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登台

    方若兮下了出租车，就看见时代广场上站满了人，得有上万人了。
    足以见得《极限奔跑》在国内热度之高。
    方若兮盯着露天舞台，这就是她的转机。
    电话响了，是发小。
    “若兮，你到了么？快点，刚才总监要名单！”
    “我偷偷把你名字加上去了，舞台旁边有我同事，通行证我给他了。”
    “舞台后台入口是我的同事，好朋友，你进来的时候，找他让他放你进来！
    快呀！要登台了！！”
    方若兮，“我到了，马上过去。”
    她们保持着通话。
    方若兮奋力挤开人群，朝着舞台奔去。
    她盯着舞台，拥挤的人群，追星少女兴奋的尖叫，这些都如梦幻泡影，不值得注意。
    奔跑的方若兮回忆起第一次走上舞台的初心——一切都是为了表演，她爱舞台，她爱这个职业。
    越来越近了，15米！
    “诶呀！总监又来了！怎么还拿着我刚交上去的演出名单？！”
    13米！
    10米！
    “这个方若兮在哪？”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应该就是节目的总监。
    “啊？她去卫生间了。”发小装傻，“总监怎么了嘛？”
    5米！
    话筒那边传来手机铃声，总监接起电话。
    “是光年娱乐的陈总吗？哦，我找到你们公司的那个艺人了，哈哈，真的在这儿呢。”话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变故突生。
    方若兮心一紧，没料到光年的动作这么快。
    但就剩2米了！
    “还真巧了，就在我们这，等着……”电话另一边。
    “啊啊啊啊啊！！！！！”粉丝狂热的欢呼如海啸，盖过一切。
    “哥哥！哥哥来了！！哥哥看我！！”
    “黎天王我爱你！”
    现场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极限奔跑》的嘉宾黎天王登台了。
    1米！
    0米！
    后台入口拉起隔离带，守住入口的小哥东张西望。
    方若兮冲到小哥的跟前喘着气，“我是晓萌的发小。”
    小哥惊艳地看着她，“哦、哦哦，进来吧，你是第三个，还有时间，应该。”
    现场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台上的天王巨星。
    黎鸣一身浅灰西服，高大帅气，“好了，感谢大家，哎，我终于到任务指定地点了，希望是第一名，这期怎么也得拿个冠军了，是不是？”
    同时，方若兮拿着的电话传来总监不甚在意的声音，“好了，我把名字划掉了。”
    “你放心，你要塞人进来，我的确做不到，但划掉一个素人，小意思。”
    方若兮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住了。
    怎么办？
    舞台就在一步之遥，如果任务失败，自己会不会失去这奇迹一般的二次人生？
    方若兮盯着舞台，双目坚决，透着孤注一掷的决心。都到了这里，她绝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台上，黎天王故作紧迫道：“好了，抓紧时间，那就按照任务要求，请第一位合作伙伴上台。”
    方若兮就像是豹子，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先是一把抢过张晓萌同事的工作牌，挂在自己脖子上。
    几步奔跑超过准备上台的第一名素人。
    那名素人：“？”
    “诶？！”反应慢半拍的工作人员。
    黎天王铺垫的话还没说完，“拜托了，求节目组做个人，要求不高，唱歌不跑调就行，不然真带不……”动。
    ‘动’字留在嘴边，就看见艳丽如晨曦玫瑰的女孩跑上了台。
    饶是在娱乐圈见惯了美人儿的黎鸣都呆愣了一瞬。
    很快，黎鸣耳麦中传来工作人员的慌乱的声音：“啊！王小姐您现在不能上去了！这、这，这样您顺位变更一下，换成第二……”
    黎鸣微微眯起眼，打量起‘抢跑上台’的小姑娘。
    这个圈子，人人追逐名利，不择手段的他见得多了，当下眼中便有了几分不耐。
    天王黎铭诙谐道：“粉丝太热情了，任务卡还没有抽，人就上来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方若兮按断手机上的通话，深吸一口气，站直身，面对台下万千观众，丝毫不怯。
    她，生来就是为了站在舞台之上。
    看清那张脸，霎那间台下的笑声消失了。
    黎天王故意打趣道：“太坏了，第一关安排这么个大美女，难道是美人计？故意让我任务失败？”
    无数人高举手机对着第一位素人。
    直播间弹幕都停滞了一瞬，然后密密麻麻的弹幕喷薄而出。
    【我噻，这个颜值是素人？？那我是什么人？？？】
    【啊啊！这就是我未来的老婆！老婆看我。】
    【呵，还说节目绝对没有台本，都是纯素人，这就演都不演了！】
    【什么素人，这是光华的练习生，不算纯素人吧？前几天还被网暴呢。】
    【网暴？为什么？】
    【自己去博客搜‘蛇蝎美人’，这个梗现在还有。】
    【谢邀，长得再漂亮，毒蛇一条，跑了跑了。】
    导演组的人时刻盯着直播间。
    总监那边吵闹的声音太大，温导皱了皱眉。
    温苒操刀大爆综艺，他一皱眉，所有人都跟着屏息。
    “那谁又闹什么？”
    “诶，就是这个素人上台的顺序不对，总监吵着把人换下来。”
    导演微微眯了眯眼。
    “换什么换？想给我整直播事故？去，告诉他，想在这里待着就给我少整幺蛾子。”
    “再闹腾，我不管他姨夫是台长，还是他爹是天王老子，都给我滚蛋。”
    节目是直播，综艺是大爆综艺，这年头红眼病多的可怕，一点点问题都会被人拿着放大镜炒。
    方若兮对着镜头，她知道，只要站在舞台上，就再没人能把她赶下去，她已经抓住机会了。
    台上，黎鸣等着耳麦里导演组的指示。
    谁知，方若兮不按套路出牌。
    “我有两首新歌，想要请黎天王指教。”
    台下，紧张看着台上的发小张晓萌表情裂开了。
    啊啊啊！！！
    这可是那个大魔王温导的节目啊！！！
    若兮你不要作死啊！
    这个世界，音乐创作人可比明星矜贵，如黎天王这样，也是等着音乐创作人‘垂青’。
    试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哪来的好曲子？
    黎鸣笑意淡了。
    但却听耳麦里传来了温导的声音……
    黎鸣重新挂上笑容，“哦？新歌？原创？”
    黎鸣问完绅士地将麦克风凑到方若兮唇边。
    “是。”
    黎鸣立即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啊，大家期不期待？”
    台下议论纷纷，有迎合黎天王的，但更多的是质疑。
    黎鸣故意避开的那点，有敏锐的人立即注意到了。
    “她说她有两首新歌，难不成是她自己写的？”
    “不是吧？”
    一些人直接喝倒彩，声音不小，格外刺耳。
    这话没错，来的路上，方若兮对这个综艺稍作了解，并从发小那里得知了这个环节的表演方式。
    她有了计划，同时，寄宿在她这里的【大娱乐家系统】给了一次免费的曲库选歌。
    方若兮看到一首歌，非常适合作为她的‘首秀’。
    黎鸣故意露出夸张的神情，“哇，这么厉害？”
    “来，你看下面，这里站着上万人。”黎鸣虚揽着方若兮的肩，将她带到c位，遥遥一指，指向广场上汇聚的万千观众。
    他又指了指直播镜头，“这边在全网直播，我们节目收视率还是不错的。”
    黎天王这句话谦虚了，《极限奔跑》全国综艺档收视率第一。
    即便是一线明星，都眼馋《极限奔跑》那庞大的流量。
    黎天王劝道：“唱不好，是要挨骂的哦。想好了，你真要唱你的原创？诶，我的歌你会吗？你也可以唱我的歌。”
    方若兮目光坚定，“我今天遇到了一些事，见到了一些人，她们无法发声。”
    “我想通过这首歌，为她们呐喊。”
    嚯。
    黎鸣眉头微抬。
    直播间弹幕瞬间密密麻麻起来一大片，屏幕上都看不见人了，全是弹幕。
    【有瓜啊！我似乎闻到了‘反转打脸’的味道。】
    【这位小姐姐快说出你的故事。】
    【吐了，方若兮能不能别洗了？】
    【到现在了，你们有没有人扒出这说自己能作曲能唱歌的人是谁？】
    黎天王问道：“那你怎么称呼？”
    “方若兮。”
    【我不关心八卦，我只关心这两首歌真能是她原创？？】
    【吹牛*呢，她原创我表演倒立吃shit。】
    方若兮抬手要麦克风。黎鸣眼皮跳了跳，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问了下。
    “你有伴奏母带么？”
    方若兮微微摇头。
    黎天王：“……”
    “清唱原创？这难度可不小，诶，好，你唱前半首，副歌后，我给你伴奏。”
    说完，黎鸣叫上助理，拿了一把吉他。
    方若兮接过工作人员麦克风，微微闭眼稍作调整——
    “可惜我们终于来到一个句号。”
    原本还有纷乱的广场，因为这第一句清唱，安静了。
    弹幕：
    【嘶！这嗓子tmd绝了啊！我起鸡皮疙瘩了！】
    【听了这个开头，我觉得等着看打脸的赢了，就这唱功她不火没天理。】
    【开口跪！这是什么嗓子！天后也就这水平了！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开直播。】
    【前面方若兮的粉洗洗你那一身味儿，熏到我了。】
    【？？？什么玩意就方若兮的粉了？】
    “我当时天真寡见鲜闻，
    不像成年人有能力辨认，
    不是为了赚了有钱分，
    我为我的前程，
    希望我写的歌里面，
    有更好的和弦声。”
    太好听了，不要说台下的观众，就是台上的黎鸣都目露震惊。
    这歌，这旋律，这歌词，这——！
    这是金曲作曲人的水准啊！
    现场，她每唱一句，就有一大片打开闪光灯的手机举起来。
    黎天王闭上眼，听着清唱，手指飞快虚拨琴弦。
    台下，一眼望下去，方若兮看见一片五颜六色的应援棒，随着她的节奏摇摆。
    无数手机对着她，这一刻，她尽情投入到这首歌。
    将下午在茶室中听到那些对话的情绪，全部通过歌发泄出来！
    同时，直播间：
    【啧，这歌词一股pua味啊。】
    【啊！？联想起美女先前说的事……嘶，大瓜啊。】
    【这是我朋友，她是光年的签约艺人，她被欺骗签了吸血合同，又因为拒绝潜规则，被无限期雪藏！】
    【等等，前面弹幕好像有人在爆猛料】
    【嘶！快！转战博客！网上有人爆料了！卧槽！他妈是一段内容炸裂的录音！啊啊啊！是社某杜姓大制片！！！快去围观！完了音频就没了！！】
    “你看着一朵花慢慢萌芽，欲望聚沙成塔。
    价值慢慢分岔，太多失望，
    ……
    窗外不愿飞的蜂鸟，也在哀悼。”
    【双开直播间跟博客录音，全他*对上了！歌词跟录音都对上了！花发芽养明星，明星出名了，欲望成塔，送去潜规则了呗！】
    【这歌好听，但每句歌词我都头皮发麻！】
    【战地记者从微博回来了！现在又有两个光年的艺人站出来自爆了！说在电视上看见直播了，她们说的内幕看的头皮发麻！】
    【去年跳楼的张菁菁难道也是因为潜规则？？】
    【嘶，方若兮前几天被网暴的过程，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林颖当年也是这么……】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方若兮不会也是……】
    “你说我是个商品，
    没有你我就不可以！
    这些扭曲的真理，
    差点毁掉我的自信！
    如今的我已觉醒！
    如今我不再哭泣！
    再不怕坚持自己！”
    音乐人的情绪，非常容易被歌曲渲染。
    那一句句歌词，全是控诉，点燃了人心底的怒火。
    骤然，黎天王的吉他加入，他竟然半首歌就记住了旋律。只是，他拨弄吉他琴弦的力气越来越大。
    乐曲暴汗喷薄的怒意，却也是极致的艺术。愤怒通过音乐，传递到了每个听到这首歌的人心里。
    【啊啊啊我气死了！！听首歌听出烂瓜把自己气死！！】
    【我老板天天pua我，就为了让我卖命工作！他妈的，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过分，这都逼死人了啊喂！有没有人管！！】
    【啧，坐等明天光华股票暴跌。】
    【卧槽！这歌太能让人共鸣了！博客炸了啊！现在已经有11个小艺人站出来自爆了！】
    【啊啊啊！这他妈是正经公司？？@警司@警司赶紧把光华扫了，你们一整年业绩都有了！】
    看到这场直播的还有光年娱乐的陈总。
    他直接抄起办公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地砸在办公室的电视上。
    “哐”地一声巨响，电视上，方若兮美丽的脸碎成无数块。
    “把她给我现在拽下来！这件事爆出来，你也一起完蛋！！”陈成青筋直跳，举着手机对那边的人喊。
    这边，总监黑着脸，叫了几个准备拽人。
    就在这个时候，温导，阴沉着脸，一把把人按住，并夺过电话。
    “诶，我说那个谁啊，爪子伸太长容易被剁。”说完也不等电话那边人回话，直接挂断电话。
    总监对着温苒面无表情的脸，冷汗下来了，“她、她不在名单上。”
    “不是！是总监把名字划了！”一直沉默的张晓萌鼓足了勇气，揭发道。
    总监红着眼瞪向她，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歌声还在继续。
    “但空白的娃娃，
    总会慢慢长大！
    抱歉我没法，
    永远当你听话的傻瓜！
    可惜我们终于来到，
    一个句号！”
    温导就拿总监的电话，慢条斯理给备注‘姨夫’的号码拨了电话。
    “喂，那个谁啊，是我，温苒，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极限奔跑》下一季的独播权，还是要你个傻*关系继续在我组里碍眼？”
    说完就挂了电话。
    光年娱乐里，陈总找到了电视台的电话。
    不是他弄死方若兮他就不叫陈成！
    呵！温苒？不过是个总导演，他妈的不也得听台里的？
    他看着破碎的电视剧狞笑，“跟我斗！弄不死你！”
    电话接通，陈成：“让温苒把那个唱歌的素人给我拽下来！”
    电话那边台长直接破口大骂。
    陈成还来不及搞明白怎么回事，办公室大门被猛地推开。
    林颖拿着一把刀，红着眼珠子，披散着枯槁的头发，直直向着他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