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录 作者:沧海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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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温和目光。
孟月婵看得懂,那是欣慰和欢喜。
这些年来,孟月婵不是没动过找机会下山寻杨谨晦气的念头。然而,一则她自忖自己一人绝不是杨谨的对手;二则她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寻杨谨。
三四年过去了,那个小小年纪就修为逆天的小子,现下是不是更厉害了?
孟月婵常常酸溜溜地想。
她更顾忌着师父和师娘的态度,她还记得当初杨谨私自离开玄元派,后来师娘回来了,不仅不怜惜自己被杨谨所伤,反倒将近半月没搭理过自己。
然而,那日她偷听到的师父与师娘的对话,却让她的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那姓杨的小子是逆贼余孽,而且,她身上还流着北郑宗族的血!
呵!这样的身份,还敢招摇过市,还敢张扬名声!
她孟家可是最最忠于朝廷的,身为孟家人,自然有义务为朝廷除了这个祸害!
孟月婵于是很自以为是地给自己寻了个对付杨谨的由头,此番代师父到崇家庄,更是意外收获地发现了杨谨的踪迹。孟月婵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竟然又故伎重演,混入了崇家庄做帮工。谁知道又有什么阴谋算计呢!
哼!找死!
孟月婵脚步加快,假装在崇家的管家身后看热闹,随着来到了前院。
“来几个人,把马匹卸下来,好生喂着!”管家大声吩咐着。
前院的管事忙招呼包括杨谨在内的几名帮工:“你们几个,快过来!”
几个后生急匆匆地过来,牵马的牵马,拉车的拉车。
见素山庄押车的几个汉子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管家带人阻住,道:“几位兄弟大可放心。我们崇家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最安全妥当不过的。这几箱子礼物,我们定会妥善安置的。”
他说着,又招呼管事的,“还不快请这几位见素山庄的兄弟去饭堂用饭吃酒?”
管事的听到“见素山庄”四个字,神情一凛,热络地凑了上来,带着几个人连拉带扯地将见素山庄的几个人推搡走了。
杨谨听到招呼干活声,走过来的时候,便小心地躲在众帮工中间,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记心很好,乍一眼看到几个押车的汉子,便觉得有那么一两个瞧着眼熟,猛然想起:这不是见素山庄中的护卫吗?
这些人都是身手极好的,怎么充当起寻常赶车、押车的了?
她立时就明白,这三辆大车是来自何处了。这令她陡然紧张起来。
她假做与两名帮工一同推着一辆大车,目光悄悄锁定于绑缚在车上的红木箱子上。
车轮子辘辘地转着,上面还沾着点点路上的泥水,杨谨离得近,看得真切,惊见一只红木箱子底边上竟粘附着一块指甲大小的灰黑色污渍。
杨谨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
果然如她猜想的,见素山庄的那间密室里浓烈的硝石、硫磺味不是摆设。这几只大箱子里,放在上面的必定是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比如礼物。
那么下面呢?会不会有什么夹层,藏着能够惊天震地的物事?
杨谨的手心内顿时沁上了一层汗水。她不敢想象,如果这几只箱子里都夹藏着火。药,一旦炸开,那么现在崇家的所有人,会是怎样的结果……
好狠毒的计策!杨谨暗恨。
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这三辆大车不是被赶到了众人议事的前厅,或是遍布客房、厨房以及仆从房间的后院。
三辆大车上的马匹都被解开来,被三名帮工牵去马槽喂草料。
杨谨几人把大车停在院中一侧的墙边。
杨谨心中纠结得很——是现在行动,把这些物事远远地搬离,还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做行动?
若现在行动,势必会引来关注和阻拦,就算以强力摆脱,难免身份暴露,无法再在崇家待下去。石寒还未寻到,贺朴更不知道是否亲自来了,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若挨到晚间,难保这些箱子不在这期间被搬走到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去,那样的话,局面就更不可控了。
而且……
杨谨转向身旁的几人。他们都是寻常的庄稼汉,都是本分人,难道就因为来帮工赚几个银钱便要为这莫名的灾祸搭上性命?
那些大厅里的江湖前辈、武林高手是人,难道这些普通人就不是人了?
眼下救人要紧,顾不得其他了!
杨谨的唇抿成一条线,横下心来。
她状似闲逛地溜达到马槽前,漫不经心地解下之前就相准了的、群马中最壮硕的那只,牵着马缰绳,将那匹马从马槽中牵了出来。
这些马都是被她喂过草料的,对她并不陌生,所以没有抵触,乖顺地由着她牵着,“哒哒哒”晃到了三辆大车中居中的那辆前面。
此时,崇家的管家、前院的管事都忙着推搡见素山庄的押车汉子去饭堂了。偌大的前院里,除了躲在暗中观察的孟月婵,便只剩下了三四个站在阴凉底下的崇家的洒扫仆从,以及几个杵在大车旁边等着管事回来吩咐的帮工。
见杨谨不慌不忙地牵马、套车,两伙人都看呆了。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杨谨究竟要做什么。
这俊俏小子疯了不成?每个人的脑中都划过了同一个问题。
那匹膘肥体健的漂亮马,是唐门的某位公子的坐骑吧?这小子牵出来要干什么?
孟月婵躲在暗处,却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紧接着,更让她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杨谨把那匹马套在居中的大车上,转过身,双手扣于左侧大车上绑缚着箱子的绳子上,用力一扯,那由几股最结实的麻绳搓成的绳子便被她生生地扯断开。然后,她拎着几只箱子,丢在了居中的大车上,同原来绑在车上的箱子叠在一处。
所有的人就惊圆了嘴巴。这些人都是正当壮年,又惯做活计的,谁都有一把子力气。可要让他们一扯之下,就扯断这么结实的,连日赶路奔波都没被磨断的绳子,他们自问谁也没这个能耐。
当他们的脑子里跳过“好大的力气”这句话的时候,杨谨已经一气呵成,把右面大车上的箱子都挪到了中间的车上。
一时间,八九只红木大箱子叠摞在马车上,足有丈余高。
杨谨也不言语,更谁也不看一眼。她攒罢箱子,一飘身就坐在了车上,抄起一旁的赶车鞭子,“啪”的一声脆响,鞭子狠抽在了马臀上,登时现出一道血印子来。
那马是千里马,自小被严加调。教,好草好料好待遇享受过不少,何曾受过这样的鞭子?
它于是撕裂般地暴鸣一声,不要性命地狂奔起来。它只想着躲避那鞭子的抽打,哪里管旁的?见着院门,就咆哮着四蹄翻飞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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