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颜狗

    苏千凉有多少靠山？
    掰掰手指头那么一数，似乎没几个, 关系牢靠点的就老公顾湛和公公顾修杰。
    真要算, 婆婆童云清勉强算一个。
    童云清在家当家庭主妇, 个人手上没握什么权势, 主要还得靠老公顾修杰, 所以分量不足，也就是她够护短够护儿媳才算进去。
    可, 如果这么想，要去欺负苏千凉就错了。
    算算和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吧，自身护短还自带老公威势的华和美，仇毅、宁辉、和漠, 与她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有一个算一个。
    这里面还不算因为她的个人魅力而吸引过来的工作人员。
    说她会经营会来事吧？不见得。
    以诚待人，唯此而已。
    如此这般一计算，谁还想去欺负苏千凉？
    别说明面上欺负, 偷偷地为难她给她穿小鞋，怕是后面就有一堆人盯着。
    副导演闷声不吭，他倒不是闷声发大财, 幻想干掉导演自己上，就是觉得这么明显的事还得他来提醒，那导演的位置迟早得做到头。
    不如趁早下去, 换个更有眼色更有能力的人来。当然, 电视剧已经拍到尾声想闹也闹不出什么事来是一大原因。
    这边，两个导演在打你懂我不懂的眉眼官司。
    那边，李涛有话说。
    “小凉, 陈导是不是对你有点意见？”李涛还挺希望是自己眼拙看错了，一年来任华荣和乐水把他带在身边谆谆教导，就是为了等苏千凉回来后能给她一个好用的助理，经历过不少事。
    他怎么瞧都觉得那个陈导看自家艺人的眼神和表情不太对劲。
    苏千凉可有可无地“嗯”了声，没放在心上，“不用管他，快结束了。”
    不过是一个电视剧里的简单配角，演完剧本里的戏份就能说拜拜，没必要起什么冲突。
    陈导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和善，别说和宁辉、和漠之类有才又肯干的导演比，就是和她之前合作过的其他导演比，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苏上尉没有把自己的脸凑上去贴人冷屁股的嗜好，陈导看她不顺眼，她赶紧拍完跑路就是，省得他什么时候想起来在ng上整她。
    三天后，苏千凉拍完戏，当天就走。
    杀青宴？呵，一朵花都没。
    李涛面上没说什么，将一切看在眼里，转个头就把这几天他观察到的内容整理整理分成两份，一份给了任华荣，一份给了顾湛。
    前者是之前被任华荣带在身边形成的习惯，内容有点像业务报告，后者多了点主观因素影响与看法，重点圈出苏千凉的态度。
    别人不清楚，枕边人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老婆是个什么性格吗？
    顾湛快速浏览一遍，又看了一遍，着重细节，淡淡地笑着，转手递给他妈。
    童云清的手里抱着孙女呢，小心地换了个手，腾出空来一瞅。
    嗬，赶上来邀请她儿媳妇去演戏还这么个看不上的态度是吧？那真抱歉，以后您乖乖地在黑名单里待着吧。
    她能不生气吗？
    任华荣拿来三份剧本，她可是一力主张总裁角色的。
    虽说主要原因还是儿媳妇没演过总裁，她和后援会的粉丝们全部想看，事先不知道这陈导是那么个尿性，但那到底是她推荐过的剧本不是？
    脸疼啊。
    脸疼了，可不得迁怒么。
    别说童云清不是外界很多人眼里婚后全职家庭妇女的角色，就是如此，有老公和儿子，又多了个儿媳妇宠着，她能不吹吹风搞死他？
    童云清：【以后任何这个导演的剧，都别去了。】
    任华荣：【收到！】
    任华荣也不高兴啊。
    他是看在剧本不错，角色不错，班底不错的份上签的合同，多少是听说过点陈导的小道消息，没料到会这样。
    陈导在圈子里当了十多年的副导演才转正，又磋磨好几年还是只能拍点小剧，自认胸怀大志牛逼得不得了，就是怀才不遇没遇到个好时机。
    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反正乖乖拍戏就好了，苏千凉的戏份不多又不难，不会有什么冲突。
    谁知道这傻逼自己运气不好，就看在他看来运气逆天的苏千凉不顺眼了？
    全是嫉妒给闹的。
    好在陈导没动手给苏千凉穿小鞋，否则这会儿就不止是拉近黑名单的待遇，而是排挤排挤，要么边缘化再回到副导演的位置上几十年，要么和那谁谁一样彻底退圈。
    暗叹自己的工作还不够到位，任华荣找人去了解接下去两部剧的导演为人如何。
    合同是签下了，即将开拍，不好临时毁约，多问问心里有底没什么不好。
    怀着这样的想法，还真打听出来点事。
    第二部即将开拍的刑侦剧导演，是国内有名的悬疑刑侦导演，姓傅名雪，性别女。
    作为一个难得的女导演，以四十出头的年龄在导演圈里站稳脚跟，还是悬疑刑侦剧，能没点墨水么？
    能力不提，傅雪有个毛病：喜欢看美人。
    简称：颜狗。
    她的剧里，戏份多点的人必须长得好看，寒碜点的不是尸体就是反派和小弟，越寒碜越凄惨。
    观众戏称：偶像刑侦剧。
    主角配角全好看的刑侦剧会被观众吐槽两句，但这年头要是从主角到配角没一个长得好看的，谁能看下去？
    看脸的社会，颜狗的时代，不是光说说的，买账的人不少，市场在那啊。
    比起这个，那什么“不管主角配角只要演我的戏必须有颜值有演技”的喊话根本不算大毛病。
    这毛病吧，任华荣先前没放在心上，谁让苏千凉本人就是个颜狗呢？
    颜狗对上长得好看演技在线的颜狗能有啥问题吗？
    出了陈导的这么点不算大的小事，任华荣估摸着就把傅雪的这点毛病提前和苏千凉说了。
    任华荣：【千凉啊，你接下去要演的这部刑侦局吧，傅雪导演是个重度颜狗。】
    颜狗前还有“重度”两字，够加粗标红了吧？
    苏千凉秒懂，同志啊！
    苏千凉：【我会好好和他相处的。】
    任华荣：【傅雪导演是女性。】
    苏千凉撤回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苏千凉：【我会好好和她相处的！】
    任华荣直觉哪里像是不妥，又没瞧出来，多叮嘱几句没多放在心上。
    等半个月后苏千凉进了组，他收到李涛发来的报告，一口老血没吐出来。
    好嘛，的确是好好相处了。
    天天有空就和傅雪商讨颜狗守则，钻研出几条男女老少适用的评判标准，趁午休期间，把剧组里的演员从主角到配角依次以颜值编号排序。
    你说你暗搓搓地干了这事没人知道吧，那就不算事。
    偏偏傅雪是个高调的，觉得难得遇到这么个颜狗，实在是四十多年人生里的一大幸事，决定交个忘年交。
    这下好了。
    微博一发，苏千凉一圈，全网皆知。
    给演员的颜值排个序不是什么大问题，网上那么多粉丝和媒体记者大v爱干这事，引来粉丝注意和掐架，有了流量就胜利。
    关键是：苏千凉排序的前五名全是男的。
    任华荣：“……”心累得不想说话。
    不说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任华荣一个电话过去问，开口就是老年人缓和绵长使人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的特有拖长腔调：“千凉啊。”
    刚开了个头，知晓他用意的苏千凉便道：“傅导高兴喝了点小酒。”
    接下去的事就不用多说了。
    和个喝醉的酒鬼有什么好计较的？
    任华荣噎了个半死，“行吧，你自己看着点知道后果衡量着来吧。”
    苏上尉看着抱着酒瓶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行为不羁的傅雪，宛如看到军中的那些大老爷们。
    唯一不同的是，大老爷们是真糙爷们，傅雪平日里好好的细心导演，喝了酒就跟变身似的，穿个装备就能牛逼哄哄地去打小怪兽。
    苏千凉就当提前练习哄自家的两个宝宝，把傅雪手里的酒瓶拿出来，再把人送上床，脱衣服盖被子。
    忙完这些，顾湛发来视频。
    苏千凉去了阳台，再点开：“还没睡？”
    这么一说，顾湛身上的怨念气息隔着屏幕老远就能感受到，“媳妇儿~”
    苏千凉：“……”
    “颜值最高的前五全是男人是什么鬼啊？”久违的柠檬精出现，苏千凉又不能说谎，无奈望天，“剧组里男演员比女演员好看的事实。”
    顾柠檬更酸了，“有我好看？”
    “没有。”这个答案根本不用思索。
    “有我们的两个宝宝好看？”酸味稍稍减轻。
    “没有！”成年人和婴儿没有可比性。
    没明白言下之意的顾影帝被顺毛了，稍显愉快，把镜头对准两个面对面睡着的宝宝，轻声说：“媳妇儿，宝宝在睡觉。”
    这个时间点，两宝宝早吃饱喝足进入梦乡努力长身体了。
    苏千凉记得宝宝们的作息，习惯回到酒店后的视频经常看不到自家宝贝精神着的场景，“吃喝正常吗？”
    “正常。”
    “拉撒呢？”
    “放心，你才离开多久，变化都在正常范围内。”
    问清楚两宝宝的状况，苏上尉的面色更柔和了：“我不在，辛苦你了。”
    “夫妻间说这个干嘛？”明明很受用，耳朵都红了，顾湛非得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带孩子，爸妈和陈姨全会帮忙，你弟弟偶尔也会过来，没那么辛苦。”
    真不辛苦，某人的黑眼圈怎么来的？
    苏千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亲自带过孩子才知道孩子有多难带，双胞胎一次带俩更是。
    所以，没有第三个了。
    顾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福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