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永恒与死亡
宵宫看看陈天枫,又看看忽然和他拉开距离,虽然面色不显,但明显知道是在表达“嫌弃”的影,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绝无可能。”
“应该不算。”
两人同时回答,表示否定。影瞥了陈天枫一眼,干脆闭上眼睛,默默思考着当前局势和往后计划,同时也眼不见心不烦。
“说到愿望。”
陈天枫看向宵宫:“如果神明真的能听到你的声音,并决定尽最大可能为你实现愿望的话,宵宫,你会许什么愿?”
“我吗?”
宵宫手指绕着金橘色头发,眨下眼睛,长而绵密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精致可爱,她想了又想,最后长长出了口气,道:“呼,我的话,果然还是希望稻妻能尽快恢复原样。”
“最近小孩子的笑声都少了好多,街道也冷冷清清的……听说八酝岛上,幕府军和反抗军的战争愈发激烈,双方都死了很多人。年老的夫妻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年幼的孩童失去了他们的父亲,这都是不应该发生的。”
烟少女神情稍显低落:“如果可以,如果将军大人真的能听到我的愿望,那么我希望眼狩令和锁国令能早日废除,现在的稻妻,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实在过于冰冷和残酷了。”
“废除眼狩令和锁国令啊,这可有些难度。”陈天枫摩挲着下巴,瞥了眼闭着眼睛的影:“毕竟这两个东西,本就是神明的旨意,稻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自然也是将军大人的意愿。”
“怎么会,将军大人才不会希望稻妻变成这样。”
宵宫摇摇头,双腿并拢,手掌支撑着下巴:“有人告诉我,是某些被贪欲蒙蔽眼睛的人,在向将军大人呈交的奏表上做了手脚,将军大人也不知道稻妻是现在这副模样。”
“呵,有道理。”陈天枫笑笑,不置可否:“影,你觉得呢?”
“我不认为眼狩令和锁国令有何问题。”
影睁开双眼,紫眸平静:“锁国令能减少外界对稻妻的干扰,而眼狩令则可以减少稻妻内部的祸乱。此时稻妻的混乱不过阵痛,是稻妻未来安定祥和的必要牺牲。唯有如此,稻妻才能成就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
“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真是笑话。”
陈天枫嗤笑一声:“生命只要活着,世界只要存续,就绝不可能有什么不变不移的永恒。稻妻现在追求的是把自己如昆虫般封死在琥珀中,看着栩栩如生,实则早已腐朽。”
“千世万代不变不移……呵,这样的永恒唯有死亡能做到。”
祂唇角勾起,满含恶意的声音钻入影的耳朵,再无他人听到:“若你真的想要这种永恒,倒不如亲手赐予稻妻死亡,由我见证。保证从此以后,稻妻永享寂静,再无变化可言。”
“你!”
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很想就此出刀,不管不顾地将这作恶多端的怪物斩了,又觉得这般让自己和整个稻妻和这怪物陪葬实在不值得。便强忍着怒气,只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
自从遇到了这个怪物,她在一心净土静养了数百年的平稳心态,都快被破坏了个干净。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两個不要吵架啊。”
宵宫连忙起身,正巧此时龙之介煮好了姜汤端来,少女便迎上前,接过托盘,给陈天枫和影各递一碗,借此转移话题:“刚淋了雨,快喝些姜汤暖暖身子,不然会着凉的。老爹很擅长煮姜汤的,味道也不错。”
陈天枫道声谢,接过姜汤小饮一口,眼睛亮了亮:“的确不错。”
姜汤并不辛辣刺鼻,反倒很是温和。暗红色茶汤自喉咙流入肠胃,暖意自生,口齿间还留有丝丝红的甘甜。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好喝。”
宵宫捧着姜汤,小口小口啜饮,脸上有着幸福的笑:“我喜欢和人聊天,有时候聊太久,做不完工作,就会通宵干活。等工作完成,天也蒙蒙亮,正好趁着还清醒的机会,爬到高高的地方去看日出!”
“暖阳破晓,云层也染上金红,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漂亮云彩,灵光就会源源不断的浮现,很神奇的。”
少女眼角弯了弯,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但灵感很费脑子的,对吧?所以我看完了日出,想好了新式烟,总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嘿嘿,早上湿气重,风又寒,老爹担心我着凉,每次都会煮姜汤给我。”
久而久之,龙之介熬煮红姜茶的手艺越来越好。迷迷糊糊醒来的少女打着哈欠,载着晨光和朝露回到家中,被暖洋洋的姜汤唤醒,一边小口啜饮着,一边笑盈盈听着老爹长长的念叨,觉得这种日子怎么也过不够。
稻妻城雨势愈发的大,时不时有雷光亮起,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
宵宫点了灯,橘黄色暖光便填满整个房间。她看向两人,影再次闭上眼睛,眉头似乎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陈天枫则摘下腰间的神之眼,捧着手中,似乎在和神之眼小声交流着什么。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宵宫眨下眼睛,不太适应这种明明聚在一起,没有烟,却谁都一言不发的沉默气氛。
烟少女小小举了下手臂,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试探道:“那个……伱们要听故事吗?”
“啊?当然可以。”
陈天枫回过神,三两句结束和某个吟游诗人的扯皮,笑道:“不过单让你一个人讲太辛苦了,唔,这样,我们用故事换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
宵宫笑盈盈点头,觉得这才有了几分雨天好友相聚时应有的气氛:“我先来我先来!我要讲的是大妖貉的故事,从前……”
陈天枫静静听着,时不时发出“哇”“真的吗”“好厉害”等词汇回应,偶尔恰到好处地互动一句。
他看着越讲兴致越高,眼中笑意越甚的少女,也不自觉地笑着,一时间甚至觉得灵魂上的尸斑都淡了许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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