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给你写点什么?”王体乾遂问韦宝。
韦宝也不知道,傻萌的笑了一下:“公公随便写点什么都行,最重要需注明是王公公送给我的,一定要把王公公和我的名字写上。”
“看你像是进过学的人,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诗词?我给你题个扇面得了。”王体乾为韦宝着想道。扇面是读书人随身必备之物,关键时候,把自己送给韦宝的扇面打开来,官面上,便不会有什么人敢难为他了,即便是有东林人士不知道死活敢欺到自己头上,也得投鼠忌器。
诗词?还要是我自己做的诗词?老子哪里有这两把刷子呀?
不过韦宝转而想到了这事的好处,察觉体会到了王体乾帮自己的心意。
这的确是一个扬名的机会,自己的生意有了大内撑腰,这是关系上的事情,还得向世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学问才行。
毕竟大明这年代看重学问,儒商可比赤脚商人起家的商人,要吃香的多,也为自己以后在科举道路上行走提供了一个契机,人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王公公都欣赏我的诗词的话,谁敢笑话老子没有学问?到时候笑话自己便是笑话王公公。
就韦宝对原本历史的了解,魏忠贤势力至少还能牛逼个四年!自己这四年当中,怎么样也得先把功名拿到手,步入官场了吧?连王体乾王公公都欣赏自己的诗文的话,各级科举考官们,你们应该能掂量轻重吧?
“还真有一首拙作,待我先写下来给王公公看看。”韦宝会的完整的诗词极少,多是小学、初中、高中为了应付语文考试而背的,绝大部分都是唐宋的诗词,现在是明末,明朝和明朝之前的诗文肯定不能随便拿出来了,这时候要拿出来,只能拿出清朝和近代诗人的东西,清朝数得着的诗人极少,近代那些题材也不太适合现在这个时候,选材面就更狭窄了。
而韦宝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文学,平时也就看个逗趣小说,即便偶尔看过点诗词,也不会去记去背诵啊。
龚自珍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龚自珍的这首诗,是韦宝最先想到的,也最熟悉的。
不行,不行,这说不准被定位反诗吧?啥意思,说现在皇帝和朝堂不够抖擞?现在的人才都死板无能?
太祖的‘北国风光,千里雪飘,万里……’
不行不行,傻子都知道不行,找死啊?韦宝先把自己吓出满头汗了。
再一首就是韦宝比较欣赏,也比较熟悉的一位争议大能人物——李鸿章的两句诗了。
李鸿章是晚清名臣,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是淮军、北洋水师的创始人和统帅、洋务运动的领袖,建立了中国第一支西式海军北洋水师。官至东宫三师、文华殿大学士、北洋通商大臣、直隶总督,爵位一等肃毅伯。其一生中参与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包括镇压太平天国运动、镇压捻军起义、洋务运动、甲午战争等,代表清政府签订了《越南条约》《马关条约》《中法简明条约》《辛丑条约》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视其为“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慈禧太后视其为“再造玄黄之人”。
李鸿章尽力维护中国的利益,洋务图强,然而无法改变中国落后的现实。对于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他曾据理力争,然而无奈国家羸弱,不得不接受屈辱的要求。
他与曾国藩等人主导洋务运动是其进步的表现。他也有外交上维护中国的事迹,如在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独自前往谈判,最终不割地而平息事件;在甲午战争处于不利情况时曾主动用最小代价来达成和解等,都是他卫国有利的一面。
但后人也多诟病李鸿章曾作出的错误决策。如过于避战和重视海防而愿意牺牲整个新疆放弃疆防;1885年在完胜日本的情况下签订的《中日天津会议专条》,给予了日本可以派兵进入朝鲜的权利;与日本的中日甲午战争中的指挥失误导致军舰在威海卫被全歼;中法战争胜利后反而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等。
虽然这些不利条约和做法受制于各种客观条件,但他依然要为这些事件的误国行为承担很重的责任。
另外在早期镇压太平天国运动时,他杀人过多。
这也牵涉到对于湘军和淮军的整体评价。
洋务运动和他的一系列措施并没有改变中国继续沦落,也让他的功劳并不显著。
韦宝和大多数人不同,他很欣赏李鸿章,认为李鸿章是清政府倒台前几十年那个风云时代中,中国自己生产的伟人,是古代和近代切割的划时代人物。
就李鸿章的诗吧!
韦宝打定了主意,说着便让手下人去拿扇面和宣纸过来,研墨挥毫。
《入京》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
这诗总共有八句,但韦宝只记得两句,便写了下来,也不管对照不对照,工整不工整,当初是因为诗句朗朗上口,字里行间中有一股豪情壮志和霸气,才让韦宝看了一遍便记住了,却只记得开头这两句而已。
这诗表达的是作者渴望参与国事的雄心壮志,认为历史是王侯将相写的,他就要做王侯这样的人。
在韦宝看来,醉心功名利禄,这应该是封建统治者最喜欢看见的事情,是乐于见到天下读书人都有这种想法的,应该不犯下什么忌讳,所以写了出来。
韦宝的一笔字,在现代能拿个中学生水平的地区书法比赛奖项,但到了大明,也就勉强算是童生水平,贵在刚劲有力,筋骨还行,倒也有几分男子汉气概。
王体乾站在韦宝身边看着韦宝写字,因为厅门打开了,所以外面的一帮喝酒小声谈话的官员们,也能看见这边韦宝在写字,一群人便好奇的站起身张望。
“不错,不错,诗不错,字也不错。”王体乾虽墨水不多,到底是司礼监第一杆笔,平时要在纸面上跟一帮大臣斗法,才学还是练出来了几分的,对韦宝这几个字,极为欣赏。这个欣赏是有前提的,因为王体乾已经将韦宝的身世弄得很清楚,知道韦宝出身农家,根本没有什么靠山,而且连进学都没有进过,一个没有进过学的人,不但能自己作诗,还能写一手拿出去见人的字,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所以才会极为欣赏。
韦宝的身世经历和普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穷人相同,所以只要是寒门子弟,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崛起的人,都会在知道韦宝的身世之后,对韦宝产生好感,产生惺惺惜惺惺的感觉,尤其是太监们,太监个顶个都是因为穷的吃不上饭才入宫的,否则谁愿意让孩子断子绝孙?
韦宝这趟来京走的路线特别准确,和他的身世非常稳合,接触到的虽然都是上流社会,却是最苦的人崛起成的上流社会的那波人。他们看年轻的韦宝,很容易从韦宝身上看见自己当初的影子。
“多谢王公公夸赞!”韦宝见王体乾夸奖,心里喜欢,知道这诗没有问题,他可不敢胡乱跑到古代做什么文抄公,这是什么年代啊?说错话都容易被找大麻烦,更何况白纸黑字的,出一点错便小命难保,能少动笔,就绝不在外人面前展露。文学装逼,风险太大。
一帮官员见王体乾夸赞韦宝,一个个高声附和,都夸好诗好诗!好字好字!
韦宝笑眯眯的团团一拜,感谢诸位大人夸赞云云。
说话间,王体乾一蹴而就,将韦宝的诗题写到了扇面上,落款是司礼监王体乾赠与韦宝云云,并注明了现在的时间,天启四年正月13。
虽然宦官不能随意结交外臣,不过韦宝这时候不是官,一个小老百姓,这可以算是读书人之间交流的一种方式,不犯忌讳。
大明太监和朝臣互通诗文,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和一个小老百姓。
众人又是一番交口称赞,这回更加卖力些,夸赞王公公的字写的好,什么苍劲挺拔,寒风傲骨,矫若游龙之类的阿谀献媚之词,铺天盖地袭来。
韦宝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领略了啥叫拍马屁,自己跟人家比,也就不要脸的程度能拼一拼,其他的,还真赶不上,人家都是国家队级别的,至少也是国家队替补级别的,自己也就一乡镇水平。
锦衣卫指挥同知田尔耕身上恰好有一副刚刚买来的古董扇面,还是空白的,扇子根骨皆为黄金打造,极为精致华贵,此时想起,便当即拿了出来:“王公公如此冠盖天下的书法名作,用这等普通扇面题写,着实可惜,下官献上一把好扇。”
田尔耕是原先兵部尚书田乐之孙,正宗的世家子弟,虽然在军方为官,却有点文人的酸味,要不然武官是没有几个随身带扇面这类东西的。只可惜这家伙酸归酸,却没有多少墨水,否则以他的身世,最适合的倒应该是跟东林人士们混迹在一条道上,而不是走上了阉党之途。
众人一看那扇面,便知道珍贵的很,金面扇啊!顿时啧啧称奇,赞叹不已。但内心都暗骂田尔耕这马屁拍的及时!能见到王体乾王公公,这已经是极其难得的机会,还有机会拍马屁,这怎么不让人生气?
不过在场众人都是什么水平的人?全一脸喜气洋洋的称赞说该当在这幅扇面上题字,才配得上王公公的身份云云,丝毫看不出一点嫉妒。
韦宝微微一笑,“多谢田大人,这幅扇面多少银子?我斗胆向大人买下。”
“不用不用,韦公子这就见外了不是?能为王公公效绵薄之力,这是何等的荣耀?千万莫要谈银子。”田尔耕笑眯眯的连连摆手,整的跟韦宝很是熟稔一般。他这幅扇面花了二百多两纹银,这还是仗着他的权势,还是碰巧得来,否则在正常年景,正常人到古董店铺去买,至少得三四千两银子才能买到,还得碰巧才行,古董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体乾是识货之人,拿着扇面看了看,对韦宝道:“看手工和成色,怕是唐代宫中的物件,极为罕见!既是田大人一片好意,我便再写一副,这把扇子,你给田大人三千两银子吧。”
韦宝急忙躬身答应,让人去取银子,心说好是好,可这么昂贵的扇面,老子随身携带的话,天下的柳子们还不都红了眼的想要啊?这装逼的物品太华贵了也不是好事,风险陡然增加哩。
田尔耕推说不要,但那也只是客套,转手能赚上十多倍的银子,极为高兴,连声向韦宝客气,看出王体乾似乎对韦宝青眼有加,不敢怠慢,最后田尔耕和韦宝客气推让了半天,田尔耕仍然不肯要银子,韦宝却执意要给。
“田大人,王公公发话了,你怎么好推辞呀?”韦宝道。
“那等会再说,等会再说,不急。”田尔耕笑眯眯道,说着还在韦宝的肩膀上拍了拍,四十岁的人,倒像是跟韦宝是哥们。
这不由让韦宝对田尔耕的印象深了一些,他听过田尔耕的大名,知道是后面魏忠贤的厉害爪牙!今天见田尔耕做人也这么厉害,更是留心。
韦宝忽然发现一个事情,似乎越厉害的人,给人的感觉越是亲切随和,一个个都像是天然的哥们,仿佛前世注定的缘分一般。
王体乾又在金面扇上题完一遍字,刚才才写过一次,这次比刚才更好一点,他极为满意,哈了哈气,还在手中拿远看了看,然后递给韦宝:“这下高兴了?”
“多谢王公公!”韦宝急忙恭恭敬敬的双手捧过金面扇,见王体乾对自己的态度和蔼,不由一汗,暗忖你说好的不要让外人看出来咱们的关系呢?人到底是感情动物,太监们也是很动情的。
王体乾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带着一批随从而去,韦宝和众官员急忙一起相送,直送出十王府街,还是王体乾让众人先回去,要不然一帮人恨不得直接将王体乾王公公送入午门,送入皇宫大内才安逸。
“诸位大人,今天一定要在我这喝好,喝高兴才行。”韦宝见王体乾走了,热络的招呼一帮官员。
众人见王体乾对韦宝的态度都那么亲近了,哪里还敢小瞧了韦宝,一个个满口答应,纷纷围拢过来和韦宝攀谈,韦宝笑呵呵的跟这个说一句,跟那个说一句,浑身是劲,感觉这种吃喝玩乐的生活,还是挺适合自己的。
“田大人,三千两纹银,您无论如何得收下!”韦宝并没有忘记这茬,不能占人家当官的便宜呀,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道得多少杀气呢。随便背后来一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明知道这人以后还会成为魏忠贤的头号爪牙,哪里敢怠慢?
“兄弟这是瞧不起老哥哥呀?”田尔耕笑眯眯道:“兄弟,咱们这般投缘,一见如故,不如做兄弟吧?”
韦宝一汗,在韦宝和田尔耕身后,也随同众官员来相送王体乾的李成楝也不由的大汗。
田尔耕想和自己结拜?
韦宝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感叹,他是清楚历史走向的人,只要崇祯上台是无法逆转的事情,魏忠贤的倒台也同样无法逆转,你这阉党集团的头面人物之一,要跟老子结拜,你是嫌我活的太过滋润了还是咋地呀?
却马上露出喜滋滋的表情,“田大人这么器重我,这是我的造化呀!”
“哟,韦公子这是答应了?那咱们立刻回去摆酒庆贺,今天可真的要多喝几杯了!”田尔耕笑呵呵的边说边对众人道。
众官员都是阉党系人物,暗道田尔耕无耻,跟一个没有官身的大头老百姓,用得着这么巴结?虽然看出王体乾对韦宝不错,但是毕竟韦宝现在名分未定,形势并不明朗,他们也没有对韦宝太过夸张的接纳。
最主要,还是因为韦宝只不过是一个大头老百姓!
韦宝心里叫苦不迭,这还真不好办,刚刚推了魏忠贤这么大的一根橄榄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没有想到现在又碰上田尔耕这枚小橄榄枝?这要是再不接的话,难以收场。
不过韦宝到底是韦宝,转眼间便计上心来:“田大人如此赏识,这真的是我韦宝的造化!不过我已经认了一个大哥了,并且发誓,此生只和我大哥一人结拜,这……不如这样吧?田大人跟我大哥李成楝结拜,我大哥是国舅,你俩的身份也配合,这样,等于咱们都是兄弟了!”
韦宝说着便将李成楝拉了过来,暗忖看田尔耕这枚草率便要与人结拜,看样子在京师官场,找人结拜就跟喝茶聊天一般随便吧?那么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还少不了,不如就把李成楝推出来当挡箭牌,反正李成楝因为东李李庄妃娘娘的关系,八字够硬,即便将来崇祯掌权上台,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李成楝懵里懵懂的被韦宝拉到了田尔耕的身边,‘这……这……’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成楝本来就是田尔耕的手下人,一个没有权力的空衔,根本不被田尔耕放在眼中,田尔耕之所以会高看韦宝,一方面是王体乾刚才在不经意间展现的对韦宝的看重态度,另一方面,也主要是看重韦宝小小年纪,便手腕过人,觉得韦宝有本事!
人和人结交,首先是看重对方本人怎么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就是再有背景,人家也只是想着怎么利用,而不是想着去结交。
“刚才似乎听韦兄弟向王公公提了老李小旗官的事情,看样子,老李不日便将升总旗,甚至是百户了吧?提前道贺一声。”李成楝并没有表露出不开心,韦宝这么推辞,他不管真假,都觉得有点受到怠慢了,微微不悦,却一点不放在脸上。
李成楝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但在皇亲国戚当中啥都不算,在锦衣卫这个体系当中,更是等于最普通的校尉、力士、校令,甚至都不如,因为别看校尉、力士、校令这些是最底层的人,但他们也正因为没有一点官职,反而差事排的满满的,有差事就有机会‘分钱’,日子反而比李成楝这种空挂着个小旗官头衔的当官的人强。
这点在哪个年代的单位中都一样,靠边站的当官的,还不如底下办事的,所以现在田尔耕这种仅次于锦衣卫指挥使的大人物跟他说话,他便激动的比入宫见到皇帝还紧张了,“田大人……我……这事……我不清楚。”
韦宝见李成楝这么紧张,遂又东拉西扯的将话接了过去,暗忖自己认的这个结义大哥,人是太老实了些,的确不适合当官。有点靠谱的过头了。
这么一段波折之后,田尔耕仍然对韦宝很客气,却不再提结拜的事了。
韦宝先是将一帮当官的送回海商会馆继续喝酒吃饭。到底是将三千两纹银给了田尔耕,这又让田尔耕对韦宝加倍产生好感!田尔耕是诚心实意不要那笔银子了,他的家世虽然显赫,倒也不是说看不上三千两这么大一笔银子,主要那金面扇是他半买半抢夺来的人家的传家宝,他只花费了二百两纹银罢了,所以并不是特别心疼,另外韦宝都能得到王体乾的礼遇,谁知道韦宝背后到底是什么关系做靠山啊?自然更加不在乎这么点银子了。
但韦宝执意要给,田尔耕无奈,只得收了,“韦兄弟,老哥一见你便一见如故,你说,咱们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田大人能将我一介草民当成朋友,这是给了我天大的脸面了呀。”韦宝诚恳的道。
田尔耕点点头,“以后在京师遇上什么事情,必须来找老哥,大事不敢说,小事的话,老哥都给你办了。”
“多谢田大人,我再敬田大人一杯酒!”韦宝微微一笑,热络道。
田尔耕和韦宝喝了满满一杯酒,放下心结,两个人聊的好不痛快。
韦宝喜欢和有点文化,但不是很爱酸不溜秋拽文的人玩,大家都是半桶水,偶尔谈论一点,倒是更加高兴。要是遇上真正的饱学之士,都是一帮真老夫子,那什么都别说了。
陪一帮官吏一会儿后,韦宝找机会离开,到招待一帮商户的天地楼。
他是主家,虽然刚才闹的很不开心,还是要来一下的。这次的宴会分为两边,天地楼招待商界的人,海商会馆招待官场的人。
一帮商户巴不得韦宝不要来,刚才那样打压韦家,又被倒打一耙,现在想到要见韦宝,想想都尴尬,但是若等不到韦宝来,这酒席又不知道到什么阶段算是个头?也不敢贸然离开。
“诸位掌柜的,大老板,失礼了。”韦宝一进天地楼,便春风满面的笑道。
其实韦宝此刻内心中,并没有多舒畅,还记挂着王体乾回去向魏忠贤交差的事情呢,因为不想和阉党或者是东林党搅在一起,所以韦宝和人相处之时,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若是刚才成了魏忠贤的干儿子,他现在便能安心了,所要担心的,也只不过是几年之后,魏忠贤倒台后自己的处境而已。
韦宝作为一个现代普通男人,对钱的渴望,要胜过对权力。他盼着有权有势,想过那种威风的生活,但能做到一方老大,其实就已经很满足了,比如能在永平府呼风唤雨,各方面人马都给面子,生活富足安稳,出入有排场有面子,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并没有幻想跑到京师来威风凛凛,越威风,风险也越高啊,要真的想威风,造反称皇帝是最威风的。
一帮富商见韦宝来了,急忙一起端起酒杯向韦宝祝贺。
“恭喜韦公子了,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这么大的声势,韦公子又这么年轻,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乔广进是众人中的马首,谈笑间一点看不出来他此刻心怀郁闷,很有风度。
韦宝知道这伙人现在很不爽,但是见大家都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还是很佩服的,他就很难做到这一点,要论处事灵活,心胸城府,做生意做大了的人,一点不输给官场中人,只是两边的人生道路不同而已,相对而言,商路的难度明显更高一些。当官的还有个代代相传的陋****体系,不是朝夕养成的,经商则不然,再庞大的家业,也能在一夕之间败个精光,多有实力的商人,也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行。
“多谢乔大掌柜,刚到京师的时候,头一个便想要拜望大名鼎鼎的乔大掌柜,只是到了今日,才得缘相见。”韦宝微微一笑,一副彬彬有礼的知书达理学士模样,说罢,还很装逼的将有王体乾亲笔题字的金面扇啪的一声打开。
眼尖的人和附近的富商们立马看见了韦宝金面扇扇面上的字,均大感吃惊!王体乾赠送的?还写了字?这都到了什么关系了啊?自己跟这样的人怼,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一帮商人对韦宝更为热诚,一个个说起场面话,说起奉承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倒像是都跟韦宝是多年好友似的。
韦宝并不是见好不知道收的人,似乎也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决口不提这帮人刚才怎么叫伙计来闹事的事情,至于他们过后怎么摆平,他也不想知道。
韦宝很谦虚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刚刚在商界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跟今天来的每个掌柜都聊上几句,拜托大家以后关照他的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云云,还带着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向众人取经。
“什么人最苦?我们这些小商人。”韦宝跟这么多人喝酒,早就晕晕乎乎的了,拉着杨四庆,大着舌头动情道:“生意是做不完的,有人就有生意,小弟绝不敢影响大家原有的买卖,但在我天地商号在京城营业之后,若是能使大家觉得我们还行,能让大家的生意更顺利,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是是,韦公子说的不错,咱们做生意的苦哇。”杨四庆极为尴尬,头两天,他儿子为了几百两银子的差价,将韦宝赶出他们家商号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众人皆附和称是。
韦宝对一帮富商道:“小弟喝多了,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大家见谅,今天一定要玩高兴了,以后小弟但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都请直言无妨,一定马上改过,大家有商有量,人情才通达嘛,切不要再为些许小事伤和气。”
众人一阵尴尬,都硬笑着称是,同时没有人再敢小瞧韦宝是辽西乡里人,是关外的野人了,就冲韦宝这么年轻的年纪,能有这份度量和城府,已经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但绝大部分人并不买韦宝的账,只是表面做场面而已,尤其是晋商和直隶商帮中,以十王府街晋商会馆掌事、乔家商号乔广进、乔东升、杨记商号杨四庆、杨明晨这些人为首的头面人物,更是不甘心忽然就冒出来一个新兴势力分他们的生意。
这帮人不会想着怎么让市场变大,只看着眼前一小块,想着怎么勾结官员,盘剥百姓而已。
韦宝也知道几句漂亮话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已经挺满意了,至少从现在开始,这些人承认了他和他的海商会馆、天地商号在京师立足了,甚至等于承认了他能在整个直隶立足,京师的影响力辐射整个北直隶是毫无问题的。
一帮随扈扶着韦宝回天地客栈中,为韦宝一个人准备的专有上房的时候,王体乾已经回到大内,赶着向魏忠贤回禀交差去了。
魏忠贤听说韦宝不愿做自己的干儿子,顿时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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