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角攻简直是疯了。◎
开往机场的保姆车窗外, 街景飞速掠过,规整的行道树仿佛被夏日过高的气温融化, 连接成绵延不绝的绿。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仍有一道刺眼的日光穿过单向的灰色玻璃窗,照在闵致的金属耳饰上。
朱明朗在前排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他的表情。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什么话都能敞开了说。
比如那个惊世骇俗的令人崩溃的……
朱明朗努力去消化了,还是不太能消化得了, 但想想从他接手闵致开始这人就离经叛道,喜欢男人什么的,倒也正常?
他又开始了一场颠三倒四歪理频出的自我说服。
深吸几口气,他作为已婚的过来人, 试图为老板出谋划策:“老大, 我觉得吧……”
闵致闻言立刻直起懒散的身子,射过来的眸光薄刃般犀利。
朱明朗慎重地说:“虽然有些粉丝会做梦和你谈恋爱, 但很多人只是做做梦而已, 他们就是喜欢你那不可一世谁都看不上的样子。要是你真去私联, 说要和他们交往,他们只会觉得很幻灭,你懂吗?不但的你人设裂开了,他们美好的幻想也崩塌了……”
“更别说。”朱明朗咽口唾沫,缓缓道,“强吻了。”
闵致:“……”
“四舍五入你这就是塌房。”朱明朗说, “还好,目前只对一个人塌了。定向塌房, 真牛。”
闵致沉默许久。
他似乎不太愿意接受现实, 转言道:“但席冷是男的,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又不喜欢男人。”
直了三十多年的朱明朗无奈道:“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闺女都上小学了。”
“你不是挺能逼逼吗,那你觉得我这情况叫什么。”闵致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强行继续话题,“定向弯曲?”
朱明朗:“……”
他要报警。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席冷提前两小时抵达机场。
他没有经纪人,没有工作室,自己打车过来上班,自己去办理值机手续,候机排队登机。
商务舱走vip通道,身边只有几个节目组的同事,不用在隔壁的经济舱那边大排长龙。
席冷进入廊桥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乌压压的一片头顶,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登机时间还很充足,不知道闵致能不能及时赶到。
直到节目组的大部队全部消失在廊桥里,从经济舱的队伍最后方,走出两个全副武装鬼鬼祟祟的人来。
闵致穿一件宽松黑t,水洗牛仔裤,宽大的棒球帽檐遮去一半耳饰,脖子上两条设计独特的银项链,仍旧惹眼。
他轻推鼻梁上的墨镜,笃定道:“他肯定是在找我。”
朱明朗:“……”
您说是就是吧。
有vip通道不走,真特么毛病。
“我晕,老大你别嘚瑟了。”突然,朱明朗着急攘了攘他,“被认出来了!!!”
*
席冷的位置靠窗,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姗姗来迟,是之前见过的编导,很年轻的一个女生。
席冷帮她把行李放到架子上,晚来一步的空姐只好尴尬地搓了搓手,然后两人一起笑容满面向他道谢,整得他跟个大明星似的。
不过现在的他大抵也能算个小明星了。
两人坐下来,飞机开始缓慢在跑道上滑动,席冷想了想,问身边的编导道:“闵致这次也是自己去吗?”
“不知道啊,没看到他。”编导小姐姐也不太清楚,“但他的票好像没有改签。”
反正闵致不差这几千块钱,实在赶不上重新再买就行了。
他的时间远比这点钱宝贵。
席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无线耳机戴上,靠着窗闭目养神。
此行要去淮河以南的影视城,飞机航程有三小时。
半梦半醒听着音乐,他依稀捕捉到身边女生说话的声音,他下意识把音量调小,接着是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女生从座位上起来,刚出去,又坐了回来。
席冷奇怪地瞄了眼过去。
映入眼帘的还是一双腿,他不太记得女生穿的是什么下装了,但绝对不是这种宽松的男款水洗灰牛仔裤。
愣神间,无线耳机被摘掉了半边。
“试试诅咒吗?你没听过的。”
席冷愣了几秒,徐徐转头,身旁的,赫然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还有左耳上一排叛逆又张扬的耳饰,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席冷没问他怎么突然出现,只问:“……你的歌?我没听过的?”
“嗯。”凭空出现的闵致,自然地接话,“一支没发行的demo。”
既然席冷没拒绝,闵致便塞了一只自己的耳机到他耳里。
席冷把自己手机里的歌先暂停。
右边的耳机是自己的,寂静无声。而靠近闵致的那边,风格熟悉的前奏,如流水般缓缓淌进鼓膜。
「我像是着了魔」
还真是没听过的歌。
「你像浊酒浓烈在血管里流过」
「穿过我裹挟我 its all your fault」
席冷出神的时候,那在歌里着魔又醉酒的人,很冷静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触碰到的肌肤像是被烫到,席冷下意识便要躲开,却发现,对方只是把刚刚夺走的耳机还回来。
还挺礼貌。
席冷捏着残存着对方体温的耳机,微微垂着眼,聆听耳机里的音乐。
「我像是着了魔」
「你像荆棘缠绕惩罚我的罪过」
「刺伤我,痛吻我 its all your fault」
“这是首情歌,和专辑风格不符,就没发。”闵致停顿了好一会儿,等席冷看过来,他才补充,“最初是写给音乐的。”
席冷疑惑道:“……写给音乐的情歌?”
说是情歌,但那摇滚调子,绝对称不上温情缱绻,暴力摧毁还差不多。
“嗯,算吧。”闵致看着他继续说,“那种感觉就像是疯了,失去理智。清醒的时候写歌,在梦里也写歌。在梦里挺清醒的,可每次醒来都特空虚,什么也抓不住。”
“所以写了这首歌,试图抓住我的梦。”
「原则全部被你打破」
「理智全部被你剥夺」
「我的缺陷,我的软弱」
「剖开我,毁灭我」
但是,眼前这个疯狂到给音乐写情歌的人,他已经快四年没再碰过音乐了。
他甚至声称,曾经挚爱的音乐是诅咒。
席冷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他想到从容星熠那儿问来的,有关“耳钉的意义”。
容星熠说,闵致左耳上的四个耳洞,耳垂上的是18岁出道就有的,耳骨上边的三个,分别是出道一周年、两周年、三周年的纪念。
容星熠还多说了一些。
比如舌钉和手指上的“keep silent”的刺青,则是三年前他最后一场演唱会后的产物。
粉丝们猜测那可能是某种放弃音乐的誓言。毕竟从早年的经历来看,他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席冷没搜到到底为什么,但查到了一点儿东西,这时忍不住向本人确认:“舌钉,应该会影响发声和唱歌吧?”
闵致看了他三秒才答:“戴小一点儿的,没问题。”
“但你还是不唱歌了。”席冷说。
“还是好奇我放弃音乐的原因?”闵致忽然一笑,“现在我反悔了,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粉丝,你用秘密来换也不行。”
席冷心说其实我不是你的粉丝。
“除非你不仅仅是……”
这话没说完。
耳机里的音乐继续播放,鼓噪喧嚣,如同在血管里掀起一场海啸。
闵致看着自己说话的时候,矜冷自持,从容克制。
耳里播放的音乐,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强烈的鼓点,掠夺一切的强劲旋律,风卷残云般,霸道、侵略、占有,放肆地撕扯着整个世界。
风暴的中心,就是被他注视着的这个人的灵魂。
「its all your fault」
「都是你的错」
「我支离破碎,不能成活」
「如行尸走肉,得过且过」
无名的demo来到终章,旋律减缓,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耳里。
「只能将你抓获」
「im gonna capture you」
英文的副歌夹杂其中,低沉而磁哑,如同深夜里,贴在耳畔危险又迷人的呓语。
愣神间,从手腕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席冷低头去看。
中指一圈刺青的手,分明而修长,环扣在他腕上,悄无声息一点点收紧。
在他没察觉的时候,那只手已然变成了坚固的镣铐,无可挣脱。
闵致的手箍住他,一圈细细的黑箍在闵致的腕骨,乍看,还以为是新的纹身。
细看,异常眼熟。
是有点松了的黑色头绳。
此时此刻,耳机里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将你抓获」
席冷呼吸一滞。
好不容易熬过这度秒如年的几分钟,他佯作无事发生,赶紧把手抽走,眼神也撇去一边。
*
这些天,有关节目和几位嘉宾的热度居高不下,五人抵达影视城,立马便被游客以及各个剧组的粉丝发现,拍下路透传到网上,凶猛地冲上热搜。
闵致无疑是受到最高关注的嘉宾。粉丝们拼拼凑凑,他从京城机场出发的照片也被整理了出来。顶流男艺人穿搭的每个细节,在高清照片里纤毫毕现。
闵致是圈里尽人皆知的“好衣品”,只是因为过分张扬的个性而褒贬不一,喜欢他的,无比狂热癫狂,讨厌他的,则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但凡走机场,被粉丝或路人发现,一个热搜必不可少,压根不需要费心费力去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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