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有些惊疑的看向身体笔直,坐着犹如雕塑的船长。长久以来,船长几乎不理会具体的事宜,低调得可怕,这也是他敢和传教士等人争夺国王组织控制权的原因。
但低调不代表不作为,事实上,船长才是这群人的领导者,他不开口则矣,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得听着。
“抓老鼠?船长,你是说我们这边也有对方的眼线?”传教士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觉得呢?”船长搭拉的眼皮向上一挑,阴冷的目光笔直的扫过传教士,让他心头一凉,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船长这话也相当于挑明了他的观点,绅士目光低垂,眼神内有几分不满。
气氛有些凝固,房东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噤声。
“国王的行踪就连我都没有一一掌控,尤其是死去的几人,根本就没在暴露出来的名单之上,对方怎么知道他们的?怎么找到他们的?”
“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
船长说完,阴戾的扫过现场每一个人。
有的人出于畏惧低下了头,还有的对视船长,以此证明自己内心坦荡。
船长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异样,但他也没坐下来,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你怀疑我们这群国王中有内奸,但这不应该,我们和总部分属不同的大陆,历史宗教文化全然不同,圈子与势力范围也互不交属,没有背叛的基础和利益。”绅士道。
国王行事,利益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现在全球灵异事件频发,无论是频率还是严重程度来看,都已经到了烈火烹油的地步。
祸水东引,转移内部矛盾,就是现在最大的利益。
如何有人这么拎不清,倒戈东方?
绅士心中不解,但船长一副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那么中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
传教士听到船长的话,禁不住心中细细思量,他回顾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发现每一步似乎都在对方的预计之中,即便他不断调整,但总是会慢上一步,就好像他们反倒成为了弱势的一方。
总不能说,这就是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的出现?
“还在躲藏,你以为我会和这些废物一样,被你所蒙骗不成?”船长陡然提高声音,声势酷烈,面色威严。
画家心头一跳,他想不明白为何船长盯上了他,被那可怖的眼神盯上,他有了片刻的失神,就像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抓住了一般。
绅士顺着目光也看向画家,心头稍稍衡量,顺势说道:“两次交锋都有你,两次其它人或重伤或死掉,但你却毫发无损,不要告诉我,你比骑士、放映员等人都要强。”
过了几息,画家定了定神,排众而出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虽然两次都在,但却并非他们的内应,总不能因为我没死,就断定我是叛徒吧?”
“我看你最是可疑,灵异事件中只有死人是最青白的,为了不被怀疑,第二次袭击中你故意安排队长对你出手,抹除勾结总部的嫌疑,然后又借传教士的手,让自己有了充足的理由在袭击中存活,通过两次弄险,将自己摆在一个幸存者的位置上,但却不知道做得多,错得也多。”房东开口怀疑道。
他这话一出,就连一起参与行动的传教士都心生疑窦。“是啊,谁会想到叛徒不再潜藏,而是游走在最危险的前线呢?”
“放屁”,画家指着房东,愤怒溢于言表。
“通通闭嘴,一群废物,被人耍得团团转,真正的老鼠没抓出来,反倒自己互相攀咬起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坐在首位的船长再次出声,他脸上肌肉拉伸,一张阴沉的脸愈发显得可怖。
“想不到国王组织内部如此松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身漆黑帽兜,遮得严严实实的掘墓人开口了,他的声音虽然冷漠,却没有那种常年行走于墓地,不见天日的腐朽喑哑。
“我也没想到一个队长居然胆大到亲身潜入到国王组织的内部,你就不怕踪迹泄露,我杀了你吗?”船长微微前倾,那扑面而来的压迫与煞气几乎凝成实质,逼得人难以喘息。
掘墓人动作不紧不慢,好似完全不在意这种群敌环伺的威胁,他抖了抖黑袍,语气嚣张,带着三分挑衅,三分桀骜。
“你大可一试!”
“你到底是何人?”画家这才意识到之前船长盯着的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自己身后,好似影子一般的掘墓人。
“除了祀神罗异,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传教士绷直身体,脸上带着几分警惕,他与罗异间接交手几次,无论是手段还是谋划都逊色对方三分,让他不忿的同时也忌惮异常。
既然被识破,罗异也不再掩饰,他心念一动,无相鬼撤销模拟,重新恢复他一身黑袍。
“是他,他冒充了掘墓人,也就是说在几天前的争斗中,他杀了三位国王!”
传教士心头发冷,看向罗异竟有了几分畏惧之心。
被揭破身份,周围国王先是惊讶,然后目带凶光,下意识的围拢过来。
“停下吧!”船长开口了,“他只是一个衍生的意识,可惜我发现得晚了,否则就召开真实的会议,直接宰了你!”
传教士等人紧绷的神经一松,这才发现自己过于紧张,忘记这里是钢琴家所掌控的一处意识世界。
“钢琴家可有办法锁定他的位置,咱们直接入侵过去?”传教士仍不死心,内心越忌惮就越是想要铲除隐患。
钢琴家十指快速在琴键上起伏,原本悠扬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几秒之后,他手指重重的落下,钢琴曲戛然而止。
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船长从座位上站起来,快走几步来到罗异跟前。
离得近了,罗异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冷,以及比一般恶鬼还要浓郁的不祥与危险。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存在,与其说他是驭鬼者中的异类,不如说他是恶鬼中的异类,一个被恶鬼窃取了意识,自以为是'人'的恶鬼。
就像是跟着曹洋的鬼货郎,张洞古宅的收音机。
“祀神罗异,我记住你的气息了,等着我,三天后,我来杀你!”他语气平淡,没有威胁,也没有愤怒,就像是描述着某个事实,说着一句本该如此的话。
罗异心中微微有些发紧,这是遇到危险,身体本能给出的警示和反馈,但这种阴寒的杀意不但没有吓退他,反倒激发了他内心的霸道和战意。
“我等你!”
船长依旧面无表情,他缓缓的转动眼珠,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好似要将这个与他同样危险的敌手刻入脑子。
当目光再次回归,他挥动手掌,顿时,礼堂内阴云密布,好似狂风骤雨的前夕一般肃杀,冷厉,阴风熄灭灯火,一群国王站在其中,好似海面孤魂,夜行恶鬼。
钢琴家闷哼一声,好似遭遇重创脸色陡然一黑,他惊惧交加的看着船长,感觉到钢琴礼堂正在被对方强势的抹除占据,这股力量之强,就连身体内的恶鬼都开始战栗。
“那就滚吧!”
他猛地拉下,好似拉下苍穹,视野内所有的东西都骤然模糊,然后消逝一空。
一处陵园,罗异坐在某个墓碑之上,他睁开眼,定定的看了一眼虚空,然后化作阴影,融入黑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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