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微待不下去,在洞府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布了多层结界,确保孩子安全,才动身去寻温朝。
他直奔柳烟山而去,却从瑶深口中得知温朝没来柳烟山,见他心急如焚,瑶深帮他一同寻找。
他在一座废弃的庙里,找到昏迷不醒的温朝。
温朝面色苍白,仰躺在地上,手搭在小腹,是个保护的姿态,一大滩暗红色的血在他身下蔓延开。
浮微当即心如刀割。
他头一回仗着自己身份,把天界修为最高的医仙拽到洞府给温朝疗伤。
医仙说自己无能为力,给了他一瓶丹药,说大概能让温朝多活几年。
温朝醒来是在深夜,第一句话是问孩子,浮微鼻头一酸,落下泪来,泪滴在温朝手背,烫的他蜷了蜷手。
他全身都疼,声音很低,浮微凑到他嘴边,才听到他说:“对不起,没保护好你的孩子。”
浮微顿时泪如雨下。
“没关系,你比孩子重要。”
温朝修为尽废经脉尽断,昏昏沉沉数日才恢复些许精神睁眼,浮微这几日一直守在他床头,用自己灵力给他温养身体。
“浮微,”温朝哑着声道,“是乜翁。”
他的仇敌之一,两人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他去柳烟山的路上遇到了乜翁。他有孕在身,修为大不如前,不是乜翁的对手,他好不容易从乜翁手上逃脱时,身下已有血涌出。
他忍着痛爬进破庙,想给浮微发传音,被乜翁打断,乜翁废了他修为断了他经脉,踩在他肚子上,硬生生把他的孩子踩没了。
“杀了他,我要你杀了他!”
“好。我帮你杀他,你先躺下,阿朝,你先躺下。”
“你现在就去,浮微,你去杀了他。”温朝死死攥着浮微的手,厉声道,“你去啊,我要看到他的尸体!”
浮微拗不过他,只好去杀乜翁,等浮微提着乜翁的头回来,温朝跌在地面,嘴角渗出血来,气息奄奄。
温朝伤的太重,哪怕浮微用了他们一族的禁术也没办法留住温朝。他整日整夜守着温朝,生怕自己稍不注意,温朝就去了。
他拿灵力给温朝吊着命,可温朝最终还是去了,走的悄无声息。
浮微握着他爱人逐渐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他亲手为温朝建了墓,一抔一抔黄土掩了他爱人容貌。
他常常去温朝墓前,说孩子很乖,又长大了一些。说他种的桃树开了很多花,很漂亮。说山里的虎妖追到了一只兔子精,给他送了请帖。
浮微每次絮絮叨叨能说一天,若没话可说,就静静靠在刻着他爱人名字的石碑上,听风吹过树梢,拂过绿草。
孩子能爬了,魔气也日益浓重,普通简单的封印作用不大,浮微思索一阵,将目光落在清岳仙宗。
当时清岳仙宗还不是修真界第一宗门,他将孩子留在洞府,去见清岳仙宗掌教,与掌教达成协议。
他帮清岳仙宗降妖除魔,交出一两本心决,清岳仙宗给他名誉长老的地位和他想要的灵植丹药法器。
期间他认识了穆谶,一个有野心,有些偏执,对他很热情的孩子。
他一次次改进封印,不惜大量损耗自己灵力,某次在翻阅古籍时,诞生了个大胆的念头。
他连夜回洞府安置好温枫良,赶往北渊冰湖所在地。
他在人界的历练还未结束,结界不会放他进去,他便靠着自己修为强行将结界撕开一条缝。
那个白衣黑发、该叫他兄长的男子半靠着晶莹剔透的神树养伤沉睡,他盯着无知无觉毫无防备的人,慢慢伸出手。
他们灵力同源,故而他能吸取那人的灵力填补自己丹田。那人身形随着灵力失去渐渐变小,成为婴孩模样。
“阿霜,抱歉。”
他给那人喂了几滴温枫良的血,不管那人面上骤然浮起红黑色的纹路,以及痛苦的哀鸣,抱起婴孩急匆匆离去。
北渊寒冷,他不能带温枫良来,就只能把这人带出去。
浮微折了半身修为,冒着被天雷劈的风险,终于想出了能长久封住温枫良魔气的封印。
阵法的光芒黯淡下来,浮微从温枫良丹田经脉寻不到半分魔气,摸着温枫良额上契印又哭又笑。
“阿朝,从今以后,他就是个普通孩子了。你看到了吗?”
另一个孩童痛到出不了声,小小的身体颤如筛糠,并没人抱住他,安慰他说不疼不疼。
孩童体内有魔血,暂时回不了北渊,浮微先自己养着。
不知他仇家从何处得知他修为大减,纷纷来寻仇。
为了早日得到有用的灵植,浮微得罪的人不少,其中最难缠的是乜翁的徒弟。
他不想在洞府附近动手,怕会波及到温朝的墓,用法器阵法把洞府藏在山林间,自己带两个孩子离开此处。
意识到这种情况下他护不住两个孩子,浮微想了想,寻了处隐秘的山洞,掐诀让温枫良陷入昏迷不再生长,在周围布了一层又一层阵法。
这些阵法耗了他剩余灵力的三成。
他走到洞口,又不舍折回,凝视着安静的孩子,屈指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刻下温枫良的名字。
那些人只知他有个孩子,不知那孩子年龄多大。
比起温枫良,阿霜更像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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