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宝自己也知道这么做是有点冒险,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将老林子绺子帮彻底得罪了,能最大程度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就尽力消灭,没有第二条路走!
现在不灭,将来也要灭。
既然早晚都要对决,为什么不在出其不意的时候?
韦宝甚至生出了将来让谭疯子暗中拉起一支队伍和老林子绺子帮分庭抗礼的打算!
凭什么吴家能有一股土匪势力充当武器,他不能有?
只要持续有杨家撑腰,这事情是有希望的。
如何在逆境中化被动为主动,不管哪个年代都一样。
既然这一世决定不再过平凡的日子,是不是也应该转换下思维方式呢?就算是一下子转不过来,也要养成这样的习惯。
韦宝喝了点酒,头脑却興奋异常,一直没有办法睡死过去,迷迷瞪瞪的闭目养神。
夜里子时,到了韦宝决定动身的时间,因为之前就和客栈掌柜的打过招呼,客栈掌柜的很是殷勤的亲自起身相送,为了做到韦宝说的不要声张,客栈老板只让一个伙计在旁边帮衬。
韦宝向客栈掌柜的一拱手:“掌柜的,就此别过,最多半月,我们一准回来,拜托你的事情,麻烦了。”
“韦公子放心,祝韦公子一路顺风,路上保重呀。”客栈掌柜的热诚道,在他眼里,韦宝是很好的主顾,出手大方,还给他带来新的生意,巴不得韦宝常年在这里就好。
韦宝微微一笑,“保重。”说罢,带人上路。
城门已经由抚宁卫的镇抚钱聚财打过招呼,官兵见韦宝一行人过来,范大脑袋上去轻声说了两句话,当即放行。
韦宝被北风吹的都快成冰棍了,不过见着范大脑袋胖胖的身子跑上跑下,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暖意,人都是用出来的,就在十天之前,范大脑袋还只是一个话比较多,但很土气的农村青中年人罢了,现在哪里还有土气的影子?这么几天功夫,被自己用的都能出大场面了,现在说是哪家大户人家的管家,绝没有人怀疑。
众人出了城门,再往前走出一里地,韦宝让其他人先走,留下林文彪和刘锦棠跟自己三人换上官兵的衣服,然后再策马超前。
林文彪一直想再劝韦公子还是三思而行,他连能否冲过绺子帮的哨卡都提心吊胆的呢,怎么都想不通韦公子为什么会忽然兴起大开杀戒的念头?
韦宝并不是嗜杀成性了,实在是昨天差点就死在绺子手上,让他看透了,杀戮的世界本来就是你死我亡!
他并不担心自己实力弱小,因为他相信他的对手,仍然——对他的力量一无所知!这一直是韦宝敢于在这个时代,这个时空发挥的最大动力!对于他来说,这个陌生的时空,并不简单,跟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分别,但是他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和一批来自现代的物品!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这件事情最大的难点,在于能否准确发现绺子的哨卡,要悄无声息的先解决绺子哨卡才行,否则大股的绺子有了准备,韦宝就是生出四只手也没用。
只有穿官兵的衣服,才能占据心理上的主动和行动权上的主动,但是穿了官兵的衣服,绺子哨卡肯定不敢冒头了。
不过有林文彪这批熟路老马。
带上林文彪是因为林文彪不仅武力值在这批人当中最高,而且要靠他认路和找绺子哨卡,带上刘锦棠,则因为刘锦棠是韦宝身边随扈当中,武力值仅次于林文彪的人了。
三匹马因为要在前面开道,在韦宝的吩咐下,比后面的马队超前了一里地的距离。
“林文彪,你有把握找到绺子的哨卡吗?”韦宝问道。
“有。”林文彪只是简短有力的一个字答案。
韦宝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点,“但愿他们只有一个人放哨,或者最好是没有人放哨,这大冷天的夜里,还会守在路边吗?”
“至少有一个人。”林文彪答道:“绺子帮看上去松散,其实规矩很大的。”
“嗯,以后我们的护卫队,你要多带他们,要带的比绺子帮更好。”韦宝道。
“有谭大哥呢。我一定尽力为公子效劳。”林文彪一边警惕的用目光搜寻前方,一边回答韦宝:“公子,据我看,快要到绺子的哨卡了!他们不会离抚宁卫太远设哨卡的,因为山寨在抚宁卫后面。”
韦宝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分别握了握藏在两只袖口中的左轮手枪,和怀中的备用转轮。韦宝对子弹格外珍惜,总共就三百来发,用了都不知道上哪里补充去,他用过的子弹壳是一颗都没有扔掉,全部收的好好的,幸好左轮手枪打过之后不像是步枪子弹壳,不用退膛到地上捡起来,击发之后会直接留在转轮内。
林文彪忽然停下道:“公子,如果有两个绺子放哨,咱们很难让他们不喊人来,那样的话,咱们还是退回抚宁卫吧?公子的命金贵,不必和绺子们硬拼。”
韦宝见林文彪在这个关节点上泄气,并不着恼,知道他这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点头道:“我答应你,走一步看一步,不硬拼,绺子的人都惊动了的话,咱们就退回抚宁卫!”
林文彪听韦宝这么说,顿时松口气,“多谢公子。”
“都是自己人,谢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韦宝微微一笑。他知道林文彪觉得自己没有实力和大股绺子拼正面,却也不过多解释。
三人继续谨慎前行,林文彪不停的观察道路两侧。
“公子,前面就是了!”又走了半个钟头的样子,林文彪忽然轻声道。
“哪里?”韦宝两眼立时瞪大,紧张的轻声问道,并向前看,他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那棵树后面!”林文彪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道边上的一个小山坡,小山坡半中腰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树。
韦宝点了点头,对林文彪和刘锦棠轻声道:“咱们过去包抄他,他见我们穿的衣服,不敢随便吹哨!林文彪,你找机会结果一个,如果有两个人的话,刘锦棠,你找机会结果一个,千万不要发出声响。大股的绺子肯定在这附近!”关于绺子哨卡发现他们之后的举动,韦宝在之前就已经设想过了,他们穿着官兵的衣服,绺子哨卡肯定不敢贸然吹哨,不然就暴露他是绺子的事情了,一定会先假装是老百姓,妄图糊弄过去。
林文彪和刘锦棠答应了。
虽然这些事情,刚才就已经商量过一次,但韦宝还是再重申了一遍,与其说是说给林文彪和刘锦棠听,不如是说给他自己听的。纵使总是想故作轻松,不让人看出紧张,保持‘领袖’风度,但韦宝到了这种时候仍然难脱吊丝本色,心跳的飞快,砸的喉头发干。
韦宝咽了口口水,捂着嘴清了清喉咙,忍住了没有点烟,点烟会暴露。
他换了身体,重生之后,其实身体是没有烟瘾的,烟瘾在于心理,习惯了烟草的麻醉的人,遇到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来一根烟,韦宝此刻就特别想来根烟。
韦宝策马向那大树冲过去,林文彪和刘锦棠在两侧包抄,一方面防止那人跑了,一方面看看是否还有岗哨?
放哨的绺子听见马蹄声靠近,知道是冲自己来的,非常纳闷,他已经看清了来了三个骑马的官兵,暗忖官兵半夜赶路,肯定是有非常紧急的公务!可能是建奴又扣关了?辽东吃紧,要送信啥的吧?但是送信的官兵找自己干啥啊?他不觉得自己刚才露头了,一直都是猫着身子在树边上呢,这三个官兵的眼睛也太好了吧?简直是眼神很好的拿耗子的狗。
林文彪之所以能发现这绺子,并不是看见这绺子了,而完全是他凭借对绺子的熟悉,认定了这个地块是绺子可能会布置埋伏的区域,并认定了眼下这个地点,最符合绺子们设置暗哨的习惯之处,其实林文彪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这树后就一定藏了人。
放哨的绺子纳闷归纳闷,却并不是很惊慌,两只手互相揣在袖兜中,袖兜中藏着短刀,赶紧将身上背着的长弓和长刀解下放到了地上,乌漆嘛黑的,相信对方也看不清楚。
“什么人?”韦宝警惕的绕过大树,对那绺子轻声问道,要不是不能发出声音,韦宝几乎要将左轮手枪对着这人了。
绺子见躲不过去,结结巴巴的,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急中生智道:“官……官爷,我是逃荒的,饿了好多天了。”
“逃荒的?”韦宝哼了一声,“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大半夜的,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在这里?”
韦宝一面没话找话说的敷衍这名绺子哨卡,一面注意刘锦棠和林文彪的位置。
刘锦棠和林文彪也警惕的看着周围,一方面要找机会弄死这绺子哨卡,一方面要提防旁边还有人。林文彪知道,一般绺子的哨卡,凸前一人,背后还会两个人藏着作为保护哨的。
现在韦宝和韦宝手下的一帮随扈也弄清楚了绺子们的这一习惯了。通过这次跟绺子们打交道,再也没有人怀疑绺子们的能力。
“我……我……”
那绺子明显缺乏应变能力,大半夜的,忽然来了三个官兵,当时就蒙了,脑子在想着是不是要发信号给众人?却又害怕这三个官兵会忽然动手,最关键是他看不见身后的二人。
林文彪已经翻身下马,向那人走近,取出了短棍预备将这绺子棍毙!
“我什么我?问你话呢?”韦宝见林文彪不断靠近,怕绺子回头,不停的催问。
“我叫……”绺子被韦宝一摧,心烦意乱间就想吹哨子了。
“叫什么啊?你难道连你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韦宝皱了皱眉头,语气却并不严厉。正是因为韦宝的语气一直很温和,才让这绺子无法下决心喊人,认为自己能将三个‘官兵’敷衍过去。尤其是韦宝年轻英俊的长相,不但对女人有欺骗性,对男人的欺骗性更是强悍,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么个‘温润儒雅的俊美少年’,会是杀人恶魔。
“我叫小四!”那人随口都。
韦宝点了点头:“姓什么?总不能光叫小四吧?”
绺子一汗,不知道这官爷要干什么?你管这么细干什么?
倒是林文彪将举起的短棍落下了“小四。”
韦宝一怔,不知道林文彪忽然要做什么?那绺子也怔住了,自然回头,认出了林文彪:“彪子?”
林文彪怕韦宝会动手,急忙对韦宝道:“公子,这个是自己兄弟。”
韦宝恍然,嗯了一声,林文彪既然能在抚宁卫杖毙两名绺子帮的人,显然已经彻底归心于自己,不用再怀疑了,他说是兄弟,一定是有把握的。
“彪子,你怎么在这里?还穿了官兵的衣服?”绺子谢小四疑惑的问道。
“说来话长。”林文彪冲谢小四说完,急忙对韦宝道:“公子,这是自己兄弟,靠得住的。”
韦宝点了点头。
“小四,我和谭大哥,有根,我们三人已经跟了韦公子,你怎么说?”林文彪看着谢小四的眼睛问道。
“当初我就想跟你们三个一道下山,疯子在山寨这么多年,才刚受伤,山寨就这么对他,我们都看不先去!”谢小四答道。
“好!”林文彪大喜,然后用目光询问韦公子的意思。
韦宝自然巴不得增加一人,道:“既然是文彪介绍的人,一定错不了。”
“小四,今晚就你一个人站哨?其他人呢?”林文彪已经确定附近没有暗哨了,所以这么问。
“都在坡后面,临时搭建了一个窝棚,侯三带着19个弟兄都在那睡觉,本来说设暗哨的,后来说太冷,又这么晚了,等不到韦宝那伙人了,便只安排了我一人。”谢小四解释道。
林文彪在谢小四肩头拍了一下,“叫公子,这位就是韦公子。”
谢小四一惊,急忙转身,向韦宝抱拳道:“不知道是韦公子大驾,请公子恕罪。”
“不碍事。”韦宝道。对眼下的局面大为喜欢,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甚至有机会一下灭了20个绺子!这肯定会让震天北的这股老林子绺子帮实力大挫!
“东西都准备了吗?”韦宝问的是晕香,能不动手,自然是要省子弹的,而且一次性杀这么多人的把握不大,万一有几个惊醒之后起来反抗,还得承受危险。
林文彪点了点头,“公子请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常备的,但是有一事想求公子,这伙人都是谭大哥常年带的,我原本也是里面的,很多人都跟我和谭大哥有深交。”
韦宝立时明白了林文彪的意思,“你放心,能不杀的,肯定会留下!”
林文彪大喜,“那公子,你和谢小四、刘锦棠先留一下,我一个人就能去办妥,马上回来。”
“嗯。”韦宝点头。
林文彪麻利的一路弯腰小跑,上了小山坡,见到一个长条形窝棚,知道是绺子们刚刚搭建的了,到了窝棚边上,轻手轻脚的取出晕香,用竹筒吹气,见里面没有半点动静,捂着鼻子一看,一排人平躺着,都睡的死死的,这才放心,又跑回韦宝附近:“公子,齐活了。”
韦宝大喜,留下刘锦棠,让他拦住后面的车队,带着谢小四过去了。
韦宝一看整整20个绺子平躺在地上,跟一顿死尸一般,乐不可支,这要是正面硬拼,得花多大力气呀?暗忖这次自己的决策太流弊了,就是应该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才是王道呀!这下多省事?
“你觉得他们有多少人能听咱们的?”韦宝问道,“点上火把,认一认人吧。先将他们都捆了。”
林文彪道声是,点燃一支火把,招呼谢小四一道动手捆人,绺子们身上一般都备着捆人的绳索,这倒是省事了,不用额外去找,就用他们每个人自己的绳子捆绑他们自己就行。
没有片刻,将一众人等捆的结结实实的。
谢小四道:“除了两个人是从震天北大当家的直营调来的,其余都是谭疯子手下的老弟兄,知道谭疯子跟了韦公子,应该都愿意跟着谭疯子出来,那新来的两个人入伙才三四年,平时关系也挺好,应该能说动,就是不知道侯三是什么意思?”
“侯三应该也会反,他平时跟谭大哥稍有嫌隙,那也是位置之争,想做三当家的位置罢了,侯三其实对震天北大当家的不满多时,人倒是不算坏的。”林文彪接着道。
“就是说都有希望归顺咱们啰?”韦宝点了点头:“先将他们的兵器找地方藏了再说,然后都弄醒来,愿意跟着咱们的,都要,不愿意跟着咱们的,放!”
韦宝之所以能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是想要收买人心,但他实在是没有把握的,只是收了这帮人的兵器,这趟平安到达河间府,肯定有把握了。至于他们是不是会返回绺子帮的山寨,先不去想了!
谢小四和林文彪没有想到韦宝居然会说出‘放’这样的话,都觉得韦宝很是仁义,这伙人可是连日追杀他啊?
两个人急忙先将众人的兵器,寻个地方藏好,堆上草丛,确认发现不了,立时返回。
“公子,那我们将他们弄醒了?”林文彪确认道。
“弄醒吧。”韦宝微微一笑,都将人捆的跟粽子一般了,还怕个毛啊?
林文彪和谢小四在众人脸上逐一浇上冷水,不一会,一个个便迷迷糊糊的开始哼哼起来。
韦宝暗忖,晕香这真是好玩意呀?有这种东西,那这世上的女人,不是想玩哪个就玩哪个了么?呸呸呸!劳资怎么想这么下贱的事情?要玩也得光明正大!又想到林文彪和其他绺子还会弄让女人吃了就想男人的药,立时又暗自对自己一顿呸。
最先醒来的绺子一个个惊惧无比的看着韦宝、林文彪和谢小四,不过谁也没有敢出声,弄不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
侯三醒了,见到林文彪和谢小四,和两个人身边的韦宝,立时大骂:“谢小四!林文彪!你们两个畜生,勾结外人?出卖山寨?我艹你们两个十八代祖宗!”
林文彪并未动气,躬身介绍身边的韦宝:“这是我们韦公子,我和谭大哥、白有根、谢小四,都已经投奔了韦公子了。”
韦宝淡然道:“你们之前是受你们大当家的命令,你们大当家背后听从的是吴三凤,这些事情,都抹过去了!我本来可以将你们都杀了!但是现在既然将你们拿住,我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是我放了你们,二是你们今后跟着我。”
韦宝的‘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将一众土匪给震住了,没有想到韦宝居然上来就说要放了他们?
“你放了我们?”侯三疑惑的看着韦宝:“让我们投靠你?你要拉杆子?”
韦宝明白拉杆子的意思就是弄一个绺子帮出来当土匪,微微一笑:“我是正经生意人,拉什么杆子?杆子不是长久之计,也许我今后会弄一支类似于杆子的护卫队。”
侯三听韦宝说的文雅,却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韦宝的用意,虽然韦宝年纪轻轻,但是他们通过这几天与韦宝斗法,加之韦宝今天居然会想到收买山寨手下,将他们擒拿,都已经让人很是佩服了!因此,侯三并没有将韦宝当做一个弱冠少年看待,反而很是高看。
“我不摧你们,你们自己考虑吧。”韦宝对身边的林文彪和谢小四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不生火?怪冷的。”
虽然韦宝并不是不着急这帮人赶紧决断,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增加了韦宝的‘领袖’气质。
林文彪和谢小四答应一声,赶紧升起两个火堆,绺子们是真抗冻,这么冰天雪地的,只是弄个窝棚,就能在野外睡觉,这点也让韦宝很是佩服。
这帮绺子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谭疯子的老手下,跟侯三并不是很亲近,但是有几个想要投靠韦宝的人,还是先跟侯三打招呼。
“三当家的,我们想跟着韦公子,做绺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谭大哥都敢跟着韦公子,我们也不怕。”
侯三并没有再口出恶言,无声的点了点头,算是尊重这几个人的决定。
有一二,就有三四,立时像谢小四和林文彪之前分析的一样,所有人都表示愿意投靠韦宝,包括新近从震天北手下增补到侯三手下的两个人。
韦宝倒是非常意外这种局面,他之前听谢小四和林文彪分析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做惯了绺子的人,有这么容易从黑转白?概因为韦宝还不是很了解这时代的情况,这时代并不像现代,犯了罪,都上了公安的名单,有污点了,再想转白很难。这时代,老百姓,绺子,是互相吃定的关系,却也是互相转换的关系,能有别的谋生方式的时候,绺子绝不是首选。光是名声就不好听,怕死了没有面目见祖宗哩。
不过韦宝并没有将提防这帮人的心思表现出来,热络的和一伙人聊天,很是亲切,询问这些人家中的情况,是否都是白身一人?两只袖口中的左轮手枪却是握的紧紧的。
刘春石、范大脑袋等人见着山坡后的火光后,寻过来了,见韦公子和一帮绺子站在一起说话,吓了一跳,再见众人不像是敌对的状况,更是好奇不已,急忙一起奔过来。
“公子。”刘春石等人上前对韦宝见过礼。
韦宝大方的向刘春石、范大脑袋等随扈介绍刚刚认识的一帮绺子,说他们以后都是自己人了,韦宝的记性很好,才刚认识,就能准确的叫出每一个绺子的名字,一帮绺子心中暖暖的,觉得韦公子确实有诚意,也真心与刘春石和范大脑袋等韦公子的随扈结交。
韦宝在问过谢小四之后,知道常五爷带领的换班的那股绺子要到天亮后才会过来,让人去拿酒来,煮酒,吃肉,烧水。
这大半夜的,冰天雪地中,两堆篝火,倒是整的像是野炊茶话会一般。
侯三见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直担心,不知道韦宝会不会说话算话放了自己?他其实也在做复杂的心理斗争!又想反出山寨投靠韦宝,又不想这么做。
韦宝却亲自来为侯三解开绳索:“三当家的不用为难,我之前说了,不愿意投我,便自行离去,吃些酒肉再去吧?”
侯三见韦宝当真来放自己,胸中一股暖流涌动,铁打的壮汉也有鼻酸的时候,“公子,不是我侯三不识抬举,公子本可杀我,不杀就是给了我侯三一条命呀!但我是常五爷介绍入伙的,我要是一走,以后常五爷在山寨做人就难了。常五爷是我学艺的师兄。”
韦宝点头,情深意长道:“能理解!三当家的不用为难。”
韦宝说这句话的时候,感情拿捏的很到位,既让侯三感受到他对侯三的‘一见钟情’,‘惋惜不已’,又向侯三表达出,你尽管去,我会想着你的。韦宝虽然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虚伪模样,仍然忍不住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个666。
侯三叹口气,像是做了一个一生一世最为难的决定,忽然猛的端起酒碗来:“韦公子,实不相瞒,我在山寨过的也不是很舒心,大当家并不将我当贴心兄弟,我走之后对我师兄影响也不大,如果公子不弃,我侯三也愿意跟着公子。”
韦宝一汗,虽然对于自己刚才的表演很是满意,却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居然一下子就让土匪的一名骨干人物‘投诚’了?到底是自己的魅力大?还是土匪的管理体系太容易崩溃呀?
韦宝不清楚的是这时代的绿林人物极其看重义气,他没有杀他们,等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反出山寨这种事情的确是不地道,但是不轻易与旧主为敌便是了。
若要背弃了救命恩人,那就不是不地道,而会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甚至永远抬不起头来,他们都很清楚,震天北没有吴家扶持是不行的,这样的话,震天北和韦宝之间的争斗必将继续下去,很难不揷手,现在必须做个决断。
这些隐情,韦宝一时半会间没法想明白,所以如此吃惊,吃惊之后便是更大的欢喜,急忙亲自倒满了一碗酒,一副义气干云义薄云天的模样:“能得到侯三兄弟的相助,是我韦宝的福气!我在此向众兄弟立誓,不管你们什么时候,不想跟着我了,尽管提出来,我都绝不为难,并且发足了银两。”
众人见韦宝这么说,急忙一起端酒,表示此生不负韦公子。
韦宝笑眯眯的和众人说了两句话,和侯三碰了一下碗,然后一饮而尽,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侯三过了一会,问道。
韦宝清楚侯三的想法,是想问自己是不是要继续对付一早就要赶过来换人的常五爷那股人。
韦宝暗忖这帮绺子刚刚收服,还很不稳定,再说常五爷和侯三又是师兄弟的关系,现在决不能继续再打下去。
虽然韦宝知道现在真的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换班的绺子并不知道这股绺子已经全归了自己,如果这帮绺子给力,稍微一个小计策便能将常五爷那帮人也弄到手!
韦宝微微一笑,“侯三兄弟觉得呢?”
“我师兄的人都是山寨的老人居多,怕不容易反出山寨。”侯三道:“若是公子信的过我,我带着众兄弟再像韦公子现在这样做一出戏,烧一锅好汤,将他们都弄倒,然后捆绑了问他们是否肯投效公子,肯的就跟我们走,不肯就自行离去。公子可带人先前往卢龙镇。”
韦宝没有想到侯三居然会这么说,暗忖侯三这人做事也真够决绝的了,这要是他,可是一下子转化不到这么快,韦宝并不怀疑侯三会把人又都拉回去,如果这帮人都是些这么容易反复无常的人,自己要来何用?
“好!那就拜托候兄弟了!”韦宝慨然道。虽然侯三至少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但是韦宝现在是主,其他人都是扑,对于自己手下,他不用称兄。
“应当的!既然跟了公子,自然要为公子着想!只是我要先说好的是,我对我师兄是一丝把握都没有的,我师兄是跟着震天北开山立寨的老兄弟,感情非比寻常,他若不肯,我不会强求。”侯三道。
“那是自然!做人本应该如此,我明白。”韦宝郑重道。
侯三拱手谢过韦公子对他的信任之后,先是将自己的想法对已经投靠了韦宝的众绺子们说了,众人均答应,然后侯三又安排几个绺子去打几只野兔子来,预备炖汤。
韦宝虽然还不知道谭疯子的办事能力怎么样,但是见侯三对一帮人安排的井井有条,很有做‘大佬’的架势,不由又喜又愁,他自然需要谭疯子和侯三这种高端点的人才,但是这些牛点的人物,自己能很好的驾驭吗?他就像是叶公好龙中的叶公,没有龙的时候盼着龙来,龙真的来了,又不免担心起自己的能力来,但是表面上却尽量做出一副温文尔雅的高人形态,装的好不费劲。
韦宝交代,如果侯三能顺利的再收服常五爷,把他们的武器找地方藏了,然后一起到卢龙镇来回合。
侯三满口答应。
和侯三以及众绺子道别后,韦宝带着一众随扈继续上路。
“公子,就这么信任他们啊?他们才刚刚投过来哩。”范大脑袋轻声嘟哝道。
韦宝没有吭声,心里也打鼓,在现在这帮人面前,他不用太‘装’,都是自己的亲近手下,包括林文彪,韦宝也当成了自己的亲近手下了,毕竟林文彪已经替自己杀过人了,杀人可是最好的投名状!
“文彪,你觉得他们靠得住吗?”范大脑袋见韦公子不说话,不由的问向林文彪。
林文彪看了看正在骑马前行的韦公子,低声对范大脑袋道:“这个我真不好说,我觉得八成没有问题!我们绿林道上混的人,最重的是义气二字!既然投了公子,绝不会是说说罢了。”
“不好说?八成?那就是还有可能反回去呗?”范大脑袋对林文彪吐槽完,又对韦公子道:“公子,您不得不防呀,万一侯三他们再反回去,跟那常五爷会合成一伙,别等咱们到了卢龙镇之后,再将公子诓骗的抓去。”
“我相信侯三!也相信所有投过来的绺子兄弟,绺子和咱们没有什么分别,都是老百姓出身!”韦宝说的斩钉截铁,心中却和范大脑袋一样打鼓,暗暗焦虑别真的像范大脑袋说的那样吧?那煮熟的鸭子又飞走的滋味,韦宝可不想尝试,侯三和20名绺子,这‘大鸭子’真的是肥美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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