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化灵诀,许广陵前世用得并不多。
虽然和素女同心诀同时施展,能避免小树彻底地走向死亡,但这终究是一种暴力夺取。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这么做并不符合许广陵的理念或者说行事规则。
因此,虽然通过太一化灵诀的夺取可以获得“生机灵液”,而这种东西能够极大地推动他的修行进度,许广陵也只是在大宗师的“除垢”阶段,处于必要的情况下,使用了那么一段时间。
过了那个阶段,便再没有用过。
其实也因为生机灵液的层级太高,两位老人用不上。
不然,他应该还是会用的。
对于自己的修行进度,许广陵能够克制,虽明知有外物可以辅助而且是绝大辅助,但他还是弃之不用。
这一方面固然是不想对草木“杀戮无度”,另一方面也是有点淡然兼自傲。
有鉴天镜在身边。
有两位老人在身边。
有这样的两种存在伴随身边,如果他的修行还要依靠其它的外物,许广陵都想对自己说一句:“算了,你也别修什么行什么了,洗洗睡吧。”
而如果涉及到两位老人的修行,许广陵会荤素不忌的。
他们没有鉴天镜傍身,能依靠的也只是自身以及他这个弟子,他这个弟子不给力点怎么行。
回转当下。
一份小小的生机灵液,被灌注于一截小树枝中。
许广陵手里拈着这截小树枝,沿着湖畔,溜达着回到了草屋。
甘从式还没有睡,正在油灯下一个人推敲着棋盘,许广陵瞄了一眼,发现此老是在复盘,就今天和他对弈的最后一局。
这几天,基本上每天两人都有对弈。
最少三盘,最多十盘,视情形而定。
而一般,每一天的最后一局,许广陵都会稍微用点心思,给老头整一个“经典杀局”。
今天的最后一局里,许广陵不合常理同时也不合棋理地大肆弃子,对甘从式进行了直捣黄龙式的自杀式袭杀。
说不合常理,是因为这样的举动不要说一般人想不到,就是真正的象棋大师来了,也想不到。
说不合棋理,是因为攻杀太急,并没有考虑到自身的棋力平衡及敌我双方的棋力平衡,按棋理来说,是属于“必输”的。
但鉴于两人在棋力上的巨大差距,最后,还是甘从式输了。
这就很让人无语了。
甘从式当时既是不解,也是愤怒,愤怒于许广陵行棋的太过放肆,简直视对手于无物。
当然了,这个“对手”就是他。
所以老头儿气得够呛。
特别是他还输了。
甘从式也许暂时还不懂什么是“棋理”,但许广陵行棋里的那种“无理”,他却绝对是能够感受到的,而且是深刻感受。
所以,这也绝对是给老头留下深刻印象的一盘,应该能让他铭记很久。
从入神中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甘从式转过头来,正想说着什么,然后突然地,他的鼻子就是一嗅。
再之后,连一眨间的时间都不到,他就完成了起身、转身以及瞬移到许广陵身前的这一整套程序。
两眼紧紧盯着许广陵手中持着的小树枝,老头一脸的无法淡定,“小陵子,这是什么?”
这是前世让我的两位老师乍见之下做出了和你一样举动的东西。
这是前世让诸多鸟兽齐集于山中的东西。
这是能让生灵本能地渴望以至于疯狂的东西。
许广陵微微一笑,像转笔一样地转动着手中的小树枝,而甘从式的视线焦点,也就像被操控一样地紧紧围绕着那小树枝而转。
“前辈,你拿杯水来。”许广陵道。
几乎是话音还没落,一大杯水便被端到了许广陵面前。
许广陵没有调戏老头儿,而是直接把树枝放进了杯子里,停顿了大概两三秒后,又拿出了树枝,随手扔到了外面的地上。
甘老头现在无心关注那截树枝了,他看着自己手中端着的水,眼睛看着,鼻子嗅着,然后嘴巴不自觉地微张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傻子。
而这个傻子现在是明显地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前辈,来,举起杯来,喝了。”许广陵做了一个举杯仰头的动作。
听到这话,甘从式再无任何一点迟疑,简直是飞速一样地仰起头来,连咕噜一声都没有,足有500ml左右的一大杯水便被他直接倒进了肚子里。
唔,作为一个地阶修者,做到这一点倒是挺容易的。
一杯水下肚,甘从式脸色立即就是大变,血色冲脸。
冲的不止是脸,他的脖颈,他的手,他的足裸处,换言之,老头身上所有可见的地方,全都血色冲涌。
而与此同时,老头的整个身子,都在打着摆。
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一样。
良久,良久,良久之后,老头才像是饱嗝又或是酒嗝一样地吐出长长一口气,并仍然急不可待地问许广陵道:“小陵子,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
“是我用秘法提取的一种东西,您老只是喝就行了,不要问。”许广陵道。
“好,好,我不问,我不问!”
甘老头是见过世面的,正因为见过世面,他才知道轻重,然后明显把这想成了不可思议也是不能显露于外之物,便连谈论都不行。
于是他先是连声应允着,接近于发誓,然后又难掩急切地道:“那以后还有么?”
许广陵没在意他的“贪”,只是微笑道:“什么时候您老如果能在我手上赢一局,便再有一杯。”
刚才这一杯,足抵此老好多年的修行。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大概也需要足足一年左右的时间,这份生机灵液给他带来的生命改变,也才能真正地落实到气血层面,被他的身体彻底吸收和接受,并形成新的平衡。
而且,对一个剩下寿数本无多的老者来说,这份生机灵液,所带来的改变太大了。
无异于续命“补天”。
某种无法言说但能够明显感受到的改变,老头肯定是能够隐隐冥冥地感受到的,也所以,他才表现出这样的急切。
而听了许广陵的话,老头先是振奋,紧接着又转向沮丧。
“加油,不要放弃。”许广陵笑道:“您老的进步还是挺快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赢我了呢。”
嗯,大概一年以后,许广陵可以考虑输他一局。
甘老头握起拳头,像一个被老师鼓励着的小学生,“小陵子,你放心,我肯定会赢你的!”
然后,似乎还嫌这话的力度不够,他再次强调:
“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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