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异带着伍一来到大佛前,向其介绍了双卫环绕的聚光体。
它们双方竟然依旧无法直接对话。
主要还是聚光体本身是能量态,就没有发声这一生理机制。
还得周异来转述。
“没想到聚光体达到a级后这么强力。遇到它我基本上只有招架,很难还手。”
骨人有些感慨地说:“同为a级,也有着非常明显的先天差距。骨人这一族群,本体孱弱,越往后差距会越大。”
“如果是封闭环境的生死斗,我必败无疑。”
炅鹤仓则有不同的看法。
它说:“我们聚光体是能量态,只能与能量直接作用,触碰物质只会损坏它们的结构。这让我们很难使用工具。”
“我倒是很羡慕能利用外物的生理结构,保持多样性能确保应对各种情况。”
“伍一是个很强的对手,拥有很强的延展性和防御能力,它的沙结构让我无法直接突破。”
周异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大家总是关注于别人的能力,而忽略自己既有的东西。
周异也借此机会向伍一抛出橄榄枝。
“要不要考虑来废土开发公司?以后你要冲击外海,有公司支持,还有炅鹤仓的照应,这会给你带来不小的帮助。”
骨人犹豫。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的情况特殊……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听完后你能接受的话再说。”
它讲道:“很多年以前,我生活在死海高压区的一座浮岛上,那座岛上有不少骨人,四面烟雾环绕,非常隐蔽。”
“虽然我们并不富裕,有时候也会被攻击,但每天晒着死光,那是一段简单而快乐的时光。”
“但有一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死海底部的泥沙里,再也找不到自己生活的那座岛。”
“不论我怎么回忆,都记不起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我身上绑着一条绳子,上面串着很多骨人的头骨,那些头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每一块头骨都很完整,里面却什么也没有留下。正常情况下,即使是死去的骨人,同类也能从它们颅骨上获取一些记忆信息。但那些头骨上什么都没有。”
“那些头骨属于浮岛上的骨人,每一个我都能说出名字,有我曾经的挚友,也有我喜欢的人,还有我尊重的长者。但我就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每次我努力想要回忆,就会感觉被什么东西凝视着一样,感到恐惧。生存本能告诉我,不要去追查,那会害死自己。”
骨人声音越来越低沉。
好一会儿后。
它再次开口:“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寻找变强的办法。只有变强,才有底气和能力去查清真相。”
“后来我到了联合市,发现监狱可以磨练和提升自己的强度。于是,我不断攻击他人入狱,和自己的能量态镜像搏击,慢慢摸索出了裂种,乃至破种……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正确的路。”
“我的要素是「沙」,这种物质数量很多,虽然上限不高,但它多次帮了我大忙。如果没有沙,很多次我都已经死了。”
骨人坐在大佛的宽大脚趾上,缓缓说:“我一直不停地和自己互搏,经过了很多年,终于进入了到了一个我过去都不敢想的阶段。”
“也是发现其他b级生命对我的畏惧,我才确定,自己进入了a级阶段,也就是大多数人口中的天行者。”
周异觉得有点不对。
“等一下,你是说,你一直都在眉州监狱练级?然后从普通骨人的e级一路练到了a级天行者阶段?”
“是的。”伍一点头。
周异召唤出小夫,再次确认了一下。
溯流者无比笃定地坚持:“骨人是普通生命,要从种阶进入胚阶,必须有薪丘才行,否则就不可能完成最关键的蜕变!”
但关于薪丘,伍一甚至听都没听过。
“那是什么东西?”
“啊?需要薪丘才能成为a级生命吗?”
“不对吧,我就没有遇到过你所说的那种东西……”
骨人听得直挠头。
它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
周异猛地想起:“你说,你们最初的那座浮岛,有着很多的烟雾?”
“对,常年大雾,好像整座岛都在蒸发雾气一样,非常奇特。”
“是不是还有别的特殊地方?”
骨人用手指摸了摸眉心骨,思索了一阵:“对了。我们的岛能让人做同一个梦。”
“大家梦里能遇到彼此,梦中的浮岛会说话,只是大多数话都听不懂。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出现,像是会飞的石板,不断变高的柱子,会说话的云之类。”
“我们在梦里会去追那些东西,如果能找到它们,通过它们的考验,能得到一些黑色和白色的木块。那些木块是可以吃掉的,吃下去会很舒服。”
周异立即问小夫:“会不会,那座岛就是薪丘?”
“就是薪丘!原来它们初始觉醒地就是薪丘……难怪了,在这个世界真是好运。”
溯流者说:“关键就是黑白两种意识键。不论什么生命,记核中的意识键数量是固定的,本身无法增加。”
“要突破种阶,就需要更多的意识键支撑,薪丘中就有。”
“这就是胚阶和种阶的根本差异,胚阶需要大量的意识键来扩容,才能支撑起意识领域的增强,从而能够突破既有上限。”
情况基本上明了。
许多领海主寻寻觅觅不可得的宝地,伍一它们生来就有,出生就在罗马。
它们的意识键扩容早早提前完成,剩下只需要按部就班提升机体强度。
骨人露出有些吃惊的神色,接着又用指骨摸了摸下颚骨:“如果是这样的话,难怪出现了那种事。”
“周异,我还是将这件事讲完。”
“前不久,你让猎海给我送来了劳力士,我呼唤了钟表头。它很满意这些真货,出手给我开启了被封闭和扰乱的记忆……”
伍一继续讲述着。
“我回到了被强制忘记的那一天。那一天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我进入了浮岛底部做修理,那里有很多泡泡鱼吐出的粪便。不过因为凝固度不够,也容易被气流和撞击破坏,所以最好是定期去固定和夯实。”
“那天我正修补下面的一个洞,整个浮岛突然剧烈摇晃和震荡,把我差点都震了下去,好在有绳索保护。爬回到岛上,我看到有一个巨大冰块落在了岛上。”
“确定是冰块?”周异疑惑。
“是的,那个冰块很大,没有融化成水,只是持续蒸发。我记得当时是冬天,很冷。”
骨人比划着十指:“巨大冰块里有一个人类,是个长发女人。不过那个人很奇怪,她有着血肉的脑袋,身体却是一条条像是玻璃一样的丝线,就像是她的血管一样。她的身体是透明的,就像是冰块或者水晶。”
“岛上的所有骨人都围着她。”
玻璃人。
周异瞳孔猛地缩小。
天人世界里,他也看到过这样的类人生命出没。
伍一有些吃惊:“你知道冰块里的人?”
“听过,和天人有关。”
骨人点点头,又说:“冰块里的女人一直闭着眼,她的透明血管很快有了颜色,最开始是蓝色,然后一部分变成了黑色,还有很少的红色。”
“她突然睁开了眼。”
“那时有一种力量击中了我们所有人,让我们都像是凝固了一样,动弹不得。才从岸边爬起来的我就掉落回到了死海里。”
伍一沉声讲道:“后来我能动弹之后又爬上了浮岛。岛上的大家却没有一个恢复的,它们的身体七零八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摔碎了一部分骨头。于是我将它们的头骨收集起来,避免进一步受损。”
“收集头骨的时候,我看到坠落的地方。那个女人还在那里,眼睛又闭上了,只是她身体长出了很多水晶,将她包裹了起来。”
骨人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那时候浮岛的雾气都在往天上喷涌,就像是朝天上喷发的火山一样……”
“然后岛屿迅速崩溃毁灭,那个女人也沉入死海。”
“我在海底确认了她沉没的地方,把她埋在了一个神代遗迹的管道里,然后才带着大家的头骨离开。当时想着,以后说不定能让她给大家复原。”
“可离开她之后,那部分记忆全都想不起来,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给抹除了一样。我最担心的是,是我自己杀了所有人,现在终于知道她才是问题的源头。”
伍一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钟表头告诉我,有人扰乱了我的意识时间,导致我那一天无法从记忆里校准。因为无法校准,所以就没办法找到那一天在意识中的对应位置,就无法获取相关信息。它帮我恢复了正常,那一天就是被那个从天而降的女人改变了。”
“我现在要想办法查清楚,大家的意识是被她抓走了,还是彻底毁灭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极度危险,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远远达不到当初她的那个程度。”
“如果没有钟表头的力量,我遇到她,可能又会重复过去的问题,可惜钟表头并不愿意跟我过去。所以我得好好锤炼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也想要能复活大家。”
“不论怎样,这都是我未来的目标。”
骨人总结道:“这就是我的情况。如果我加入公司,这会给你带来巨大麻烦和危险。”
“没事。”
周异爽快地说:“这事公司帮你接了。”
对方一愣:“你……你不怕吗?”
“那个人和天人有关,我也很有兴趣。”周异认真地说:“加入公司,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你信我,我帮你。”
“……”
骨人最终和周异握手。
“好,我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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