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庄园突然来了很多陌生的外国人,他们想和傅庭雪谈一件大生意。
书房里,傅庭雪转动着手指上黑色的欧泊戒指,不冷不淡地笑道:“这个年头,大家都不爱被稀释过的‘港币’,更爱纯粹的‘美金’,还有很多新型的‘糖果’。这也算是夕阳产业了,大家都是赚最后一笔钱而已。您让我冒那么大的风险帮您,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他对面的老人笑道:“你放心,自然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两个笑面虎极尽试探之语,就在会谈的关键时刻,老人身后有个男人突然眼神犀利道:“什么人?”
他看向书房里的一个柜子,眼神逐渐可怕起来。
屋子里的所有人下意识地摸到腰间别的枪,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柜子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原来是个小男孩,小小的一只,跟奶猫一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庭雪笑道:“小贤,你怎么躲在这里来了。”
他走上前,轻松地把男孩抱到膝上,对众人笑道:“这是我的小儿子,年纪小,爱玩闹,阁下请不要怨他。”
在老人的示意下,所有人都把枪收起来。
老人打圆场地笑道:“隆,你太紧张了。”
隆面容严肃:“爸爸,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该有小孩子在场。”
隆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有着雅利安人美丽的蓝眼睛,头发像金子般耀眼。他恰好处于少年和男人的交界期,身上有一种英姿勃发的美。
傅庭雪歉疚道:“抱歉,小孩刚失去母亲,最近有些黏我。”
老人不在意地笑了笑,表示理解。
一个小时后,会谈顺利结束,傅庭雪和老人都很满意。
临走前,隆下意识地回头,多看了几眼傅庭雪膝上的男孩。
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稍长的黑发垂在肩上,长相精致可爱,但脸色苍白,看上去很让人怜惜。
他呆呆地靠在父亲的怀里,木偶一般,没有一丝生气。
隆的目光停留时间久了,他身边的其他人提醒他:“隆,你在看什么?快跟上爸爸。”
隆移开目光,跟上老人。
这件事不过是个小插曲,隆也没把这个奇怪的小男孩放在心上。
四楼的卧房里,男孩站在镜子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掏出剪刀,面无表情地剪下一缕稍长的头发。
他正要剪第二刀时,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撞开。
傅庭雪一把抢过剪刀,握住男孩的肩膀,神色阴冷:“不是说过不让你剪头发吗?你为什么不乖,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
男人的手捏得男孩肩膀生疼,他想歇斯底里地尖叫,却只能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啊啊声。
自从目睹母亲的死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男孩怎么也挣脱不了傅庭雪的桎梏,于是狠狠地咬上他的臂膀。
傅庭雪吃痛,下意识地松开手,让男孩挣脱了出去。
甩开男人后,他疯狂地向前跑,他想逃,想逃离一切。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少爷抱回来!”
男孩没有回头,身后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样的追逐间,他不甚跌入公馆附近的一口湖中。
他整个身子都陷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一张口就有冰冷的湖水灌入他的口鼻,意识一片混沌。
眼前一片漆黑,光明逐渐离他远去,他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夜,不停地下沉,再下沉……
……
周济慈猛地睁开眼,从那种噩梦般的状态中苏醒。
他直起身,剧烈地喘气,湖水那种冰凉的气息似乎还在堵在他口鼻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冷汗不由地浸透他的睡衣,他的脸色愈发惨白。
好容易缓过来后,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是他小时候住的房间,但已经被全部重新装饰过,那种女孩一样温暖柔软的气息消失了。
记忆开始重现,周济慈闭上眼,竭力让自己忘记这个房间里发生的种种。
这时,傅庭雪推门进来:“小贤,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周济慈不理他,一把掀开被子,在观察一番四周的环境后,他冷笑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我说过,我不是母亲,我不是。”
见他浑身上下都带刺,一副不让人接近的模样,傅庭雪眼神悲伤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爸爸做了很多错事,爸爸知道错了,你总得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
周济慈别过脸,一脸厌烦:“别自称我的爸爸,我父亲早死了,你若是真心悔过,最好不要再来找我。”
傅庭雪的眼神逐渐偏执起来:“可我就是你爸爸,天底下,只有我们两个是亲人了,只有我们两个了,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啊。”
他这样死缠烂打,让周济慈极为厌烦,甚至有种疲惫的无力感。
两人沉默地对峙良久后,傅庭雪出声道:“你饿了吗?我们下楼去吃早饭吧。”
周济慈沉默不语,最终还是选择跟他下楼。
公馆的占地面积扩张了很多,但内部装饰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在这场环境下,拼命想遗忘的记忆被一点点地唤醒,这让周济慈感到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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