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留人

    清朝当事人 作者:花夭

    九十 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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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多雨，去黄府赏花过后，断断续续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到了第五日才真正放晴。

    这几天兰若一直闷在屋子里做绣活，她准备绣一副q版图案的屏风送给黄莺儿做新婚礼物。上面有四个图案，两个穿大红色新郎新娘服的q版男女夫妻对拜，同样服装的两个人手把手喝交杯酒，还有身穿常服的男子为女子画眉，另一副则是两人在花园并排站着赏花。q版的图案，放在外面就不合适。所以兰若准备绣一副小巧的，就放在他们新房的桌子上或黄莺儿的梳妆台上，想来很有情趣。

    不过这是个细致的活，不是几天十几天就能完成的。绣了这几天，不过才绣好了半个人，眼睛却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兰若绣的累了，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绣活，看了看外头的天气，阳光明媚。想到前几天和黄莺儿约好去逛街，帮她选一些致的首饰之类的。今天天气正好，想了想就吩咐了人到知州府问一声。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锦心就领着去问信的媳妇子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快？兰若心里诧异，望了那媳妇子一眼。那媳妇子也是个伶俐的，一脸是笑的回禀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知州小姐和小姐想到一块去了。我刚走到大门口，可巧正碰上知州府小姐派来的人，也是来问小姐去不去逛街的。我们两个碰了头，互相一说明白。那媳妇就回转了知州府禀报知州小姐去了，我也就回来禀报小姐了。“

    兰若听她学得流利，笑着道；“难为你了。”说着让锦心拿了五百个大钱给她，那媳妇一脸是笑的走了。

    兰若准备了些零碎银子放在了荷包里，又放了一百两的银票在衣服里面特意缝的暗袋里。笑着吩咐忆如：“我们去了，你在家好生看着园子。”忆如笑着应了，兰若就带着一脸喜色的锦心出了门。

    其实园子哪里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忆如一向节省，所以如果去逛街的话兰若大多都不带她，免得大家都买东西，她不买，心里面子上过不去。

    兰若又想着今天出去可能就要一整天了，就先拐去了安园，准备跟王云芸说一声。

    到了门口，正碰上一个身穿蓝色儒衫的男子出门来，见了兰若匆匆作了个辑，就出了门。

    这是谁？郑先生？兰若心中猜测着进了门。屋子里宁哥正拉着郑福哥的手不放，鼻子一抽一抽的，晶莹的哭珠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小露和小霜正轻言细语的安慰宁哥，王云芸坐在正中的的椅子上怪无奈的看着。

    兰若问道：“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几人闻声抬头一看见兰若，全都露出救星来了的表情。

    小露迎上来道；“小姐，你来了就好了，快来劝劝宁哥，他哭了好一会儿，怎么也哄不好。”

    兰若边走到宁哥身边揽他在怀里，掏出手绢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宁哥乖，宁哥乖哦”的哄了几声。宁哥的眼泪却像止不住似的，不停往外冒，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伤心过。

    兰若无法，问道：“宁哥是为什么哭，你先说明白了，才好劝他。”

    小露看了看低着头站在旁边的福哥一眼，道：“郑先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老爷请了新的幕僚，所以刚刚来请辞，要带福哥走，少爷不愿，所以哭的伤心。”

    兰若心中方才明了，刚才进门时碰到的蓝衫男子看来就是郑先生了。

    兰若不忍看宁哥这么伤心，董鄂文和管他一向管的严，不许他跟府里的奴仆小孩儿玩。又怕别的官员利用他送礼之类的，也不许宁哥跟其他官员的同龄小孩儿走的太近，所以宁哥一向没什么同龄小伙伴。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要好的小伙伴，怎么让他们俩不用分开呢？

    兰若心中有了一个主意，道：“太太，我倒有一个主意，你听听看怎么样。宁哥也有四岁了，他一向聪慧，也可以启蒙了。阿玛不是说郑先生学问极好吗？不如就留下郑先生给宁哥做开蒙夫子好了。这样宁哥也不用跟福哥分开了。”

    王云芸一听，略略思虑了下，笑着道：“这主意好，宁哥也该学学，省得这么皮。回头我就跟老爷说一声，想来是一说一个准的。”

    兰若笑了笑，低头安慰宁哥，“福哥不走了，你别伤心了。”

    宁哥方停了眼泪，重又开心起来，福哥听见不用走，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跑出去玩了，王云芸忙在后头催娘快去跟着。

    兰若又说了自己和黄莺儿约好了去逛街，可能要晚些回来，王云芸痛快的应了。

    兰若和锦心两人到了大门口，黄莺儿带着她的贴身丫环画眉也已经到了。四个人坐了一辆马车，来到了东关街正街上。

    几个人一个接一个下了马车，一间一间铺子逛了过去。

    逛到一家首饰店的时候，黄莺儿看到柜台里摆着的一把半圆形蓝色镶宝石的梳子时，眼睛一亮。忙招呼兰若来看，兰若一看，原来是一把银珐琅彩梳子，原先在国公府的时候她就见过，比这还致了许多。

    不过看黄莺儿这么好奇的样子，自己如果说出却好像有显摆的嫌疑。于是笑着道：“挺漂亮的，要不叫店家拿出来看看？”

    店家是一名面相明的中年男子，这会儿已经注意到两位衣着美的小姐了。面上推起殷勤的笑容，走了过来。边从柜台拿出黄莺儿看中的那把梳子，边吹嘘着道：“两位小姐真有眼光，不是我吹的，我这把珐琅彩梳子，找遍全扬州也找不出第二把。你看看这上面雕的花，还有这上头镶的宝石，这可是从海上运回来的。”

    黄莺儿拿着梳子越看越爱，问道：“多少银子？”

    店老板一听，有戏，摊开一个巴掌举了举，兰若故意抢着道：“五两银子？”

    店老板脸上的笑容闪了闪，道：“小姐你真会说笑，这上面的宝石一颗都要十两银子。你数数这上面一共三颗宝石，光这就要四五十两银子了。我看二位小姐面善，就不多说了，只收成本价五十两银子。”

    黄莺儿拿着梳子不放，忐忑的道：“能不能少点儿。”大小姐，你这不是明白着告诉别人来宰吗？兰若心里直翻白眼，原来还没觉得黄莺儿还价无能。

    “我说老板，你这就不厚道了。真当我们是冤大头不成？你看看你这梳子银色发暗，不纯，宝石都是玻璃珠，几文钱一大把。做工也不致，有的齿有的齿细，就这式样还凑合。这样吧，看在我朋友喜欢的份上，二两银子，爱卖不卖。”

    兰若一串话下来把这梳子贬的一文不值，黄莺儿一愣一愣的，不知是把梳子继续拿着还是放下来。

    店老板脸都黑了，本以为碰上两个不识货的，谁知人家眼光一看一个准。从黄莺儿手中拿过梳子，苦着脸道：“小姐，二两银子太少了，成本价都不够，再加点，再加点。你看就冲这样式这花纹也不止这个价呀”

    兰若还未答话，黄莺儿就道：“那，五两银子。”店老板一听，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装着被割了似的：“算了，看在小姐这么喜欢的份上，五两就五两吧。”

    大小姐，你到底有多喜欢这把梳子呀？生意已谈成，自己是再说还是不说呢？

    兰若正在犹豫，黄莺儿正从荷包里掏银子，中年老板正准备等着收银子，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一把就把梳子夺了过去，另一只手丢下一个五两的银无宝在柜台上，“这梳子不错，五两银子，本小姐买了”

    抢了梳子的是一个身穿桃红色旗装的女孩儿，十四五岁的样子，双眼皮大眼睛，长得还不错，就是眼睛有些突出，有些像金鱼的眼睛。而且脸上带着目空一切的神情，让人一看就心生不喜。

    兰若正要讲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黄莺儿却轻轻的拉住了她。中年老板贪婪的看了看柜台上的银子，又看了看对方，陪着笑道：“这位小姐，梳子刚刚那位小姐已经要买了。小姐不如看看本店其他的梳子，你看，这个镶玛瑙的，这个上面雕牡丹的，都很漂亮。”

    金鱼小姐骄横的道：“本小姐就要这把怎么，银子不想赚了？”

    中年老板本就是人，梳子卖给谁不是卖？他能上来说这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见对方不听，遂不再言语，眉开眼笑的拿起柜台上的银元宝。

    金鱼小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算你识趣”又拿眼扫了扫兰若和黄莺儿，看两人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道了声没趣，转过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等那位小姐走后，黄莺儿才松开兰若的手，在兰若耳边小声道：“刚才那是新任巡抚大人的千金，胡蓉。前几天我跟娘亲去治中府做客，远远的的见过她一面。”

    难怪。黄莺儿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就被当作全家人的宝贝，脾气被宠的虽不算骄横，但也不是这么好讲话的人，难怪这次却这么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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