人的怀疑却不以为然,道:“民间善举当倡之,岂可无稽猜疑!”此议便被压了下去。
兵部尚书周望又奏道:“如此巨目钱粮,理应由朝廷监管方妥!”丁起、叶梦得、宋之意等方皱眉,都给事中朱敦儒已勃然大怒,象芴戟指周望喝道:“荒谬!民间以善心聚财济灾,朝廷岂可妄行夺之?圣贤之书,尔尽弃矣?汝身为一部掌事,竟奏此悖议惑君,该当谪耳!”周望讨了个没趣,见胡安国等人也是面带不愉,不敢反驳只得悻悻退下。自此,朝中再无此议。
朝堂异议虽去,皇帝和京中朝官对共济会会首的推选却是打起心思关注。坊间的呼声颇有分歧,文人士子心向德望声隆的名士大儒,而大商们有自家的小算盘,中等实力的商户则在衡量选哪家商主自己方能得利,至于京中帮派自是倾向于名花流之主——这恰恰为众多文生反对,单是名可秀身为女子便让很多文生难以接受。
这让被视为草莽的江湖中人看那些文士儒生愈发不顺眼,双方的言语冲突时时可见。
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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