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寒明仙尊顾白梨而言,委身一个魔还不如让他死。
深吸口气,楚映越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再乱生气,要保持理智,不能再被魔气影响。
“师尊您真的是……”身体里涌动的魔气渐趋和缓,楚映越看似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含笑,语气缱绻,“您就仗着徒儿喜欢您,舍不得伤您。”
“没关系,只要师尊开心,怎么骂徒儿都没关系。”
反正畜生孽障逆徒混账东西这类称呼,他听的多了。
还记得以前什么姿态最容易让顾白梨心软,他眼中含了薄薄一层泪,微微低着头,拿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瞥顾白梨脸色。
再无半点魔尊的嚣张气焰和疯狂。
顾白梨怔了怔,从这张脸上看到他徒弟的影子。
很快他清醒过来,别过头,不愿再看这魔修披着他徒弟皮囊干着恶心的事情,他垂下眼眸,看着脚边舒展花瓣的野花,道:“走不走?”
“师尊还疼吗?”
顾白梨没说话,他那疼痛模样都是装的。为了拖住楚映越,让他师尊布阵。
楚映越见他无碍,想牵他的手,被他避开。
“阁下请自重。”
楚映越笑了笑。
“好,我听师尊的话。”
这片林子楚映越第一次来,不知道有多大,还好有那人给的萤虫辨认方位。
无法御剑飞行,只能靠脚力一步步走,楚映越让顾白梨跟紧他,又道:“若是去晚了见不着师祖,师尊这回可不能怪我。”
顾白梨不置可否。
方才楚映越是在带他去找他师尊,可楚映越走的实在太慢,游山玩水一般,他屡屡催促,楚映越都假装耳聋听不见,饶有兴趣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
如今,他也不急了。
“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就寻一方僻静山谷,与师尊隐……”
楚映越兴冲冲地描绘他和顾白梨未来的生活,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变故突生。
“师尊小心!”
杀阵在他踏入的刹那启动,与此同时,束缚阵也现出影来。
楚映越下意识将顾白梨拨到自己身后。他灵力被制,便以血肉之躯为顾白梨挡下一道道凌厉剑意。
被保护的人面上无一丝动容。
听到轻微动静,顾白梨转过头,冲着某个方向行了一礼:“师尊,”
楚映越身体一震,循着顾白梨的视线看过去。
来人拂开挡路的交错枝桠,自不远处缓步而来,如墨长发披落肩头,白衣上沾着暗红色血迹。
逢霜……
逢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说有十成把握,定能制住逢霜,他才同意和那人合作。
右手用力捏紧剑柄,楚映越不敢回头。他知晓他师尊一定是向着逢霜。
他其实很清楚,逢霜能成为仙尊,能被称为修真界第一人,实力必然不弱,即便出了事,也不会虚弱到无法反击的地步。
他并不该冒这个险,他应该先获得秘境传承,养好伤到魔界,把魔尊之位从那只兔子手上抢过来,再徐徐图之。
最好能让修真界那些可笑的前辈们主动把顾白梨送给他。
可他等不了,他太想要他师尊了。
被那人救走的那晚,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他师尊再次死在他面前,他想尽办法将他师尊复活后,顾白梨把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从梦中惊醒,他隐隐感觉他又要失去这个人了。
故而那人说出计划后,他表面不屑一顾,实则早已心动不已。
哪怕只有一成可能,他也要搏一搏。
他没想到逢霜来的这样快。
胸口猛地一痛,鲜血沿着朝淬剑锋淅淅沥沥滴到草上,疼痛让他回神,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他为了顾白梨的伤势强取龙荽那日,也是这般,他师尊从他背后捅了他一剑。
旧伤未愈,修为被封,生生挨了几道剑气,又被顾白梨一掌拍在伤口处,五脏六腑犹如被火焰灼伤,他趴在地上,哇地吐出口黑血。
被背叛的悲哀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燎原的滔天怒火。
“顾白梨!”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如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浓烈的痛和恨。
“我死了你也要为我陪葬!”
仙尊轻而易举镇压他的垂死挣扎,他瞪着一双红透的眼睛,狠恶恶地盯着顾白梨。
“你几次三番背叛我,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体内的魔气开始作祟,顾白梨脸色迅速苍白下来。
他没停下步伐,忍着丹田那股要把他搅碎的尖锐痛感,慢慢走到楚映越身前,居高临下俯视楚映越。
冰凉灵力涌入经脉,缓解了些许疼痛,顾白梨道:“谢谢师尊。”
“我暂时不会杀你。”
意识陷入黑暗前,楚映越听到顾白梨说。
顾白梨没有抱起楚映越,也没有背,而是从乾坤袋里找了件低级法衣给楚映越套上,拎着楚映越衣领拖行。
他动作随意,不像拖着人,像拖着物品。
敏锐闻到他师尊身上还没消散的香味,顾白梨了然地和逢霜保持一定距离。
有逢霜同行,自然快了很多。
回到嬴绮所在的山洞,逢霜看也没看那些被魔气污染的蛇,衣袖一动,那一群群蠕动的蛇就变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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