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有人吗？看到请回答。

    周异的休假旅行地，是东南方海底的旧重庆。
    他之前也用狗头人的身体去珊瑚口看过，但比起地面城市，还是海底的旧人类城市更符合自己喜好。
    临行前，周异将公司事务交给了红隼和龚正。
    对外听红隼，对内靠龚正。
    安排完毕，他背了一个旅行包，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重返死海。
    ……
    海底堆积了大量灰尘和碎石，由于路面有光膜保护，反而保存完好。只要找到人类修的路，就能在上面无障碍骑行。
    周异原本想带着红隼一起过来。
    不过这位搭档最近极其忙碌，它担任着公司外贸部长，还要争分夺秒地学网课，准备一年一度的参禅测试。
    他最终只得单独出行。
    少了红隼的导航和开视野，找路麻烦了不少。
    好在拾荒队一直在朝重庆方向进行探索，沿途做过引导标志，沿大路能一直通往城市。
    虽然少了导航定位，不过大方向没错。
    后方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红隼也会飞来找到自己。
    周异骑车来到了之前的大润发，接着一路往南。现在他体能非常好，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疲劳。
    上了高速公路，他开始加速蹬车。
    迷雾环绕的空旷路面上，就只有这一辆自行车在孤独穿梭。
    周异召唤出了麦霸，开启音乐外放。
    小夫也被切换出来放风，沿途聊天。
    它说：“我们溯流者没有休假的概念，休假应该是劳作之间的间隔对吧？这么说来的话，我们其实也有。”
    “不过和你的方式不一样，我们溯流者喜欢找到一些低等生命，做盲盒模拟。”
    “盲盒模拟是一种随机筛选，在一个相对密闭环境中，投放同类的低等生命，让它们进行交互、协同和生存。”
    “盲盒的关键就是不要观察，观察会导致结果趋于雷同。有时候结果是一场毁灭，有时候也会什么都没有改变，有时候能得到一些新的中级生命……总的来说，如果能够得到新生命，那就相当于自己培养出了火种。”
    周异原以为是电子斗蛐蛐，结果是养蛊。
    “之前骨人雅各布它们，你就是用的这种盲盒模拟？”
    “是的。”
    溯流者介绍道：“没想到它们发展到一定程度会自相残杀，后来我才改变策略，干扰它们，让它们变成吸引外界火种的诱饵。结果不太如人意。”
    周异又问：“盲盒模拟的原理是什么？”
    “就如这个名字一样，我们并不知道其核心机制是什么，只知道观测越少，效果越好，越可能出现特殊的变化。”
    小夫讲着：“这是我们从一个毁灭的文明那里获得的技术。它们同样也只会应用，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它们认为，如果将一个世界都进行盲盒封闭，那么整个世界就会孕育出一个人造大圣灵。”
    “换而言之，它们认为，大圣灵就是这么诞生的。”
    周异不由好奇：“这个文明是怎么毁灭的？”
    “也是因为盲盒模拟。”
    小夫说：“我们收集到的最后火种，相关信息和记录者都确认了这一点。”
    “【盲盒文明】本身是一个强盛的文明，在它们的世界制造出了大量盲盒区，甚至将主体生命甚至城市、国家放入其中，想用这种方式突破既有等阶。最终造出了许多它们无法控制的怪异生物，这些生物导致了它们的覆灭。”
    周异也说：“技术是双刃剑，还是得小心使用。”
    “对。”
    溯流者在这方面和周异态度一致：“所以还是选用低等生命比较安全。”
    “这是一种激发生命的随机测试，用作对照研究可以。想用这种方式来改造整个文明，诞生出超越当前阶段的生命，那就只会造成大家的赌博越来越大，最终毁灭。”
    “一个生命或者一个文明，只能掌握其所能理解的力量，超过认知，只会将它变成力量的附庸。”
    “盲盒模拟是一种了解新世界的方法，对我们来说，算是娱乐和假期。”
    小夫又说：“以前有同类会选择更加低等的生物，换成这边的话，大概就是沙鼠和普通昆虫之类。如果能通过盲盒模拟诞生智慧物种，我们就是它们的造物主，就能通过它们去开发这个世界。”
    “就是需要的时间太漫长。”
    “可惜我用骨人做的测试失败了，还是智力程度高了一点。骨人的智力和认知开发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得多，是一个很奇特的物种，明明生理结构很简单，却在意识领域并不弱。”
    它有些遗憾。
    周异和小夫一路聊着天。
    自行车沿主干道一路前行，按沿途指路牌和拾荒队标记分辨。
    周异骑过兰海高速，从石子山立交一路骑到了武江立交，跨过如今已经光流闪烁的嘉陵江，抵达古镇磁器口。
    这是他此行的第一站。
    周异以前没去过重庆，但也知道，这边比较有名的包括磁器口、洪崖洞、解放碑，以及性格火爆的漂亮重庆妹子。
    过去旅行最怕的就是景点人挤人，到处都很嘈杂。
    废土时代成了另一个极端，完全没人，除去终年不断的大雾和死光之外，一切都归于死寂。
    磁器口大门是一座石牌坊，上面还挂了几个灯笼，骨鱼们没有将它撞坏。
    骨鱼和武士蟹这样的海底光纳种，一般不做无意义破坏，它们对于障碍通常都选择避开。
    周异忽然发现，牌坊下的石狮子上写着什么字。
    他停车仔细辨认。
    石的脑袋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中文。
    ——有人吗？看到请回答。
    这文字是以黑色粗油性笔写上的，字丑，但意思清晰。
    周异不由皱眉，他左右看了看，又在牌坊背后的石牌上发现了同样的字迹。
    ——我是中国人。
    咦？
    难道曾有活下来的国人来到这里，在旧重庆寻找其他幸存者？
    周异骑车从积了厚灰的石板路上一路进入。
    沿途他观察到，不少建筑、石板和墙壁上都被有中文。
    ——我上学了。
    ——老师，您好。
    ——同学，你好。
    ——我们的祖国有56个民族。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
    ……
    周异越看越是觉得古怪。
    就像是有一个小学生在到处涂鸦，写上他才学会的文字一样。
    这些文字还附带有指引的箭头标志。
    沿着这些箭头，周异一路出了磁器口，来到外面沙滨路，顺着嘉陵江一路往东。
    这一路的房屋上都留着醒目文字。
    但不认识的人，怕是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比如说高墙上写着的“天地人”、“你我他”和“日月水火”，即使能读懂中文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只有周异这样从史前人类才明白，这其实是语文课本上的小学基础识字课。
    这相当于是旧时代中国人之间的暗号。
    周异一路骑行，来到一片吊脚楼建筑群旁。
    居然抵达了洪崖洞。
    这里一片灰暗，只有死光和雾霭带来的朦胧光亮，不像过去网络上看到那么明亮璀璨，变得阴郁幽秘。
    只能说，打光对人和建筑来说都太重要了。
    周异看见，洪崖洞的外墙上到处都写着中文，这一片依山而建的大型建筑群犹如一座座墓碑，仿佛封印着什么怪物。
    所有文字最终都指向这里。
    周异手掌贴上建筑外壁。
    能量输入。
    失败。
    它不是建筑生命。
    也就是说，是别的生命留下了这些文字。
    周异开启了【收音机】，调整为频道5。
    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个近乎于箱庭式的场景，仿佛是在不同影棚里同步开启的情景剧。
    他举目望去。
    远处有骨鱼在游曳，也有武士蟹在爬行和翻找地下……都是很常见的海底生物。
    它们释放出的信号也都很简单，不是【我吃我吃我吃】就是【找个地方去睡觉】。
    最重要的场景在洪崖洞内。
    里面有一个直立生物，正在用一支蘸了红色涂料的刷子在一面白墙上题字。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文字苍劲挺拔。
    这位写诗人，有着修长的脖子，犹如一头直立的蜥蜴。
    它的爪子牢牢握住了充当笔的刷子，身体站得很稳，尾巴起到了支撑平衡作用。
    这却是一头长颈鳄。
    它是一个小个子，直立也只有1.4米左右。
    直立写诗的长颈鳄穿着一件黑色长袍，脖子上还用绳子挂着一个白色坠子。
    周异看得一头雾水。
    这头长颈鳄是在自学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