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掀开车帘,平淡的看了韦宝一眼,然后下车,并未答话。
让韦宝意外的是,大大的豪华马车中还有吴三凤、吴三辅、吴雪霞和吴三桂。
韦宝没有想到吴襄把几个子女都带来了。看着明艳动人的吴雪霞,韦宝心中一凸,但此时人多,且吴襄在场,他并没有造次,没有盯着美女看。
吴三辅率先叫了声韦公子。
韦宝冲吴三辅点头微笑:“三辅大哥。”
“韦公子不必多礼。我只问你,我身为卫指挥使司官员,来你们这里,不为过吧?你们这是归卫指挥使司管吧?”吴襄开门见山的问道。
韦宝一汗,不知道吴襄想说什么,顺着对方的话答道:“吴大人想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们韦家庄人当扫榻相迎。”
“呵呵,好,我现在正式告诉你,韦家庄港由卫指挥使司接手管理了,为了防止有不法之徒利用这处渔港,我让一支小旗驻扎在港口。”吴襄道。
韦宝身边众人闻言一怔,这里要驻军?虽然吴襄只说驻扎一支小旗,但那也是军队啊!这里并非战略要冲,从来没有驻防过军队的,而且都是农户,又不是军户,有必要驻军吗?这明显就是来夺港口的!
吴襄见韦宝不说话,笑道:“韦公子,没有什么吧?”
“没什么,没什么,能有什么?”韦宝打个哈哈,强忍着要发火的情绪。自己搞了这么久的建设,港口虽然没有达到近现代海港的标准,但是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足够用了,即便是镇远舰这种级别的大船停泊,起运也毫无问题,自己花了多少纹银,花了多少人力物力?现在皇帝亲赐的匾额也有了,港口的雏形也有了,你来摘桃子?
韦宝算是又一次充分领略到了,啥叫强取豪夺。
“爹,何必问他一个小子?卫指挥使司想在哪里驻军就在哪里驻军,我不信有人敢把朝廷的大军怎么样!”吴三凤冷笑一声,“今天让我来就足矣。”
事实上,吴襄本来是想让吴三凤一个人来的。
吴三辅是听说要来韦家庄,所以想同来,来找韦宝玩。
吴雪霞是跟着吴三辅来,吴三桂是跟着吴雪霞来。
吴襄这趟来并不是来打架,不是来动武,而是以势压人,所以干脆同意让他们都来,倒是显得像是阖家出游,不必弄得太正式,一副完全没有将韦家庄和韦家庄港放在眼里的态度。
老谋深算的吴襄知道,很多时候,越是轻描淡写,效果越好,尤其是对于平民百姓身份的韦宝这种人。
总结了前一段与韦宝斗的得失后,吴襄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自己能拉来的靠山是祖大寿。
而韦宝能拉来的靠山,就搞不清楚了,好像韦宝认识不少人,而且越来越厉害,连司礼监的涂文辅大太监都能来辽西给他撑腰。
吴襄觉得,考背后势力博弈,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自己身为卫指挥使司的第二大官员,对付一个平民小子,何必找这个找那个?自己一个人就完全有能力玩死韦宝,所以,这次只带了很少的人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果然,韦宝一点招都没有。这么爽快的就直接答应了。
“成天在城里待着也是无趣,有机会出来走走,看看山中风光,挺不错的。”吴襄呵呵一笑,斜睨了一眼韦宝:“韦公子,是不是?”
“是啊,乡里空气好。”韦宝笑道:“吴大人肯来我们韦家庄,这是我们的荣幸,正好,我们要去为韦家庄港挂牌,吴大人亲自到场,更是添彩,不知吴大人肯否一起去?然后在我们韦家庄好好住个几天,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吴襄没有想到韦宝的城府练就的这么深了,自己是来给他下‘钉子’,上‘眼药’的,他却好似完全不在乎,反而邀请自己多玩几天?
看了看韦家府邸高大的城墙,豪华雄伟的门楼正中间是韦府两个大字,红色的底蕴,金黄色的大字,格外大气。
吴襄暗忖,这韦府简直比自己的吴府要气派百倍,这小家伙,这是在乡里当上土皇帝了!
“呵呵,好啊,既然韦公子如此盛情邀请,我就在你们金山里多住两日,上回在金山里过夜,还是好几年前呢,当时我家雪霞尚且年纪幼小,还不记事。”吴襄笑呵呵的,居然也一口答应下来。他这趟来,本来就是调整了策略,重新将这一片的四个里看成是与山海卫卫指挥使司管辖下的其他里一样的地方,没有再因为韦宝的崛起,乡里人事权力的变更,而将金山里看的有所不同。
作为地方官,在本地乡下过夜不是很正常的嘛,多玩几日,显得老子毫不在乎,毫不惧怕你敢把我怎么样!
吴襄今天来,就是要用官场权势和气势压倒韦宝的。
既然在制度之外,无法拿韦宝怎么样,吴襄遂决定,完全将韦宝拉入制度内。
在大明的权力体制内,韦宝这种秀才,只是个边缘人,毫无分量。
吴襄跟韦宝寒暄几句之后,又同韦宝这边的认识的几个人打个招呼,对李成楝说几句话。
吴襄和李成楝已经见过几次面,知道李成楝是韦宝的义兄。
韦宝身边众人又是一阵惊讶,大家也都没有想到吴襄居然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在本地多住几天。
“吴大人每回来,都是住在我家,这次还住我家吧?正好多向吴大人多讨教。”韦宝身后的赵克虎道。
赵克虎和吴襄之间的交情其实也很一般,以前交往,也只不过是作为本地里正和上面的官员之间的交往罢了。
赵克虎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显得自己还是本地的里正,为韦宝充当挡箭牌呢,生怕吴襄留下是有什么目的,借机找韦宝的麻烦。
“不用,你们这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几个虽然在黄册上仍然是本地的里正,可这周围的四个里的人和土地,已经尽归韦公子所有,该是韦公子最大,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便找韦公子便是,正好这趟来,多与韦公子谈一谈本地的治理。”吴襄微笑道:“既然韦公子盛情相邀,我便住一住这比我们吴府还奢华百倍的豪华宅院吧!”
赵克虎、白鹏赋和侯力行等里正都是很精明的人,一听吴襄这么说,就知道吴襄是要重新在本地揪出一个领头的,省得这么大一片地方,有什么事,不好找人。
当然,这么做的话,出了事,就是要让韦宝扛。吴襄并不是要扶持韦宝的地位。
“吴大人肯住我们这里,我们荣幸的很,只是本地仍然是赵里正,白里正、侯里正他们管事的。”韦达康急忙说话:“我们家小宝年纪还小,虽然赚了一点点银子,但是在本地不算啥,没有道理由一个孩子主事。”
现在韦达康也敢在吴襄这种‘大官’面前开口了,不再是过去畏畏缩缩的农民形象。
吴襄看了看一身华服,一副暴发户新财主模样的韦达康,笑道:“这是韦公子的爹吧?大兄弟,你这可就错了,乡里自古是谁最有银子,最有名望,谁就说了算。要不是本地出了韦公子这等人才,圣上也不会亲赐一块韦家庄港的匾额吧?能得御赐,这是本地的荣耀,也是整个辽西的荣耀哩。”
虽然气质上,眼界上有所提升,但韦达康到底是乡里人,老实人的底子,在言辞交锋上哪里是吴襄这种老手的对手,想辩解一番,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总觉得吴襄将自己家的小宝说成是本地‘头脑’的说法,教人心慌,教人心不安。
韦宝却毫不在乎的一笑:“哈哈哈哈,爹,没事,吴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我虽然不是朝廷正式的里正,我们韦家庄也没有得到卫指挥使司正式认可。但韦家庄是我的,这里的土地和人都是我的,有什么事情,吴大人尽管来找我,没问题!”
吴襄看了看韦宝,本来以他对韦宝的认识,韦宝虽然年纪很小,却是城府很深的人,做事滴水不漏,说话办事都缩在后头,让手下人出头,自己绝不冒头,所以想找韦宝大麻烦是很不容易的。
没有想到韦宝居然敢这么‘嚣张了’。
遂点头道:“韦公子说的不错,你们这韦家庄虽然没有得到官府承认,但我认,这里有什么事情,就找你!”
“好说,好说。”韦宝压着一肚子火,面上却谈笑自若。
韦宝不傻,自然能看出吴襄这趟来的意图,韦宝现在已经能从战略角度分析事情。
作为一个‘领袖’,韦宝做具体的事情,可以不行,可以不是一个战术家,不是一个将军,不是一个合格的镇长市长这种人,但他必须是一个战略家,必须要有从全局角度看事情的能力!这点,韦宝很清楚。
吴襄来的目的,很明确,吴襄明知道他掌控了本地之后,现在蠢蠢欲动,急于向整个辽西拓展商权和势力,增加韦家庄的影响力和势力范围。
而吴襄直接跑到韦家庄来安揷驻军,还要在此多住几日,就是一种官方的对韦宝挑衅!明着告诉你,你不但别想到韦家庄之外去发展,就连这韦家庄,你也并没有完全掌控,我想来就来,想指手画脚就指手画脚,想给你揷雷就给你揷雷,老子就是仗着地方官的身份压你,让你不敢轻易动弹!
这些个隐藏目的,韦宝自然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毫不避讳的将自己推出来,挡在赵克虎、白鹏赋和侯力行等人身前,一方面是想吴襄表明,你爱怎么玩,我都奉陪!另一方面是向底下人表明,自己不是一个遇事没有担当的‘老大’。
吴三凤轻声在吴襄耳边提醒道:“爹,还是不要在这家伙府里住吧?随便在哪个里正的宅院住都行。”
吴襄斜了一眼吴三凤,暗恨长子不成气候,人家韦宝小小年纪都不怕事,都能这么有担当,你怕什么?难道住在韦家,韦宝还敢怎么样?敢杀了你?你就是因为总想着一下子置韦宝于死地,又总害怕韦宝会把你置于死地,才会做事凌乱,始终被韦宝牵着鼻子走的。
气度,归根结底是缺乏气度,这是为官者,成大事者最不可取的一点!
这是吴襄给吴三凤的评语,也是他一直暗暗告诫自己的话。
“韦公子,刚才不是说要去给韦家庄港挂牌吗?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走吧?”吴襄笑呵呵道:“能参与这等乡里盛事,是我的荣幸。”
“好,吴大人请上马车,海边离这里还有些远,坐车也得走一个时辰。”韦宝一副很体谅周到的合格地主模样。说完,趁机看了看吴雪霞。
吴雪霞也正在看韦宝,不过,只是和韦宝目光一触,吴雪霞便红着脸返回了车上。
吴雪霞的确是一个很合格的高冷范女神,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目空一切的气质。
赵金凤看了吴雪霞一眼之后,看向韦宝,发现了韦宝和吴雪霞的那一下对视。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很敏锐的,赵金凤顿时心里有点泛酸,有点不高兴。
上回赵金凤和吴雪霞已经同时来过一次韦家庄,两个美丽的女孩已经打过照面了。
吴雪霞并没有将韦宝当成一块宝,仍然隐隐有些反感韦宝的‘傲娇’。但吴雪霞也接受了韦宝某些优点,总会不自觉的拿韦宝与她认识的男子们比较,居然发现,没有人比得上韦宝。
而赵金凤现在已经接受韦宝一点了,所以,赵金凤会格外在意韦宝与吴雪霞的接触,即便是无声的接触,也不会放过。
众人均乘坐马车,很快抵达韦家庄港。
韦家庄港地理位置优越,港口背后的燕山山脉,为其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使港口免除冰冻、回淤和风浪的困扰。
相对于海上承运人而言,全天候的通航和作业条件,加之韦家庄港的高效率、提高了船舶营运的经济性。
目前已经发展出两条主航道,这都是天然的航道,处于免维护状态,作业基本不受自然气候的影响。
韦家庄港还具有无可比拟的煤炭集港优势,大秦线是华夏煤炭的主产区,韦宝未来还打算建造煤炭铁路运输专用通道,万吨煤炭专用重载单元列车在此区间往复运行的话,能更大的提高港口利用率。
秦皇岛港与大秦铁路的同步扩能,将使这一优势得到更充分的体现。
韦宝计划将来将煤炭流向北方各个港口,流向北方港口煤炭中的九成将来自韦家庄港。
吴襄下车之后,看见上千人正在紧张的施工当中,海港已经初具规模,海港周边的厚重海堤也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暗忖这种建造法,这地方再不受自然气候影响,以后会形成巨大的城镇吧?
“韦公子,你们动作很快啊,你这是要将这里弄的比山海关和永平府还要繁华。”吴襄一副闲谈的模式,套韦宝的话。
韦宝微微一笑,并没有打哈哈,而是明快的回答:“山海关和永平府已经是成熟的重镇,受到体制的制约,以后的发展有限。韦家庄就不同了,不用三年,我就能将这里建造成大明最繁华的市镇!大明尽管在租佃关系和雇佣关系上的封建束缚有了松弛,农业中的资本主义萌芽却极稀微。主要是在某些经济作物中、在新垦区以及在富裕棚民中,有了一些雇工经营。致富的人家曾不断涌出,但他们也不断地转化为新的地主和旧式富农。这种旧式富农以至佃富农,只是小业主经济。”
韦宝已经带来了大量高产作物,并且用一步到位的方式,完成了包产到户,土地私有制,完成了农业上的雇佣关系。
整个韦家庄的土地都是他一个人的,他是真正的集权大地主,在韦家庄,比皇帝还皇帝!
大明的皇帝也没有全部拥有整个大明的土地产权嘛。
大明,也包括大明之前的中央君主集权制根深蒂固,皇帝直接掌控全国土地与人口。
欧洲封建领主虽掌握土地却缺乏对市民阶层的控制,封建关系较为松散。
中国广大自耕农民以自产谋生又极度贫困,既缺乏消费欲,又没有购买力,消费市场无法形成。
欧洲广大城市平民没有土地以经商或手工业为生,购买日常商品是生活必须,有利于市场形成。
中国消费品生产主要面向高级消费,丝绸、金银加工、高档瓷器等基本是上流社会的奢侈品,市场范围小,资本主义发展空间有限。
欧洲商品生产服务对象广泛,棉纺、毛纺、制铁等大多是广大群众的日常消费,市场范围大且稳定,资本主义发展后劲实足。
中国国内市场低靡商人普遍缺乏资本无力开展对外经营,小农经济倚赖土地没有海上开拓的欲望,具体表现即闭关自守。
欧洲市场活跃资本运作通畅,财富的扩张必须继续扩大消费,同时急需劳动力与资源,对外扩张事在必行,具体表现即组织航海拓展殖民地。
中国资本主义萌芽只出现江南地区个别部门,没有深入到农村。
欧洲十六世纪资本主义萌芽有长足发展,资本主义手工工场已经成为普遍现象。
韦宝看来,中国资本主义萌芽有促进作用,但未促成中国社会的转型。
在欧洲资本主义却极大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科技和经济的进步并进一步导致了经济结构、阶级结构、思想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巨大变化,引发了资产阶级革命,使欧洲向资本主义过渡。
所以,现在最让韦宝焦躁的是,他确定自己种下的是啥种子,只是不确定这颗种子长出来的树,会是啥样的?
韦公子最担心的是长出歪脖子树。
没有私有制就不能称为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的更新迭代的原动力来自于自由自发秩序。
所以,资本主义的本质是自由的市场经济。
大家在自由博弈的时候不断的完善游戏规则,这就是自发秩序。
吴襄一怔,不知道什么是资本主义,听韦宝这么说,感觉迷惘,也不知道韦宝为什么忽然跟自己谈这些?
韦宝的话是当众说出来的,不光是吴襄,其实包括罗三愣子、刘春石、范大脑袋、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等韦宝身边的人,也从来没有听韦宝谈过‘资本主义’。
“大明的上上下下治理,已经数百年了,一直国泰民安,怎么?韦公子还想将你这韦家庄弄的跟大明其他地方不一样吗?”吴襄道。
韦宝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很清楚,如果有人妄图一开始就设计一套完美的游戏方案,然后让大家参与,这种做法肯定都是不靠谱的。
就像是踢足球打篮球,可能一开始没有那么多规矩,就两边人抢球玩,然后一边一个球门,一边一个篮框这种,慢慢的会有禁区呀,三分线这些,然后慢慢又会有走步犯规,手球犯规,点球,罚两分球这些规则。
反正任何一个事情,都有自己不断完善的一个过程,靠人去强行的,一步到位的让其他接受,很难,其他人接受也得有一个逐步的过程。
只有经过游戏的参与者在游戏当中才能发现不合理之处,然后不断加以完善。
韦宝之所以当众说出来,毫不避讳,是因为他已经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想借着吴襄来韦家庄‘找事’的这么个机会,试探一下自己的先进想法,会对吴襄造成怎么样的冲击?
韦宝也不管吴襄能不能听懂资本主义是啥意思,接着道:“大明朝确实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商品经济很发达、甚至出现了具有品牌效应的商品。比如时大彬的紫砂壶、张鸣歧的手炉、江千里的螺钿等。但咱们大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可以说也是害了大明朝的一个重要因素。因为资本主义萌芽是市场经济、而现在的制度是封建社会制度,流通货币是白银。白银的量有限,市场一旦膨胀起来是无限的。制度跟不上形式,货币流通跟不上市场增长。从万历朝,明朝开始走向衰落。没有制度保证和思想基础的资本主义萌芽,不过是无根之水,发展不到哪去。对于封建官僚们来说,商人们只是群可以一次接一次剪羊毛的肥羊,而那些商人们则有着根深蒂固埋在骨子里的小农思维。”
“韦宝,你怎么敢胡说八道?谁说我们大明从万历朝走向衰落了?你这话是大逆不道!”吴三凤像是触动了某根神经,很是興奋的跳起来驳斥韦宝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言论。别的他没有听懂,他就听到了一句韦宝说大明不好的话。
“你若觉得这句话是大逆不道,随时可以到外面去宣扬,也可以到衙门去告,我想没有眼瞎,没有耳聋,不是见识太少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实吧?”韦宝一脸平静的与吴三凤说道理。
现在的韦宝,已经越来越会隐藏内心的情绪,泼妇一般的撒野打骂,已经很少出现在韦宝的行为中。
吴三凤是没有多少墨水的草包,真的说起道理来,自然不是韦宝的对手,怒不可遏道:“我自然会告你!走到哪里,也不能说万历陛下手里,大明朝走向衰落这种话!”
韦宝觉得资本主义最基本的元素在于分权,人民亦或商人有一定的权利,商人的权利得到法律的保护,整个社会具备契约精神。
资本主义跟钱的关系并不大,即便国家没有钱,也可以是资本主义。
而以明朝的集权的家天下,整个王朝再有钱也跟资本主义不沾边。
作为农耕文明,华夏的文化历来都是重农抑商。
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极低,是下等人,在某些年代,商人的地位跟囚犯是差不多。
在明朝,确实出现了一些拥有巨大财富的商人,但是,在家天下的体制下,商人自己也是皇帝的私有财产,他们的财富没有保障。
沈万三富可敌国,但朱元璋一句话他就立马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让他说下去,闲谈一下,不必过于较真。”吴襄倒是对韦宝的话很感兴趣,他是正宗的生意人,披着官皮的生意人,所以,韦宝说的很多词汇,吴襄虽然没有听过,觉得新鲜,一时半会无法理解,但是韦宝说话的大意,他是能体会到的。
“开几家染房,雇几个干活的就资本主义萌芽了,这太儿戏。资本主义想产生,就必须有那个土壤,尊重商人尊重财富的文化。没有国家与民族的概念,也就没有什么保卫国家、捍卫民族独立的想法,天下是能者居之,谁能打就是谁的。在老百姓眼里,只是一群人在打另外一群人,谁打赢了,谁能给一条活路,谁的税收的少,就帮谁。”韦宝说完,盯着吴襄看,要看吴襄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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