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凛冬的预兆

    亡灵系的死亡一指瞬间剥夺了它的生机，死亡的力量无坚不摧，哪怕以狂战魔的强大体质也抵抗不了八环大师的即死法术。
    死前犹自抱着不可思议之色的狂战魔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庞大的体型让林间灰尘四溢。夏洛特扬了扬手打出一道清风吹开灰尘，猩红的双瞳中六芒星忽隐忽现，仿佛高高在上的神袛般不含任何感情。
    “原来如此，死亡后，体内的魔能粒子会消散一部分。换言之，组成生命的概念中也有魔能的存在吗？不，不对！”夏洛特抬起头来，魔眼淡漠地看向周围的土石，“那么，为什么并无生命的土石中也有魔能粒子的存在呢？是这些土石也有生命？还是说世间万象万物都离不开魔能？”
    夏洛特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没错！那就是万象魔眼给他带来的意料之外的惊喜！
    魔眼不仅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魔能粒子、施法过程中组成法术模型的规则粒子，还能看到世间万象中的粒子。
    看清无机物中的魔能粒子究竟有何作用？夏洛特还不清楚，但看清生命体中的魔能粒子，却给他带来巨大的帮助。
    任何生物行动时，魔能粒子必定会出现有规律的变化，往往一个动作还未做出，体内的魔能便以先一步行动。而通过这种魔能粒子的流动与变化，辅以记忆处理术的快速运转，夏洛特便能判断出对手的行动模式。
    换言之，这并非预言，而是通过魔能粒子的活性化来判断对手接下来的行动。而有趣的是，无论一个经验丰富的剑士想要做出怎样花俏的动作迷惑别人，他体内流动的魔能总是无法欺骗别人。
    那是因为全力以赴与假动作引发的魔能运转方式与规模全然不同，只要夏洛特能通过记忆处理术建模出对方全力时的魔能规模，就能判断出接下来对手的所有行动方针！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实力差距未到绝望的地步，只要对手不全程隐瞒实力……那么夏洛特就有判断出对手行动模式的可能。
    之所以说是可能而非一定，是因为这个能力曾在希尔维亚身上失效。哪怕日夜相处，万象魔眼与记忆处理术依然无法对希尔维亚成功建模。
    那大概是因为，哪怕夏洛特再次成长，他与希尔维亚之间仍然有着令人绝望的鸿沟。以至于让这个惊采绝艳的青年法师引以为傲的法术体系在希尔维亚身上失效。用一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根本无法理解名为希尔维亚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够了……”夜风的山林中，法师在弟子们那惊异的表情中握紧了拳。
    薇薇安与洛丽塔完全无法理解刚刚看到的一切，什么时候起，自家老师居然拥有了这么厉害的近战能力了？
    这就是夏洛特的信心来源！星空冥想法、记忆处理术、解析万象的魔眼，这三者构筑出的法术体系让他拥有了与任何惊采绝艳者相抗衡的力量源泉。
    他自信，哪怕切割陆斯恩灵魂后，如今自己体内的魔能池远比不上当初，但实力却绝对增长了不止一筹。三大体系让他信心满满，现在的他甚至认为自己不会弱于一般的传奇。
    “老师！”洛丽塔的惊呼打断了夏洛特的思考，“您刚刚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您又开始学习武技了吧？”
    夏洛特回头看了洛丽塔一眼，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瞥，却让洛丽塔与薇薇安浑身不寒而栗。
    那是仿佛被看透灵魂的错觉，当魔眼中六芒星闪烁时，夏洛特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袛般拥有莫大的威能。
    夏洛特一愕，当意识到原因后，他将魔眼中的六芒星敛去，猩红双瞳中再次恢复以往那温和的神采。他指了指自己的魔眼，微微一笑。这下用不着解释，弟子们也了解到那时万象魔眼的功劳。
    旁边的艾儿笑得跟偷吃的小松鼠似的，她与夏洛特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可言，老早就知道魔眼能力的艾儿替夏洛特由衷地开心。因为夏洛特越是强大，她就能越快恢复原本最强神器的实力。
    夏洛特转身朝恶魔巢穴中释放了一个净化法术，这个法术能有效中和这片土地的深渊力量，让它不至于被深渊侵蚀得寸草不生。忙完这一切后，他才不慌不忙地朝狂战魔的尸体伸手虚握。
    片刻后，一个活灵活现的虚幻灵魂从狂战魔体内拉扯而出，它大约成年人手掌大小，懵懵懂懂的模样全然没有生前的恐怖姿态。
    生命死亡后，灵魂还会在体内盘旋一定时间。这个时间一般为24自然时以内，对于大能者而言，这24自然时足以做到很多事情。
    比如找到精通复活术的传奇牧师复活亡者（那通常会让施术者付出巨大的代价，且要求尸体必须完整），比如被亡灵法术制成不死生物，还比如像夏洛特这样，用邪恶的手段拷问灵魂。
    一般而言，拷问灵魂都是最恶毒的亡灵与恶魔才会做的事情，但对深渊恶魔施展这种手段，夏洛特却毫无心理负担。
    狂战魔完全无法抵抗夏洛特的威能，仅仅片刻，露出狰狞痛苦之色的灵魂体就将所有的一切倒豆子般吐出。它的灵魂经受不住夏洛特的种种手段快要崩溃，后者将手一扬，任由它那破碎的灵魂消散天地、坠入不可名状的根源之涡。
    但从那得到的消息却让夏洛特表情凝重，当薇薇安与洛丽塔问起细节时，法师考量良久，才下定决心告诉她们真相。
    “情况很不妙。它的灵魂告诉我，不知什么原因，世界壁的抑制力正在不断衰减。而深渊中有不少恶魔偷渡到了主物质界，有些是遵照杰拉尔德的指令，还有些纯粹是想在斯泰厄世界中谋求更大的力量。”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洛丽塔虽然感叹，但看上去并无多大的担忧。
    对她而言，反正天塌下来还有老师顶着，再不济老师头上还有幻之主希尔维亚。至于这种关乎世界未来的大事，她只想说，关她屁事！
    夏洛特一眼就猜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子在想些什么，所幸的是，他还有一个贴心小棉袄般的薇薇安。
    不过他想，薇薇安也许也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之所以表现出忧虑的情绪，也只不过是在为自己这个当老师的感到忧心而已。
    但已是八环大师的夏洛特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世界抑制力就好比斯泰厄世界的免疫系统，如果未来它继续衰弱下去，就意味着抑制力将在未来的某天彻底失效。
    届时，杰拉尔德的深渊军团也好、外域的各种邪魔歪道也罢，甚至连高高在上的神袛……都将无视世界抑制力以真身行走于斯泰厄世界。
    而那一天，也许才是真正的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