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好呢?拉姆齐沉思。
刚刚夏洛特说过,希望他不仅仅是献上忠诚,还要献上阅历与智慧,因此随随便便的回答根本毫无意义。
但从拉姆齐自己考虑,他当然认为拉拢雅各布毫无意义。不,准确的说连帮助克莱尔击败马尔萨斯都没有意义。如今他所侍奉的主人已经成就传奇,实在范不着再冒风险在极北之地与马尔萨斯开战。
但这个回答根本没用,因为夏洛特烦恼的是该不该接纳雅各布,他打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不战而逃。
拉姆齐可说是个忠心与私欲的怪胎。
他虽然同样忠诚于陆斯恩,但恪守的想法却是,无论陆斯恩怎样选择,他都愿意付出一切支持。胜利也好、失败也罢,他所渴望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对于这位旅者而言,沿途的风景远比目的地更值得期待。
事实上,若论对陆斯恩的忠诚心他其实及不上亚伯拉罕,他不是亚伯拉罕那种又当爹又当妈的愚忠性格。但正因为不愚忠,心底有着——无论怎样都好,拜托了,陛下!请让我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这样的想法,所以表面上他才显得更加忠诚。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支持明显打算放弃时空王座的夏洛特,而不去选择继承一切的艾文的原因。很简单,哪怕并不认为夏洛特能成功,但对陆斯恩的忠诚心和内心对未知风景的渴望混杂在一起,让他决定支持同样身为继承者、却放弃继承权的夏洛特。因为他能满足拉姆齐内心的渴望,让拉姆齐见到不一样的道路中未知的风景。
也正是因为了解自己的私欲,所以拉姆齐才一贯采取不建议的态度,仅仅做个听命行事的将军,以免自己的私欲给夏洛特带去灾难。可现在夏洛特需要他的智慧,他给自己定下的行为准则——一切听命行事——自然让他无法敷衍,于是乎,在评估了两种选择对胜利的影响和失败的几率后,拉姆齐在私欲的驱使下几乎没多加考虑失败的恶果,就做出了自己的提议。
“接受雅各布吧,我们需要的是胜利,不是吗?”拉姆齐渴望不一样的风景,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个赤裸裸的冒险主义者。
他看向夏洛特,后者蹙着眉,拨弄着手中的命运钱币。但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如何?兄弟,加上拉姆齐,现在的表决是我、格雷德大师三人同意,你和维尔莉特持反对意见。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确定行动计划,这样你们没有意见吧?”
维尔莉特蹙眉看了克莱尔一眼,微微叹息一声表示同意。单就维尔莉特而言,她和夏洛特根本没有任何交际,真要说起来,还有些许仇怨,她当然不会在乎这样做会给新生的秘之仪带来多大的风险。
她之所以不同意,只不过是想给克莱尔留下一条退路。因为如果选择不接纳雅各布,虽然胜算极低,但起码在没有内奸的情况下克莱尔还有机会退守冰风堡,等待时机卷土重来。可一旦选择接纳雅各布,那就只能奋力一搏,因为如果克莱尔退缩,那雅各布必定会反叛,并暴露克莱尔的行踪。届时退路一断,就是非胜即死的局面。
克莱尔则沉默半晌,叹息着道,“你知道我在顾虑什么。如果从私心考虑,我当然同意这场冒险,但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把新生的秘之仪葬送在极北之地。”
夏洛特看了看分坐左右的薇薇安和洛丽塔,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她们总要成长的……”他又故作轻松地一笑,“是你点醒了我,让我找回曾经的愚者之心,怎么自己又变得婆婆妈妈了?”
“你知道这不一样,我渴望胜利,但我不能让我的兄弟为了我的私欲承担生命危险。”
“那你那时还满腔热血地怂恿我突破传奇?”夏洛特开了个玩笑,然后肃容说道,“克莱尔,最近我总算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希尔维亚姐姐说得没错,作为求真者,必须保持勇猛赤诚的愚者之心;我那可怜的父亲也说得没错。作为领袖,必须让心变得像晒干的木头一样坚硬,让理智变得像打磨的镜面一般一尘不染。你点醒了我,让我找回了愚者之心,但那不意味着我这两年来学到的东西都是错的。我意识到,关键是要寻找其中的平衡。”
他站起身子,穿过围坐的人群走到克莱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害怕牺牲,那胜利永远都不会来!我们是领袖,要做到的是带领下属获取胜利,为了这个目标必须争取一切可能,加大胜利的砝码。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让我意识到如今能以最小的损失推翻马尔萨斯、支持你坐上王座的希望,我可不允许你蛇鼠两端。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别太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好心。这场战斗不仅是对新生秘之仪的磨炼,而且从政治上考量,秘之仪和冰风堡而言,你坐上魂之座的宝座也是最符合利益的局面!”
克莱尔愣愣地看着夏洛特,好半会后才说,“你就不能换种圆滑的方式说明吗?这可真够残酷的。”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领袖的责任啊!”夏洛特朝克莱尔伸出手,“这一次,轮到你作为领袖领导我们获取胜利了。”
克莱尔握住了伸出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两人顺势拥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相信我!我会带领你们获取胜利的!”
角色互换,克莱尔说出这句话时,感受到了压在自己肩上沉甸甸的压力。
他们做出了决定,要在这极北的冰寒之地吹响反击的号角,以区区数百人向掌控魂之座的马尔萨斯挑战。
几天后,西蒙本部的憎恶之地外。这儿不同于极北之地那茫茫的冰川环境,冰川被法术的力量改造,成了一片绵延的、覆盖上绿色菌毯般的不毛之地。
“混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这群该下无尽深渊的诈骗犯、老想着自己利益的恶棍!根本就是拿我当炮灰骗我来送死!”雅各布恶狠狠地瞪视夏洛特,他的支持者——天灾骑士诺威尔站在他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腰间的剑柄。
它看上去就像一具移动的黑色恶魔铠甲,铠甲造型狰狞,全身甲下唯有双眼的部位冒着幽蓝魂火。一只梦魇在它身后喷着鼻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朝夏洛特低声咆哮。
夏洛特拦住了身后怒目而视的秘之仪众人,无视了这些威胁,保持着贵族式微笑说道,“别这样,朋友。是你一直说要入伙的,我们现在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了,不是吗?”
“让我去送死时就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了啊!”雅各布简直要气歪了鼻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还要寡廉鲜耻的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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