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流萤这个名字,鱼采薇眼前闪过一抹绚烂,那是火流光的极致色彩,她眼皮未抬,淡然问道:“她怎么了?”
凤长歌眼眶微张有些惊讶,没料到鱼采薇这么直接就承认她认识流萤,当时她可是做了伪装的。
鱼采薇勾了勾嘴角,“何必吃惊,你若没有几分把握又怎会问我?有什么事直言便是,没必要拐弯抹角。”
“禾丰城是距离世俗最近的城池,那段时间师姐正回世俗,用的又是玉微之名,确实不难想到,何况我还见过师姐的灵蜂,”凤长歌低头浅笑,“流萤是从甄家逃出来的,碰巧被我所救,她为报救命之恩投靠我,还献给我一张残破的地图,说地图是她外曾祖留下的,跟一处高阶修士的洞府有关,当年流萤外曾祖为争夺完整的地图跟另外两人大打出手,结果三败俱伤,地图也被三人撕裂各得一份,据她所说,跟她外曾祖争夺地图的其中一人就是在禾丰城外创建符剑派的三通老祖,可符剑派被天降火球毁了,在火势渐熄的时候她曾去过符剑派遗址寻找过另一份地图,结果空手而出,那时候师姐也在队伍里,我还记得师姐有一把黑色灵剑,就是三通的成名剑吧,所以三通手里的地图其实早被师姐所得,我说得对不对?”
鱼采薇轻点头,也不遮掩,“你推断得没错,那份地图确实在我手里,然后呢?”
凤长歌提了提气,“我还知另外一份地图在谁的手里,我想三方汇合,一起去探那处洞府。”
鱼采薇略一思索想到了,难怪当时就觉得两个人似另有目的,原来是奔着地图去的,“那份地图在冷拓寒手里?”
“原本是在他手里的,不过他同样被甄家追杀,就向冷宴卿求救,他们两个是同族,所以现在地图在冷宴卿手里,若是去探洞府,她会带着冷拓寒同去。”凤长歌说明情况,又问:“不知师姐意下如何?”
鱼采薇沉吟片刻,“我答应了,跟冷宴卿联系,约她来泱仙城见面。”
“好,等她到了,我再来请师姐。”凤长歌开颜一笑,躬了躬身,随着月影蝶离开了。
月影蝶送走凤长歌,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顾妍顾鸣两姐弟,两人来拜见鱼采薇,神色格外激动。
鱼采薇说了些勉励他们的话,又交给两人一个任务,“有个叫季子铭的金丹弟子,他在我当年离开宗门的时候也在外历练,不过已然陨落,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家人在?秉性如何?”
“是,”顾妍和顾鸣听命回去寻访情况。
月影蝶让白雪和酒猴到洞府外玩耍,“主人真要跟凤长歌她们一起去探洞府?”
鱼采薇托着下巴,眼睛没离开书卷,“不一起,单凭仅有的三分之一地图也去不成,你没听凤长歌说那份地图已经到了冷宴卿手里,能让凤长歌和冷宴卿同时看中的地图,其背后牵扯的洞府定然不一般。”
“主人说得是,”月影蝶点头不再说话了。
鱼采薇看完一卷书,外面太阳西斜,洞府里光线渐少,这时候墙上的荧光石闪烁起明光,她才真的有回到宗门的真切感。
收白雪和酒猴入虚空石,鱼采薇拿出传音玉简凝入神识,“静儿,空着吗?有没有时间来我洞府一聚?”
“有空有空,你等我!”林静儿动作麻溜,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拉着鱼采薇的手转着圈看,啧啧赞叹,“这是哪家的仙女下了凡尘吧!”
“你说得可有些夸张了,”鱼采薇请她坐下,月影蝶上前一盘盘的瓜果点心摆上桌,“我回来大半天了,没听着你给我传音还以为你有事或是闭关了。”
“哪有,我这不是想着你刚回来事情多,怕贸然传音搅了你的事,就等你给我传音,玉微道君亲自请我,我多有面子!”林静儿都把自己说笑了。
鱼采薇哑然而笑,“是呀,好大的面子呢,我还得盛情款待,是吧,明澜真君!”
“那是,”林静儿捏起一块水晶冻一样的点心轻轻咬一口,凉爽顺滑又有清香触及味蕾深处,随之浓浓的灵气融暖全身,“嗯,这不错,我喜欢。”
“这些点心都是小蝶做的,你看还喜欢哪样,让她多做些给你送过去。”鱼采薇眼神里颇有些宠溺。
林静儿朝月影蝶竖起了大拇指,“那我可有口福了,小蝶,先谢了。”
“静儿姑娘不必客气,喜欢哪样只管说。”月影蝶喜欢林静儿,每次林静儿来鱼采薇的心情都格外轻松。
“噢,我怎么就没这么贴心的人儿在身边,”林静儿羡慕得不得了,“哎对了,怎么没见到玉麟,大师兄说她化形跟你长得很有几分相像。”
“玉麟正在闭关修炼,”鱼采薇遗憾地说,“你想看她只能等她出关了。”
林静儿抽了抽鼻子,“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带什么样的灵兽,我的猫猫还没到六阶。”
鱼采薇轻笑,“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心态和修炼节奏,灵兽也一样,这些年你也在不断前进,山头就在那里,总有一天能登上顶峰。”
林静儿咔地抱住鱼采薇的胳膊,“我现在就想好好抱住你的大腿,等哪天你登上顶峰,我大树底下好乘凉。”
“那你可得抱好了,”鱼采薇啼笑皆非,“来,跟大腿说说,这些年身边都发生了啥稀罕事。”
华辰说了宗门的诸多变化,都是大方向或是关乎高阶修士的事件,林静儿说的却是身边认识的人发生的一些具体事,谁是什么修为,有什么变动,甚至在不在了,鱼采薇心里能有点谱,穿插着也会说说自己身边的趣事,不自觉地月亮已经爬上了云头。
她们这边旧友相见,天南地北相谈甚欢,另一边,桑离的洞府里阴沉沉,狼藉一片,地上全是碎裂的酒坛子。
“什么破酒,喝都喝不醉!”桑离抬手把桌上的酒坛扫到地上,刺啦的碎裂声在洞府里回荡,“冷清,真冷清,连点人气都没有。”
桑离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得东倒西歪,结果绊住了脚重重摔到蒲团上,他眯着眼指住蒲团,“呵呵,现在连你个小小蒲团都看不起我,不想让我坐你,我偏坐。”
他翻身一点点挪移,盘膝坐好,喃喃地说:“止步金丹,不,这不是我,我该是意气风发的景元峰峰主,我该是受万千弟子追捧的黎光剑尊,那才是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把玉瓶,打开一个把里面的丹药倒进嘴里,再打开一个把里面的丹药倒进嘴里,磅礴的灵气顺着咽喉爆发开,撑涨着经脉,冲击着丹田和金丹,桑离觉得不够,还不够,继续往嘴里倒丹药。
直到一把玉瓶里的丹药吃完,经脉撕裂的剧痛骤然袭来,他仿佛突然恢复了神志,脸色大变,赶忙运转功法操控灵气,可灵气聚集太多完全不受控制,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丹田被撑得巨大越来越薄,肉身经不起这股残暴的力量鼓涨了起来,桑离像被吹起来的皮球,随时有爆破的风险。
他脸色灰青,不敢想象自己的后果,狠烈的目光迸射如电,桑离手中法诀大变,忽地血液倒流,经脉逆转,他猛地击打胸口,反向逆转的灵气凝成一股强悍的力量,带着奔涌的血液自他咽喉像喷泉一般激射而出,漫天的血雾染红了他的双眼,直挺挺地瘫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喷洒的鲜血早已凝干,桑离右手小拇指微微跳动了一下,紧跟着眼珠子有了转动的迹象,传音玉简从储物戒指里飘出来,传递出了他微弱的声音,“洞府,救命”,就这四个字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传音玉简摔落到地上。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凤长歌刚收到冷宴卿的回音,她说有任务在身,等任务结束就来泱仙城,约莫要等上两三个月,凤长歌回了一个等她,正要收起传音玉简,就听到桑离细若游丝的声音,不由得心生烦意,把传音玉简收进储物戒指不再理会。
调整心绪准备打坐修炼,凤长歌始终心神不宁,总有些不好的感觉,想到桑离的话,又恨恨地把传音玉简拿出来,给桑离几次传音都如同石沉大海,她也坐不住了,出洞府闪身到峰顶找华辰,说了桑离的情况。
华辰蹙了蹙眉头,掏出传音玉简联系桑离,同样没有回应,他身形微动就来到桑离洞府前,犀利剑影划过,洞府最外层的防护阵就破了,里面还有好几层,都被华辰以剑逐个摧毁。
动静闹得不小,景元峰的弟子乃至峰外的高阶修士都有所察觉,明里暗里关注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华辰不惜破坏桑离的洞府,很多人甚至在想会不会跟昨天刚回来的鱼采薇有关。
“桑师兄怎么了?”林静儿垂了嘴角。
鱼采薇站起身,“静儿,我让小蝶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安排你的事,真不知道又要闹腾什么?”林静儿话里带着嫌弃,谢绝小蝶的相送,出了洞府瞬移而行快速离开,不愿掺和桑离的事。
鱼采薇眸光厉闪,人未动,探出一缕神识至桑离洞府,她倒要看看闹的是哪一出。
连续发出三招聚于一点,华辰飞身后退,只听得哗啦啦仿若琉璃破碎的声音,随之眼前的虚幻如阳光照浓雾一般被驱散,凤长歌率先进到修炼室,入眼满室血腥,再看到桑离的惨状,惊呼,“师兄!”
桑离体内的血液只剩浅浅一层,经脉寸断,五脏六腑俱损,已经几乎听不见他的心跳声了。
凤长歌顿时陷入懊悔之中,她不该以为桑离在闹脾气而无视他的求救,珍而重之拿出一颗九转还魂丹喂给桑离保住他的性命,高喊:“快,快去请宛静真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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