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迟疑片刻,便点头答应。
见他同意,希尔德露出浅笑,碧绿的瞳孔里闪烁着近乎妖异的光。
但是呢,希尔德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keats为什么今晚会跑出来。
他早就知道,keats那个室友是喜欢用按摩棒玩自己的变态,但是没有这些变态的衬托,又怎么能突出他的阳光和纯洁呢?
他甚至还在出租房里安装了窃听器,在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后,他马不停蹄地让司机掉头,然后装作和keats偶遇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是他私下的行动,keats是绝对不会知道真相的。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希尔德亲自为周济慈拉开车门,仿佛是在为自己的猎物打开自己精心打造的牢笼,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黑暗中,他那双绿瞳闪烁着饿狼一样的光,无声地笑。
但在上车后,他的笑容立刻又变得清澈无尘,他把手放在周济慈的膝上,温声道:“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一直很想你……”
这天晚上,他们歇在希尔德在英国购置的庄园里,可能是因为白天想起过去,周济慈今晚罕见地做了噩梦。
他回到多年前那座阴森的傅公馆。
他怎么也逃不开这场噩梦,身后有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正在追他,前方是阴冷黏腻的黑雾,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方向。
黑雾里伸出黑色大手,扯住他的脚踝,他摔倒在地。
那群看不清脸的人后面逐渐出现个身形巨大的怪物,怪物蹲下身,死死地掐住他的肩膀,神色狰狞道:“再跑,我打断你的腿,别像你那个疯子妈那样尖叫,给我闭嘴。”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双眼紧闭,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等周济慈浑身大汗地从梦里醒来时,希尔德正把他搂在怀里,低声地安慰着,小心而不着边际地亲吻他的头发。
梦魇吞噬了他,让他疲惫不堪。
希尔德一边安慰地轻拍他的背,一边温声道:“你这是怎么了,亲爱的。”
“我只是做了噩梦……”
周济慈有气无力道,他脸色苍白,像是褪去所有血色一样憔悴,只有眉毛和眼睫是乌汤汤的浓黑。
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地失去,所有他珍爱的人都不断地离他而去。
爸爸,妈妈,还有隆……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天主教义中的罪人,所有他爱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所以他不再期待,也曾想过永远侍奉在上帝的身旁。
但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也很想找到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能有个人陪他,他就很满足。
希尔德会是那个能永远陪他的人吗?
他任由希尔德把自己抱在怀里,眼睑闭着,气息微微道:“小时候,你在那座房子里养病时,你会感到孤独吗?”
希尔德从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盆里捞出一块锦帕,给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温柔地回道:“是啊,我很孤独也很害怕,所以经常用蛋糕和酸奶诱惑你,希望你常来陪我。”
周济慈轻笑道:“你就算不给我准备蛋糕,我也会来陪你,因为我那时也很孤独,我很感谢你那时能陪我……”
希尔德眼神闪动,低声道:“怎么会,更感谢的是我才对。”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家族里,年少时他还会向歇斯底里地朝那个男人大喊大叫,殊不知那样的自己只是别人眼前可笑的小丑。
如今的他是经过千锤万磨的人,他已经渐渐地被同化,同化成那个家族里里丧尽良知的怪物。
只有keats能让他回想过去最真实的自己,那个小小的、躺在床上等死的小男孩,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啊。
我们本来就是如此相似的人,同样的孤独和寂寞,那彼此相爱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周济慈闭上眼,喃喃道:“我没跟我说过我的过去吧。隆其实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父母早死了,但我很爱他,我是真心拿他当父亲看。可惜,他早早地离我而去,我恨那些人……”
在他说自己的过去时,希尔德只是耐心地倾听着。
两人四目相对,希尔德的目光炽热地让他身体发烫。
这时,周济慈突然开始念道:“我们目光相接,交换着气息,双唇对双唇,眼睛对眼睛,这样你便是我的,过去是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这是《尼伯龙根的指环》里,齐格飞对妻子的告白。
希尔德下意识地回道:“我相信命运,我知道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1】
他握住周济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温声道:“亲爱的,你能明白我相信的命运吗?”
周济慈轻轻地点头:“我明白的。”
在得到周济慈的回答后,希尔德激动地去吻他的手:“亲爱的,我爱你,我爱你……”
他的吻慢慢地移到周济慈雪白的脖颈,轻轻地舔舐啃咬。
这种炙热的爱抚让周济慈觉得很陌生,但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希尔德金色的长发垂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痒痒的。
他们像雨夜中相互依赖的两条藤蔓一样开始纠缠,越缠越紧,在升高的热度中炸开满室的汪洋。
希尔德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周济慈迟疑道:“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而且他没有经验,要不要先去看书学习一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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