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又想?起那个美梦,澹台折玉在梦里?说,三年之?内一定会来嘉虞城找他,让他等着他。
明知这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可扶桑还是忍不?住将这当作一个约定,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约定。
有?时候等待未尝不?是一种慰藉,至于等到最后等来的是什么,并不?是很重要。
扶桑把信收起来,低头一看,小?船儿睡着了,他总是吃饱了就睡、饿了就醒,很少闹人,算是个乖宝宝。
扶桑俯身亲了他一下,顺便蹭了蹭玄冥,忽地想?起什么,他走?到条案前,拿起摆在上面的木雕狸奴,有?些不?舍地摩挲。
这是何有?光送给他的,他从行?宫带到永平镇,又从永平镇带到嘉虞城,十分珍爱。但他连澹台折玉送给他的定情信物都舍得?送人,一件木雕又有?什么舍不?得?呢?
扶桑拿着木雕出去,交给朱雀,道:“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小?灵儿,就说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朱雀道:“我这就送去。”
“等等。”扶桑叫住她,心怀感激道:“这段日子多亏有?你照顾,现如今我大好?了,你也可以回家去了。等用过午饭,就让蜚蓬送你回崔府罢。”
朱雀本就是崔奉仪“借”过来应急的,眼下诸事?安稳,又有?亲戚来投靠,她确实该功成身退了。蓦地想?到她家公子,朱雀欲言又止,却又无从说起,到底什么都没说,拿着木雕走?了。
午饭是厨娘和银水一起做的,扶桑吃着美味佳肴,满足得?险些流泪。
饭后,朱雀带着厨娘打道回府,蜚蓬去街上雇了辆马车,送她们回去。如此一来,后罩房便空了出来,金水和银水正好?住进去。
从这日起,崔奉仪再也没有?登门,扶桑偶尔想?起他,会感到些许遗憾,他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很想?和他继续做朋友,可惜这件事?并不?取决于他,强求不?来。
就算没有?朋友,他还有?哥哥、有?小?船儿,有?金水和银水,日子也不?会寂寞。
不?过天天闷在家里?,多少有?些无聊,便想?找个正经事?情做,他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总不?能一辈子靠哥哥养着,就算哥哥愿意他也不?愿意。
所幸他还有?一技傍身,可以在家附近找间医馆,专事?按摩。民间擅长坐堂看病的大夫很多,擅长按摩的却很少,他相信自?己定能一展所长,不?负所学。
扶桑将这个想?法告诉柳棠时,柳棠时道:“总闲着确实不?好?,我先帮你问问,问到合适的再告诉你。”
过了两天,柳棠时带着他去了一间名叫“岐芝堂”的医馆,离家很近,走?过去只需半刻钟。
令扶桑意外的是,岐芝堂的掌柜竟然是位女大夫,她以青布包头,不?施脂粉,有?一颗显眼的鼻尖痣,看起来比他娘年纪还要大些。
“罗大夫,这就是舍妹扶桑。”柳棠时彬彬有?礼道,“她曾学过几年按摩,技艺尚可,罗大夫不?妨一试。”
这位罗大夫姓罗名岐芝,曾帮柳棠时看过病,知道他在衙门当差,和县令崔大人私交甚好?,故而不?得?不?卖他几分薄面。
罗岐芝上下打量扶桑几眼,见他柳弱花娇,形貌昳丽,心下便有?些轻视,不?露声色道:“恰好?我脖子不?大舒服,你便帮我捏捏罢。”
若对方是个男大夫,扶桑可能会露怯,可对方是个女大夫,扶桑便无端觉得?亲切,笑着应了声“好?”,走?到罗岐芝身后去,搓了搓手,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虚握住她的脖颈,从风池穴开?始向下揉按。
扶桑刚一上手,罗岐芝便知道他是个中翘楚,不?禁为方才的轻视感到汗颜,她不?该以貌取人。
徒弟如此出色,师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罗岐芝一边闭着眼睛细细感受,一边好?奇地问:“你师从何人?我年轻时曾在京城待过几年,结识了不?少大夫,或许我听说过你师父的名字。”
扶桑用眼神向柳棠时求救,柳棠时很快答道:“就是家父的一个朋友,虽精通按摩之?道,却因种种缘故从未坐堂行?医,所以籍籍无名,罗大夫不?可能听说过他。”
罗岐芝便没再多问,专心感受扶桑流行?流水的手法。
待按完脖颈,扶桑顺便又按了肩膀,结束时,罗岐芝业已昏昏欲睡,她抬眼看着扶桑,眼神中尽是赞赏。
“你的手法很好?,别说嘉虞城,就算放眼整个启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比你手法更好?的大夫。”罗岐芝不?吝称赞,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有?一个问题。”
扶桑微微一愣:“什么问题?”
罗岐芝道:“你长得?太美了,就算你女扮男装也遮掩不?住你的美。可是按摩又必须和患者发?生?肢体接触,有?些男患者必定会对你生?出非分之?想?,甚至会轻薄于你,你接受得?了吗?”
柳棠时之?前没想?到这一层,闻言不?假思索道:“那还是算了……”
“不?行?,”扶桑急忙打断他,“我想?学以致用,我想?挣钱养家,我想?做个有?用的人。如果怕这怕那,那我一辈子都不?能出门了。哥哥,你先让我试试,如果实在不?行?,再另做打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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